阿冷真是太子?联想到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那装扮,他那盛气凌人的气质,陆希夷就越加认为刚才她见到的人便是阿冷,阿冷便是太子。

    陆希夷为难了。钟易寒帮助她许多次,陆希夷应该站在他和镇国公这一边,可是另一边阿冷对她也有恩,甚至还有情,她若是将阿冷和皇后的对话告诉了钟易寒,岂不是把阿冷出卖了?

    陆希夷心情十分矛盾,眉头紧锁,低着头只顾走,咚!哎哟!陆希夷摸一摸额头,已经肿了一大块!定睛一看,原来她撞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跟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该死!”陆希夷苦着脸,低低的骂了一句。

    身后的太监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个人呀,又不是叫你上法场,你干嘛这么紧张?你把头撞破了,晚上皇上还要骂我,说我虐待了你。”

    这位太监先把陆希夷带到一个小院子里,里面有个老太监跟陆希夷讲了晚上如何进紫宸殿,见了皇上如何行礼,见了皇后又如何行礼,再者见了其他大臣又该怎么行礼等。啰啰嗦嗦一大堆,陆希夷全部记不住!死就死了!

    说了这些之后,陆希夷便被安排在这个院子里休息。等到月华初上,陆希夷恶的肚子咕咕叫,也还没有人来叫她去赴宴。心里想,皇上和皇后都是很晚才吃饭的吗?现在天都黑了,一粒米都不给吃,哼,在皇宫里一点也不好过!

    目光越过红墙,分明看到皇宫中一座高楼,楼上灯火辉煌,乐声缥缈,想来就是皇帝开宴的紫宸殿了。后来,陆希夷方才知道,皇帝皇后以及大臣们吃他们喝他们的,等皇帝什么时候想起要见陆希夷了,才会把陆希夷叫上去。

    紫宸殿上,觥筹交错。今天的主角是大长公主,所以皇帝也有意让大臣们过来给长公主上寿。哪怕镇国公这样的功勋人物,也不得不端着酒杯过来,拜在地上,说一句“老臣祝愿长公主修成有道,飞天成仙!然后再渡我们这些有罪之人!”

    话很好听,是镇国公想了几个晚上才憋出来的话语,长公主却不怎么笑,只是微微扯一扯嘴角:“谢镇国公上寿!”本来,长公主会说一句,“免拜了”,但她为了出心中那口恶气,故意不说,看着镇国公这样一个老功勋在她面前跪下,舞拜。

    宴席上的所有官僚都有些吃惊:长公主虽然是皇帝的姐姐,但按照从前的官职来说,她跟镇国公是同僚,一个等级,怎么能让镇国公下跪舞拜呢?而且在长公主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的羞愧。

    钟易寒自然知道,这是长公主在给镇国公脸色看,也是在给他脸色看。他帮助陆希夷对付楼员外,对付卢总管的事情,必定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他倒无所谓,只是让父亲在众人皇帝面前受辱,实在心痛。

    此时,镇国公钢牙紧咬,若不是皇帝在当前,他早跟长公主闹翻了。

    “咳咳咳!”皇帝清清嗓子,笑呵呵的打圆场,“镇国公,你且起来吧!你是太子少傅,理应得到重赏。来人呢,赐镇国公几丈,以后剑履上殿,不需唱名!”

    这是国家对元老最贵重的赏赐,大家都对镇国公投来羡慕的目光。镇国公和钟易寒知道,这是皇帝在搞平衡,不让镇国公生长公主的气。

    镇国公谢过皇帝,站起来,跟长公主对了一下眼睛。镇国公眼睛里有疑惑和愤怒,而长公主的眼睛里有得意。

    “父亲,长公主看来是针对你而来的。”钟易寒悄悄在镇国公耳边说。

    镇国公想了一想,他和长公主从来没有过节,怎么会针对他?想了一想,摇摇头:“我与长公主曾经一起征战沙场,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骁勇善战,我们交流不多,不过也至于有深仇大恨。她如今出家回京,怎么突然就向我犯难?实在让我费解。”

    镇国公哪里知道,长公主的仇恨是因为钟易寒。听了镇国公的话,钟易寒心中倒十分过意不去。

    此时,长公主犀利的目光落在钟易寒身上,钟易寒也不畏惧,迎着长公主的目光,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蒙着面具,旁人很难刊出后他在想什么。

    “这位想必就是镇国公的大公子了吧?我虽然在尼姑庵中,不过也早已听说大公子的风采。”长公主所谓的“风采”,不过是指钟易寒面貌丑陋,所以才戴着面具;而她挑出钟易寒来说,目的就是要钟易寒向她下跪。

    长公主的意思,钟易寒都一一了解。反正他也戴着面具,就算是给大公主下跪,那也没有关系。正要端着盏子走出去,却被镇国公伸出猿臂拦住。

    “刚才我给她跪下,已经是十分丢面子,我可不能再让你给她跪下,这不仅是关系我们钟家的脸面,也是朝廷的体统。同僚之间,岂能跪拜!”镇国公对长公主笑了一笑,“不想犬子也能得到长公主惦念,实在惭愧!长公主当初说要一心向佛,洗清身上的戾气,不想隐居深山,还能听到外面的消息,知道世间有一个钟易寒!实在是令老夫佩服,佩服!”

    长公主眉毛挑起,脸上顿然阴沉。参加宴席的人谁听不出来?镇国公是在讽刺长公主不好好修行,人在尼姑庵,心却关心着外面的事情,实在不是个虔诚的佛家信徒,去尼姑庵修行,真是挂羊头卖狗肉。

    长公主和镇国公唇枪舌剑,言语之间过了几招,皇帝和皇后都看在眼里。为了不让两个开国功臣由言语转化为争斗,皇帝又清清嗓子。

    “皇姐,你不是说要见玉冰烧的酿制师傅陆希夷吗?她现在就在宫中,朕唤她上来见你!”皇帝对长公主面带微笑,然后对昆公公道,“传朕旨意,把陆希夷叫上来!”

    昆公公走出紫宸殿,又叫一个年轻太监去传唤陆希夷,要她加快步伐来紫宸殿。年轻的太监去了。

    陆明德也在宴会上,听到陆希夷的名字,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这个该死的丫头,我劝她不要在京城里抛头露脸,当什么逍遥酒坊的掌柜,如今好了!皇帝传唤她上来,百官要是知道玉冰烧的酿制师傅陆希夷,便是我的女儿,叫我老脸往哪儿搁!唉,我陆明德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女呀!

    陆明德心里很想离开宴席,但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只能继续待着,可却是如坐针毡。

    陆希夷等得有烦躁,又肚子饿,心想要离开,去别的地方找吃的。刚要走出院门,正好跟来找她的太监撞了个满怀。

    “陆希夷,你赶紧跟我去紫宸殿见皇上和长公主!”年轻太监一拉陆希夷的手,便赶来紫宸殿,“记住今天教你的礼节,断然不能忘记了,否则你将有杀头之祸!”

    陆希夷只是吐吐舌头,才不理会太监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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