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闻听此言,猛然顿足转身,盯视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字地说:“您也觉得是母亲所为吗?”

    “不!你母亲即便再怎么生气,也决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青长贵焦急说道。

    “既然如此,父亲跪在这里做什么?替母亲领罚吗?”她言词犀利,不仅令青长贵哑口无言,即便是青三元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对于这个问题,他竟也不知该做何回答。而江学海与江惜仁则瞬间沉下脸来,等着他的答复。

    “自然不是,为父只是怕你母亲受委屈,所以——”

    “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受的委屈还少吗?况且此事即便是让母亲受委屈,也必然是祖母,您跪在祖父面前有何用?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若回长月苑,守在母亲身边,她的心还能好过些。至于这件事情,您大可交给女儿处理。”她松了口气,生怕他为了怕母亲受罚,而率先低头认错,若真是如此,母亲才真是受了委屈。

    “好!为父这便回去。”他闻听此言,连忙起身,匆匆走向门口。

    “父亲!”她微笑唤住。

    “何事?”他顿足,言语之中虽有耐心,却面现焦急之色,这一幕令江学海、江惜仁、青颜均觉得心底舒服了许多。

    “父亲之智,适用于朝堂,以后的心力可用于府外,至于府内,您只管与母亲恩恩爱爱,与子女尽享天伦之乐;其他的家中琐事尽交给女儿便好。”

    “是!为父记下了!”

    “还有,再过几日便是乡试,父亲安慰母亲之后,便闭门苦读吧!”

    “好!这一次为父全听你的。”

    “多谢父亲信任!”

    青长贵重重点头,随即在她的注视之下走出,带着忠义直奔长月苑。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扬起一丝弧度,这一次谁都别想再插入他们两人之间。

    “外祖父、舅舅,虽然两位身为母亲的娘家人,守护母亲是应该的,只是这件事情始终是侯府家事,不若先交给颜儿,若是处置不当,再行出马如何?”

    “有你这样能干的孙女,外祖父自然是乐得清闲,惜仁,咱们去看看你姐姐,若是在此养身子不方便,咱们明儿就带她回大名。”江学海起身,随意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也未看青三元一眼。

    “祖父,对此事如何想?”她望向桌案后,苍老了许多的青三元。

    “你母亲自是不会做出这种事,你大可放手去做,祖父此次不会有任何偏私。”

    “今儿是个好日子,所以有件事颜儿本打算明儿再告诉您的,却不想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儿?说吧!”

    “虽不敢断言,但那珍姨娘有孕之事,八成是假的。”

    青三元惊愕地看向她,精明的双眼渐渐有了浑浊之意,他虽苍老,但是心一直都是明亮的,她即说是有八成的把握,那必然就是真的。

    银筝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如何会有这个胆子?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针对的又是四儿媳,他几乎不用想也猜得到,必定与自己的妻子有关系,思及此,坐在椅中的身子矮了几分,他不明白,也不懂,虽然长贵与那人有些相似,可这也是她的亲生子,如何就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祖父,可还是之前的说法?”

    “是!去做吧!不论是谁,这一次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偏私。”

    “多谢祖父!”

    青颜深施一礼,而后走出,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归来的以寒、以及藏在暗中的凌珊同时出现,跟在她的身后向颐和堂行去。

    “青安,派人去长月苑等着,云翳给母亲看过之后,接过来给祖父诊平安脉!”她不忍地看了眼紧闭的书房,轻声嘱咐着。

    “是!”

    颐和堂外落叶可闻,丝毫没有应有的喧嚣热闹,青颜嘴角冷笑,虽然早有猜测此处已是龙潭虎穴,却还是对老夫人的手段有些许的惊讶,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侯府庆祝圣上嘉奖的大日子,她竟也敢借机行事,真不知该说是胆大妄为,还是该说她谋略至深。

    “以寒,事情可探听明白了?”

    “都已经打听好了,四季园中,夫人与大夫人一同陪伴来府做客的夫人们,不想三房的洒扫丫头端了茶水过来,撞到了夫人,夫人身子本就娇弱,自是经不起这般碰撞,便倒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是,珍姨娘恰好自夫人身后路过,故而被夫人压在身下,当时便腹痛难忍,回到听香阁不足一刻钟便小产了。”

    “她小产的倒快,也不知是母亲撞得很了,还是她本就胎像有问题。”

    “自然是胎有问题,属下可是听闻夫人虽撞倒了她,可是却未撞到肚子,至多也就是她跌到地面之时,略略震了下,怎么可能就这样小产了?如果不是胎有问题,那就是她身子太卑贱,怀不得这高贵的血脉。”

    “凌珊,公道自在人心,你口下积德吧!”她提裙迈上台阶,进入堂内之时,出言道。

    凌珊听闻,无声点了点头,与以寒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呦!此处真是热闹!”她笑着看向堂内的众人,除了老夫人、青珑、姑姑青长梅、表姐邱蕊、大夫人这些家里人之外,还有周哲达的妻子周文氏、城里享有仁义盛名的富商家眷贾刘氏和孙何氏,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见过公主!”屋内众人,除了老夫人与青珑之外,所有人都在她步入的瞬间,起身行礼。

    “祖母安好!”她缓步上前,而后不等答复便起身,走向周文氏:“周夫人,快快请起!”

    “谢公主!”

    “今日您能来,我真真是高兴,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总是有些小人扫了兴致,明儿我让娘亲挑个好日子,届时邀请您与姐姐们一同游玩,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按理说命妇也该回去了,只是想着您的母亲与命妇也算是至交,因而若是方便,不知可否让命妇前去探看?”

    “当然可以,过会儿便让以寒亲自带您过去看看,此刻还望您在此为家母做个见证!”

    “这是自然的!”

    “两位虽说不是官宦人家,可在这青州府却享有仁义之名,贞渝能够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公主客气——”

    “够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还有没有你的大伯母、大姑母?还有没有姐姐?”老夫人见她旁若无人的与人交谈甚欢,怒从心起。

    “那不如老夫人在众人面前于贞渝好生说说,到底因何您一次次陷四房于危难之中?之前又险些害了家母、家姐的性命?”

    “信口雌黄!”

    “老夫人何必狡辩?您对四房究竟是如何态度,青州府内上至勤侯祖父,下至贫民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你?你怎敢如此与我说话?”

    “人自重,而人重之。您身为母亲、身为祖母,不惜动用卑鄙手段陷害亲生骨肉,可为自轻自贱,如此,本宫身为公主,如何不能与你这般说话?”

    “公主,您可是冤枉了老夫人,老夫人从未有害您之心啊?”顾嬷嬷见老夫人脸色愈发苍白,气息更是不稳,连忙跪了下来。

    “冤枉?曾想毁本宫名声的不是她吗?父亲只想与母亲白首,珍姨娘、梅姨娘却均以下药的方式上位,难道不是受她指使?一个多月前,母亲遭奸人所害,虽不是她的算计,可事后难道不是她亲手逼的母亲与至爱、与骨肉分离,并险些使姐姐青莲中毒致死吗?那珍姨娘假孕争宠,而后见此计无效,故以卑劣手段栽赃陷害母亲的难道不是她的授意?凡此种种,她若敢对佛祖起誓,说与她无关,那么本宫便信了她是冤枉的。”

    随着青颜一字字,一句句的指控,在场诸人尽皆怔愣当场,即便是青长梅、大夫人青黄氏也难以相信老夫人竟真的做下了这样多的事情,尤其是最后一件,众人难以想通,究竟是什么缘故,竟可以让一个母亲,不惜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去迫害亲生子的幸福生活?

    青珑咬了咬唇,垂在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珍姨娘假孕之事,她知道是其母亲李婉茹的安排,今儿的栽赃是她与其母亲合谋之后的算计,原以为十拿九稳,可现在看来,青颜必是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否则她怎么敢轻易的说出此事?且还那般自信?

    此事一旦暴露,母亲身在牢狱,情形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而自己只怕要被送入家庙,想到那里的寒凉,她身子轻颤,脸色更为苍白的想着:不!绝不能承认,即便是死也不能认!

    “你说什么?银筝没有怀孕?你怎么知道?可有证据?”老夫人听到最后,面色大变,不论她再怎么想要害四房,可身为老人还是希望后辈越来越多的好,因而银筝有孕,她是真的开心。

    “要证据还不简单?谁都知道宁仁心宁大夫是出了名的正直,请他过府诊脉便知。”她冷笑,轻瞥了眼青珑,后者神情的变化,她全然看在眼中,之所以指责老夫人,也不过是对后者的试探罢了,如今即便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也足以断定,银筝的背后必然有着三房的影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李婉茹身在牢狱竟也这般不安份,看来她的确是太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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