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庾遥和温苍在房前屋后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动静。

    奇的是竟然一宿无事。

    第二日晨起,晰儿和朦儿打点好了行装,正要陪着幼薇下楼,却听见有敲门声。

    晰儿问道:“是谁?”

    庾遥和温苍站在外头一脸疲惫,无奈地对看了一眼。

    庾遥道:“晰儿开门,是我们。”

    晰儿打开门,将他二人迎了进来。

    幼薇见他们眼下乌黑一团,眼睛里也全是血丝,便问道:“你们难道是一夜没睡?”

    晰儿和朦儿随手关了门,站在门口守着。

    庾遥道:“我们怕那些走镖的对你不利,只能一夜不睡地守着。”

    温苍道:“谁知那些走镖的睡得倒踏实,一直也没什么异动,害得我们白白熬了一宿。”

    幼薇道:“你们俩这个样子,还能赶路吗?”

    庾遥道:“有什么赶不得的?还是早点回京安心一点,在外面漂泊总怕有什么不测。”

    幼薇道:“我都收拾妥帖了,将东西搬到马车上,再去公孙大娘那里吃过早饭就可以上路了。”

    庾遥与温苍对望一眼,强打精神开始搬行李。

    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三个人走到春日宴门口。

    幼薇掀开车帘一看,春日宴大门紧闭,灯彩零落,与昨日所见大为不同。

    幼薇撂下帘子,对昏昏欲睡的庾遥和温苍道:“快别睡了!起来看看!这怎么像是关门了?”

    庾遥头脑昏沉,说道:“怎么会关门?这酒楼开的晚,是我们来得早了,搅扰了人家。晰儿、朦儿,去叩门。”

    温苍被幼薇的话惊醒,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说道:“庾兄,似乎的确有什么不妥。咱们昨天已经告诉公孙大娘会来用餐,以她的行事作风怎么会不派人在门外守着?”

    庾遥挣扎着直起身子,掀开帘子下了车。

    幼薇和温苍随后下车。

    春日宴门口萧索黯然,的确颇不寻常。

    庾遥走上前去叩了叩门,等了半晌也无人应答。

    庾遥心下猜想这八成的确是出事了。

    待到他要转身之时,大门竟然又开了。

    一个挂着泪痕的小姑娘伸出个秀气的小脑瓜,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谁?”

    庾遥道:“小妹妹,我们昨天在这里吃过饭的,你还记得么?”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身后还有好几个秀气的小脑瓜,一双双黑亮的眼睛含着泪,扑扇扑扇地瞧着庾遥。

    庾遥接着道:“我们跟老板娘约好,今日晨起再来用膳,老板娘可知会你们了?”

    为首的那个小姑娘听了他的话突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幼薇和温苍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庾遥道:“小妹妹,你先别哭,到底出了什么事?”

    幼薇拿出帕子,轻轻地为小姑娘抹脸,说道:“小妹妹,别伤心,告诉姐姐,公孙大娘哪里去了?春日宴里的小二们都哪里去了?怎么就剩下几门几个看门?”

    小姑娘渐渐平复了心绪,抽噎着打开了门,只见门里帘栊、花盆、碗盏碎乱了一地。

    幼薇道:“可是遇到了盗贼?”

    小姑娘哭着说道:“昨天夜里,官兵突然闯进来,说老板娘杀了人,要把她带走关起来。我们说什么也不肯,不住地哀求。可是为首的大人不听我们的哀求,还是把老板娘锁起来带走了。还说哥哥们故意闹事不听令,也都抓了去。”

    幼薇道:“哪里来的官兵?”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庾遥道:“若是真官兵,那必是相州刺史许大人派来的。”

    幼薇道:“公孙大娘一定是冤枉的!公堂在哪里?我们得去把她救回来!”

    庾遥拦住她道:“官府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的,如果真是冤枉,过堂的时候说清楚也就没事了。咱们还要赶路,早点回京城要紧!”

    幼薇急道:“若是说不清楚呢?我们若是没遇上还则罢了,如今我们遇到了难道眼睁睁地看公孙大娘冤死?”

    庾遥道:“我们自身难保,尚且步步惊心,哪里有余力救别人?你忘了在邢州我和温苍都身陷牢狱,你也险些遇刺的事情了?”

    幼薇道:“我没忘,可是公孙大娘知道我们的身份,她也知道我喜欢吃她的菜,昨天她大可说出我的身份,或者让这些小姑娘去客栈找我们。她知道如果通知了我,我一定有能力救下她,但是她没有!她也是为了我的安全,为我考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她也不肯牺牲我的安危来自保,如今我既然知道了如何能不理不睬?”

    庾遥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我坚决不会同意你去曝露身份。”

    幼薇道:“难道不曝露身份就不能救她了吗?我们先去看一看,打听一下情况还不行吗?”

    庾遥道:“我就不信,到时候看她过堂上刑你会忍得住不曝露身份!”

    幼薇道:“我跟你说不清楚了!好,既然你执意不去,我又执意要去,那么就算一人一票。温家哥哥,你说我们该不该去?”

    温苍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幼薇小妹说得有些道理,既然公孙大娘有情有义,没有将我们的身份说出去,那我们也应该去探知一下她的安危才是。若是她在堂上自辩得分明,那大家自然都无事。若是她真被定了罪要斩首示众,那我们再想别的方法救她。我们两个大男人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又没有坐牢,也不必一定要曝露身份才能救人。”

    幼薇道:“说得是啊!你听没听到小姑娘说什么?官兵是要冤枉她杀人,杀人要偿命的啊!这可是重罪啊!”

    庾遥瞥了温苍一眼道:“我倒是没瞧出来,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了一丘之貉?就算你答应她,我也是不会应的!况且,我们是五个人,除了咱们三个,还有晰儿和,朦儿呢!晰儿、朦儿,你们俩过来!你们倒是说说看,是他们俩的话在理,还是我说的话在理?”

    晰儿和朦儿走上前,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幼薇。

    庾遥道:“你们不用怕,只管说!”

    晰儿道:“我觉得您的话在理,自然是主子们的安全最重要。”

    庾遥对幼薇和温苍道:“你们俩好好听听!”

    晰儿接着道:“可是尹大人赶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说好了,让我们以后只认一个主。那自然是主子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不敢有违。”

    幼薇和温苍暗自庆幸,又不敢笑出声。

    庾遥则是气得火冒三丈,对朦儿道:“你,你也是这么想的?”

    朦儿道:“奴婢自然也是如此。”

    庾遥恼道:“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名字还是我给你们起的呢!当初她把你们赶走,你们想要回来,还是我为你们做主你们才能回来的!”

    温苍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庾遥道:“庾兄,何必为难她们?她们听幼薇的话也没错啊,若是咱俩不在的时候,那还得靠她们保护幼薇呢。”

    庾遥拂袖而去,边走边道:“你们去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但是!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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