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巨大的响声吓得梁敏晶身子往前一顷,赶紧转身回头查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梨木就站在两米远的地方,脚前放着一个菜盆子。李秀丽欲言欲止的站在他后面,放下手拉了拉儿子的肩膀,不过梨木反而用脚踢了下菜盆边缘。

    咚——盆子很重,没被踢翻。不过里面没水,一踢之下发出了愤怒的蜂鸣。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自己的钱怎么花都是自己的问题,干嘛扯到我妈身上!”他一开口就用起了质问和责问的语气。

    “还‘高楼大厦’呢,也不觉得脸红,不就六七层的房子吗?建起来时你就整天跟村里嚷嚷‘我们家住的是高楼大厦’,现在你还敢在平南村提这件事吗?不敢提了吧?丢死人了,回到乡下又高人一等起来了是吧?

    “我妈不是丫鬟,没有义务帮你扫楼,就算她没帮你扫楼有过错——那怎么不见你说小婶,小婶又扫过楼吗?两个媳妇都不扫,你为什么专挑我妈说事!你这是一碗水端不平,叔叔凶一点你就欺软怕硬!动不了小婶来动我妈了是吧?

    “你扫楼所以你收租金,你见我妈要过你哪分钱?

    “我妈跟娘家、跟同学借几万块买车给你儿子开,人家借了两三年都没急着叫还,跟你借个3000块你第二个星期就逼着叫她还钱,这车子才刚买回来你叫她怎么还的起钱?人家外人都信得过我妈,怎么婆家反而最先催债了?!”

    第一次见孙子跟奶奶叫板,朴实的村妇们惊呆了!梁敏晶见状,更是抓住了机会,指着梨木母亲绕过头来对众村妇们说:

    “你们看,全是李秀丽在挑拨吧,借钱时梨木才出生多久啊,不是李秀丽故意跟他胡说的他能知道?”

    她避开自己的孙子,就单单指着梨木母亲。

    李秀丽面露诧异的神情,听儿子为自己说话很感动,被婆婆污蔑也感到十分委屈。但更多的感情是惊讶,为儿子知道这些隐秘而感到吃惊。

    “你才胡说,制造谎言,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自己翻出的陈年往事。”梨木见母亲又遭诽谤,顿时变得肝火大盛。

    “你敢说不是你妈说的,一两岁你记得什么事?”梁敏晶嗤嗤笑着问道。

    “我就不能从其他人嘴里知道吗?我不记事以前的事难道对我来说就是隐秘?”梨木气呼呼地瞪着她

    “你知道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啊?说说看啊。”

    梁敏晶笑得很灿烂——可谓是嗤笑着向孙子发问。借钱这事是家里事,如果不是李秀丽说出口,还有谁能跟他说这件事?

    之前梨木气得完全没有思考的闲暇,现在调整好呼吸冷静地想了一下。有些隐秘现在的确是不知道的,但自圆其说的方法却有很多。

    “——好,这是你要我说的。我妈当初跟你签了借条

    “明明是一家人还要签借条才肯借……切。”梨木鄙夷了一声,扬声道:“也幸亏那借条还保存着,写了具体数字3000元,1991年2月7曰借,2月15曰还。还款一般都是先还给外人再还自己人,照这时间看还没过一个星期呢,开个计程车能在一个星期里赚到3000主动还你?你还敢说不是你逼着我妈还款的么?害得我妈又跑去跟人家借钱还你!

    “你也不用诽谤说她故意把借条给我看——然后挑拨我。事实是我偶然翻到到了那张借条,我妈喜欢把条据收在一个钱包里。”

    借条是真的,但确实是梨木母亲拿给他看的。那是上一世母亲年老,唠叨旧事时拿出来回忆的事了。

    “你说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是吧?就拿我没出生,我母亲没嫁过来时的事来说吧——当时你在衣柜上放着一沓万元一捆的钞票,用胶箍扎着,可是每隔几天你都见它越来越薄,几次之后你报了警。然后警察就来把我爸抓去拘留了,因为你大儿子喜欢赌博,有重大作案动机…

    “…但是,偷钱的人其实是你小儿子——我小叔。那时他在十中上学,在学校里学着人家xi毒,所以每隔几天毒瘾一上来就抽走两三张钱。我爸那是冤啊,就他那孝顺样哪会拿你一毛钱?你叫他给全家洗衣服,他绝不会有一句怨言。不过那次实在是冤,被拘留后名声就臭了,解释了好久才跟许多朋友解释清楚。

    “警察来抓人,这件事全村都知道,‘奶奶’你说有没有过这件事?我连小叔读初中时的事都知道,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是我妈挑拨我的?!”那一瞬间,他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以后再喊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他决心把母亲救出梨家的牢笼,不能让母亲在这个奇怪的家庭里捆锁一生。

    梨木一直以为自己能把身边发生的事情控制得很好,然而世事难料。他展露才华提高自己的地位,本想着母亲能母凭子贵,但是这个想法错了。梁敏晶确实没对他开炮,却绕过了他这堵坚壁,直接把矛头指向他母亲。

    ……这位主母想要夺取对孙子的控制权。

    “在我妈没嫁过来之前,家里第一个被你欺负的是小姑,直到她实在忍受不了而逃走。随着她的离开,代替她被欺负的是我爸,任劳任怨的帮你做事、扛罪。小姑年纪最小,是身体上孱弱而被欺负;我爸是孝顺,姓格太软才被你欺负。

    “你真的很无药可救诶!

    “家里面发生‘内贼’偷钱这种事——普通人会去报案吗?如果是外贼,要偷肯定一次偷完,屁都不剩给你;既然是一次次分批偷,那肯定是内贼。嫌疑人只有爷爷、爸爸、大姑、叔叔、小姑……都是亲人你也忍心报案!

    “难道你真的没发现是内贼作案?看你精明的样子也不像吧。

    “你这人其实就是没有家庭观念,像小学生一样非要拉个人来欺负,把我爸当成‘班里’最受欺负的人才甘心。我妈嫁过来后你就放弃的亲儿子,把欺负的对象转到了‘外人’身上。奈何我爸不像小叔那么强硬,所以我妈一直被你欺负到了现在!你当我年纪幼小帮不了我妈说话是么?

    “当初我妈嫁过来给你敬酒时你没给份子钱就知道了,你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妈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没给份子钱!!)听到这时村妇们纷纷动容。

    份子钱是结婚必须要给的,参加婚礼的人要给,亲家接过媳妇的敬茶时更要给。这是必须的!如果不给……那就是不把媳妇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以后恐怕会没有好曰子过!因此哪怕只给一毛、一分也算是分子钱,情义重过礼!

    但夫家真不给那也没办法,嫁已经从娘家加了过去,总不能因为亲家不给份子钱就离婚。(ps:当时中国离婚率很低。)

    (难怪……难怪会怎么损她媳妇,原来是连份子钱都没给……)

    因为这里离平南村远,所以难免听信六婆的一面之词,此时听梨木说得有理有据便忽然发觉六婆实在是徒托空言。

    “梨木,你跟你妈相处得多,我知道你说话比较偏向她,但是你不能妖言惑众啊。”梁敏晶死不认错。甚至拿出一根‘新矛’,将矛头对准了孙子——质疑他说话的立场,称孙子在捏造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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