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衙门内

    下值的官员胥吏从深宅大院里汇聚而来,过不多时,人群变得拥挤起来,各人按照不同的所属排队,等候戍卫搜检。

    枢密院衙门里,

    等候的下层官吏排成了数个长队,有品级的底层官吏自成一队,基本上是走个过场,说两句闲话就过去了。

    对不入品的官员,检查就要仔细的多,总要向征性的搜检下。

    至于底层的胥吏,更是被上下摸了个遍,就像防贼一样,看起来待遇完全不同。

    按照金国的官制,这些被搜检的服色都是从八品、九品底层官吏,属于“参下官”,级别相当于副科长级别科员,资深办事员一类。

    那些七品以上的“参上官”,就不用经过这道侮辱性的搜检程序,可以大摇大摆的顺着回廊离开,高高在上的样子傲气十足。

    “参上官”身上的官服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相互间待遇天差地别。

    赵怀无奈的站在外来办差官员队伍中,缓慢向前移动,这一队检查也不认真,主要是讨要些红包好处。

    对那些一毛不拔的,戍卫们检查动作非常粗暴,必定要受尽苦头。

    “你是何人?到衙门里来办什么差遣?”这个文官用眼角吔着赵怀,说话语气大咧咧的。

    “请问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赵怀见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闲极无聊的和自己答话,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当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应付他。

    “呵呵……见教倒没有,就是看你不像个正经的武官,须得好生盘察一番。

    本官现在问你的话,你倒盘问起本官来了,真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名尖嘴猴腮的文官见赵怀爱理不理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傲慢的打起了官腔。

    这人看服色是一名八品职官管勾,十二房主事一级的官员(相当于科长),有些没事找茬的意味。

    听到这个话,赵怀真是气的笑出声来,我很像一个软柿子吗?

    “哦……能否请教一下这位大人,什么样的人是正经武官,我不知道金国还有这个规矩。”

    “大胆狂徒!在枢密院重地还敢巧舌如簧,难道不知死活吗?”

    哇勒个操!

    赵怀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噌”地就窜上来了,方才入宝山满载而归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是头疯狗吗……逮谁咬谁?

    赵怀沉下脸重重的一哼:“哼!我不知道你是谁,更没有兴趣理睬。

    没想到你这贼厮愈发蹬鼻子上脸,真正的让人心生厌恶,浑然的癞皮狗一条。

    给老子滚到一边去,懒得理你。”

    “你……放肆、狂妄,我绝不与你甘休。”

    “尔等又待如何?”

    此人被赵怀狠狠地落下脸皮,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神色难看的张口结舌。

    他的难堪神色,引来周围人群的一阵哄笑,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

    听旁边人乱哄哄的议论,赵怀才知道此人叫范同礼,是遣差房的主事,职卑而权重。

    范同礼在枢密院衙门里做事,习惯受前来办事的官员奉承,养成了骄横自大的脾气。

    今天,在上官那里受到了训斥,搜检队伍里看到赵怀瘦瘦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把一股恶气出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赵怀是个硬碴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硬怼了回去。

    这下真正是踢到铁板上了,面子折了一干二净,以后在衙门里还如何见人?

    听到这边队伍的哄笑,旁边不远处队伍里袁居囤不时的看向这边,一脸的担忧神色,他是知道厉害的。

    赵怀浑然不惧,一个小小的八品文职官,能够如何?

    人家不是他这一套,打官腔打到墙上去了,范同礼在队伍里再也呆不下去,神情怨毒的看了一眼赵怀,狠狠地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他的无奈动作,又引起旁观人群的一阵哄笑。

    排在队伍里的知情人,好心的提醒赵怀:“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八品管勾郎,能在枢密院里做油水丰厚的职司,一定是有跟脚的,最好速速离去,免得多生是非。”

    赵怀听了心中一凛:

    是啊,自己这个身份经不住推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谢谢这位朋友的提醒,山高水长,待有机会再相逢。”

    想到这里,赵怀放下了一句客气话,顺着队伍向前走。

    别人知道他方才和人起了冲突,人群中自觉的给他让了一条道,赵怀客气的点头道谢,很快的来到了队伍前面。

    负则检查的校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怀,他知道方才队伍后面的冲突,只是静静的看着,要好处的意思不言自明;

    如果不拿出什么好处,慢慢检查的时间一定会很长,就问你是否着急?

    “呵呵!这位大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说话间,赵怀手里的一颗明珠,悄然的落入搜检校尉的手中,这一颗明珠看起来光滑晶莹,价值总有30两纹银。

    搜检校尉心领神会,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说道:“无碍,下一位上来。”

    “谢了。”

    “嘿嘿嘿!多大点事儿,快走吧……这个坏种的叔叔,是我们的上官。”

    “噢!”

    赵怀迈开大步走向衙门口,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不由得又紧走了几步。

    “就是他,走到门口的那个人,千万不要放过他。”

    “喂……前面那厮,你给我停下来!”

    真的有麻烦找上门来,赵怀这时候心里暗暗的后悔,方才忍一口气就好了,没地惹出这许多麻烦,何苦来哉?

    现在停下来才有鬼,那可能就走不掉了。

    赵怀快步如风走出衙门口,门口守卫的戍卒略微犹豫,他已经错身而过。

    “呔……不要放跑了那厮,前面的兵卒给我拦住他,否则唯你们是问。”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衙门口的校尉无奈的喊了一声:“站住,上官有令,不可让此人走脱了。”

    衙门口的二十多名兵卒“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亮出兵刃把赵怀围在了中间。

    赵怀无奈的停住了脚步,心知难以善了,暗道一声:

    晦气。

    伸手自然的把头上冠帽正了下,这是给对面酒楼接应的少年们发出信号:

    启动后备紧急方案,速来接应。

    后面追上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范同礼,还有一名身形高大的将官,带着一名年轻校尉,快步的走了上来。

    这名将官穿着正四品昭武大将军袍服,看起来面若重枣,目光中带着凛然杀气。

    最可怕的是,竟然有着二流初阶武将的水平,让赵怀一颗心如坠冰窖。

    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呐!

    怪不得尖嘴猴腮的范同礼底气十足,原来后面真有大粗腿,你特么早点说一声,我也就不招惹你了。

    “你是何人?本官乃是昭武大将军完颜克,方才唤你停住,为什么不听我的号令?

    尔等可知,不遵本将的号令,本将可以将你立毙掌下。”

    “下官淮西路候缺猛安(千户)刘怀,见过大将军,下官的脑袋骑马摔倒过,听力不甚好,还请大将军恕罪则个。”

    “完颜将军,这个浑货巧言令色,你可不要听他的狡辩。

    此人在枢密院重地咆哮闹事,对大将军号令还置若罔闻,应该罪加一等,打入军牢严惩。”

    尖嘴猴腮的范同礼立马跳了起来,手指头几乎点到了赵怀的鼻子,嘴里面胡言乱语的倒打一耙,显得有持无恐。

    赵怀心中一沉;

    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搞的节奏啊,到底能有多大的冤仇,只不过是个口角罢了。

    “这位大人言之差矣!众目睽睽下可不能瞎说,污人清白。

    我只是没有理会你,如何能够谈得上咆哮军府重地。

    这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怀出言辩解,神情抑郁的偷空四下里一撇,心里面大定。

    锋赤台和刘长沙等人,已经从几面包围过来,手里面拿着粗布包裹的物件,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街道的另一头,赤里浑、孟州和叶赫等人骑着马匹小步跑过来,约莫有600米远近。

    围在自己身边的戍卫约有20多名,其余的仍在衙门中负责搜检,维持秩序。

    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能好好说就好好说,不能则强突出去,绝对不能陷入枢密院的军牢里,那样就完犊子了。

    最麻烦的就是:

    身前这一位四品大将军完颜克武力值极高,伸手就能把自己捏死,实在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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