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的大峡谷,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魔兽。

    小治来来回回逡巡在魔兽的脊背上,趁着它还在沉睡,小心翼翼地探寻着谷底。

    可是游弋在峡谷上方的重重浓雾,像是被魔兽试了魔法,一刻也不曾散去。

    谷底,会不会住着人家?还是,一片未曾开垦的蛮荒之地呢?小治不得而知。

    小治真想纵身一跃,干脆跳下去算了!可是,如果他万一把这条小命交待了,以后还怎么去找夏雪?他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旁落他人。况且,他还没见过未出世的孩子呢!

    到了后半夜,谷顶的气温大概降低到零度以下,冻得小治牙齿直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脚下奇骨嶙峋的怪石,比天黑前变得湿滑冰寒,走在上面,硌得脚底生疼。

    小治揪起一侧衣领,抽出一支香烟,躲在里面点燃。大风越刮越猛,点了好几次,才把香烟点燃。

    小治连连狠吸几口,眯起眼睛,看着明灭不定的火红烟头,心头顿时凄凉无比。

    忽然,小治睁大了眼睛。他看到,在峡谷的外侧,骤然闪过一道白光。

    远远望去,像是摩托车的车灯。这说明,在这儿附近有居民区。只要盯住那辆摩托车的去向,便有希望可以找到夏雪!

    小治瞬间狂喜不已,抬起脚步,追着那道白光没命地奔跑。突然,那道白光消失在黑暗中,连一点余下的声息都没有留下。

    真是奇怪!小治还不死心,他站在谷顶,向外侧用力倾斜着身子,竭力寻找那道遁入黑暗的光影。

    陡然之间,小治只觉脚底一滑,便翻身滚落下去。身体不断地下坠,下面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墨深渊。

    仓促间,小治急忙曲起双臂,紧紧地护住头部。

    在不断滚落的过程中,小治感觉身体皮肉,已经被尖锐的石尖儿生生地割裂,疼痛得他难以呼吸。还好,幸亏护住了这颗具有聪明智慧的脑袋!

    小治正在心中庆幸,玩世不恭地笑骂着粗话,就隐约感到头部好像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他模糊听见自己惨叫一声,然后就忽忽悠悠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小治从昏迷中缓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旁边。

    身体上的各种疼痛,一起向他冲击袭来,疼得他发出隐忍的闷哼声。每一根负责疼痛的神经末梢,像是顷刻间长满了爪牙,不断地撕扯着血红的伤口。

    小治咬住牙,试着轻轻转动着脖颈。还好,脖子没有被扭断。

    他又试着去回忆,真是太惊喜了,他还记得昨夜的事情,这说明他没有失忆。

    平时,他最看不惯电视上那些失忆的狗血剧情,如果自己万一失忆了,那可真是被现实打脸了。

    对了,那些类似的剧情里,还有男主残废的狗血桥段。恰好自己还真是个总裁!行,残废总裁苦寻爱妻,再添油加醋勾画一下,一部狗血剧就盈然而出了。

    小治轻挑唇角,不屑一顾地瞥了眼自己遍体鳞伤的狼狈相。衣衫褴褛,浑身血痕,伤口外翻,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翼而飞。

    真是够惨的,恐怕没有比他更悲催的男人了吧?连个老婆都看不住,活生生地就让她一溜烟儿跑了!

    小治不觉仰天大笑,笑了很长时间,直到眼泪莫名地流淌下来。

    小治摸摸衣兜,还好,烟还在。他抽出香烟,去摸打火机,可是摸遍了衣兜的角落,也没有找到打火机。特么的!小治愤恨地将嘴上的香烟捏在手心,慢慢揉碎轻捻。

    烟丝清冽的香味,淡淡地散发出来。小治陶醉地闭上眼睛,将烟丝凑到鼻子前,用力闻了闻,然后扬手扔了出去。

    小治试着活动双腿,看看能不能站起来?可是,双腿软绵绵的,根本就使不上劲儿。

    不会是,真废了吧?小治用力猛然抬腿,顿时感觉到一股致命的疼痛,不得不赶紧将腿放平。

    不管怎么说,还有痛感,这也倒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会成为植物人了。腿关节吧,估计是骨折之类的硬伤,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废掉。

    小治听天由命地躺在那里。心想,如果真不能动了,也挺好。那样的话,夏雪就要每天为他擦洗身子,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床上解决了!呵呵,小治傻傻地笑起来。

    小治恍然感觉到夏雪那双绵软的小手,正在为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温柔地擦拭着身体。

    当她擦拭到那个敏感的部位时,一张俊脸羞得像是桃花一般,眼眸流转看向别处。

    忽然,夏雪感觉到掌心中猝然大动,似有怪物勃然大怒翘首吐舌。她惊吓地发出一声尖叫,两只白生生的手臂迅速捂住耳侧,转身就想逃走。

    还未等她迈步,小治猛然伸出坚实的手臂,一把揽住夏雪细柔的杨柳小腰,将她摁在自己的身上。

    唉!小治想着想着,不觉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幻,何时才能梦想成真呢?

    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可不想这么早就独守空房!这个夏雪,简直就是个翻脸猴子,一言不合就跑路,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小治悲催地发现,那份不安分的意念,又在昂首挺胸,左顾右盼。他除了要忍受疼痛的折磨,还要忍受这些个煎熬。这可真不是人受的滋味,太特么折磨人了,简直比死还难受!

    夏雪,他是你派来的救兵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让他白天夜里地折腾我,你就不怕把我玩废了吗?这个摩天宝贝儿,可是世上稀有,你要真是把他闲坏了,那可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了,哭都来不及!

    小治不知道这样躺了多长时间,终于听到一阵汽车的呼啸声。他侧头,看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白色的越野车。

    薛总,薛总!你这是怎么了?不大会儿功夫,汽车在小治身旁停下来,昨天那两个随从大呼小叫地喊着。

    我又没死,你们喊什么喊?快点给我点上根儿烟,我都快要憋坏了!小治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的,马上!说着,一支点燃的香烟,放入小治的唇间。

    两个身强力壮的随从,小心翼翼地把小治抬到汽车后座上。然后,各开一辆车,风驰电掣地朝着医院开去。

    薛总,你对嫂子也太痴心了!就你这个身家和长相,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非得抓住这一个不放。说句斗胆的话,既然那个夏雪不知好歹,你又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呢?开车的男子,瞥了一眼伤势严重的小治,愤愤地说道。

    小治抽了一会儿烟,缓缓说道。你们哪里知道,夏雪对我的好处呢?她就是医我的良药,这辈子都不能少了她,否则我就是个病人!

    前面开车的男子,暧昧地嘿嘿笑了几声。薛总,你是男人中的男人,听说你和嫂子都是人中龙凤。想来,嫂子虽是倾国倾城,可是在薛总手里,一定被调教得跟小猫咪一样听话。至于在那方面吧,她肯定是不择手段去讨你的欢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找哪个女人,她还敢不好好用心伺候你呢?

    小治的脸孔,顿时阴暗下来,没有再说话。

    男子握着方向盘,小心地从后视镜里看见小治阴鸷的目光,急忙闭紧了嘴巴。生怕把这位爷惹毛了,吃不了兜着走。

    来到医院后,医生为小治做了全面的检查。结论是,基本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腿部,只是暂时性僵滞麻木,并没有骨折损伤。大脑,更是没有问题,未曾发现有受过震荡和瘀血的症状。

    小治无奈地看着自己钢筋铁骨般的身躯,叹了口气。唉,遭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过就是皮外伤而已!本想自己残了,或者是废了,也好有机会博得夏雪的同情,让她主动“投案自首”,早日弃暗投明!可惜,如今连这点子奢望也都没有了。

    尽管身体没有大碍,小治还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一周后,他已经恢复到从前那个身姿矫健、玉树临风的自己了。

    他在米国逗留了些日子,彻底办理完买房方面的手续,细细地查看过房子,才心有不甘地飞回国内。

    这趟来米国,又是孤身而归。这个夏雪藏得可真深啊,愣是没能抓到她!

    哼哼,夏雪,恐怕你不会永远这么幸运吧?飞机渐渐起飞,小治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侧颜看着窗外逐渐清晰的云彩,发出戾气十足的冷哼声。

    小治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四垂,星月齐辉。

    大卫听说他已经回国,狂喜不已,当晚就来到小治家里。他料到小治家里,不会有现成的食材,拎着两份牛排和水果,有备而来。

    小治刚打开门,就看到大卫那张惊喜异常的脸孔,幽深魅蓝的大眼睛闪烁着湿漉漉的光彩。

    你别幸灾乐祸啊,大卫!小治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说道。

    薛治,你不要误会我,更不要狗咬吕洞宾!我没有看你的笑话。你没找到夏雪,我不会感到高兴的。你别看我笑着,其实我那是化悲痛为力量呢!

    小治转过身去,不去搭理大卫。他走了两步,又侧颜蹙眉盯着大卫。

    大卫,你知道吕洞宾是谁吗?你就跟我咬文嚼字的。

    啊,知道知道。吕洞宾,就相当于现在的我!而你刚才要吃人的模样,好像要一口咬死我,那你就相当于那条、、、、、、

    不等大卫说完,小治就猝然回身,一把扼住大卫的脖子,狠狠地抵在墙上!

    大卫,你是不是找抽呢,嗯?你知道我心情不好,是吧,就故意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小治目光阴鸷,死死地瞪视着大卫。

    吓得大卫,赶紧拱手求饶,费力地说道。薛治,我是狗,你是吕洞宾,行了吧?不是你咬我,现在是我咬你,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学不好中国话,就不要到处现眼!小治义愤填膺地松开手,转身走到沙发旁,郁闷地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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