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和娘亲无论如何不愿意离开天之痕,说是要在这儿陪着童童一起成长,没事种种花,养养小动物,颐养天年。

    后来哥哥跟我说,是因为爹爹怕我又把天帝之位还给他,所以才拉着娘亲赖在天之痕不走。

    其实我倒也没所谓,既然天降大任,我自然责无旁贷。反正还有哥哥姐姐,总能为我分担一点儿事物吧。

    但我这个如意算盘,一回到天庭就破碎。

    哥哥说他习惯了人间的生活,宁可去人间开茶楼也不愿意在天庭任职。姐姐说她得保持貌美如花,将来好找个如意郎君。

    两人就这样厚颜无耻地当了甩手掌柜,我想起在天之痕打着陪伴童童成长而逍遥快活的爹娘,心头也就释然了一些。

    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古以来都是嘛。

    好在,他们生了我这么个好苗子,还能撑一撑脸面。

    众仙归来后,天庭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老君、月老、几位仙尊等等,闲来没事就约我谈人生理想,畅谈未来。

    其实我晓得他们是在安慰我,陪伴我,好让我忘记小哥哥离开的痛苦。毕竟,六界能这般和平,与小哥哥的无私奉献是分不开的。

    尤其是老君,隔三差五就给我送来补精气的仙丹,怕我因为心结抑郁伤神,也是煞费苦心。

    后来我们聊到了哥哥,老君告诉我,不是哥哥不愿意继承天君之位,而是不能。

    我十分愕然,要轮文韬武略,哥哥自小就在爹爹身边长大,耳闻目染他处理朝政的手段,能力肯定比我要强不少。

    老君犹豫再三,跟我说,“原本这事儿你爹爹封了口的,不过眼下六界太平,给你说说也无妨。这个啊,得追溯到千年前天后生你的时候……”

    “千年前?”

    老君点点头,说起了当年。

    原来娘亲当初生我时,比六界传的要凶险多了,她差点魂飞魄散。

    当时的鬼仙精于算计,她因为爱慕爹爹而十分憎恨娘亲,又因为爹爹把她许给魔尊而心怀不满,更加恨之入骨。

    她修的是鬼道之术,控魂术尤其厉害,她蛊惑魔女说要探探我的命数是否克小哥哥,如果是就作法让我早产算了。

    魔女因为选错魂害怕事迹败露,就同意作法。大祭司作法是可以瞒天过海的,即便爹爹那么高的修为也没察觉。

    而鬼仙就利用魔女作法的时候控了我的魂,以至于我像魔鬼一样在娘胎里吞噬娘亲的精元。

    娘亲本来在怀我时就很凶险,所以一下大出血导致我早产,那简直日月无光。

    当时爹爹不在天宫,是哥哥用他的精元护住了娘亲一口气,一直等到爹爹回来。

    而那个时候,娘亲已经近乎魂飞魄散,真身被她体内的至阳之火烧得焦黑,我也死在她产道,所以哥哥的精元再没有拿回来。

    这往后许多年,哥哥就靠着仅剩的一点灵力修行,比凡人是要强一点,但远远不及他当年颠覆时期能一举踏平魔界的能力。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哥哥没了精元,他便无法承载帝王神辉,所以他无法继承天帝的位置。

    爹爹对外封了这消息,是怕那些有心之人对付哥哥,因此假意说是怕他在凡间惹是生非,给他下了封印。

    我听后沉默不语,因为心疼,也因为自责。

    虽然我没有主观意识地想要吞噬娘亲的精元,但娘亲确实因为我而差点死去,还害得哥哥无法继承天帝之位。

    老君又道:“其实吧,人这辈子就逃不过命数二字,不管如何逆天改命,到最后天道轮回始终会再兜回来。要不怎会有‘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句话出现呢?陛下你说是不是?”

    我一愣,觉得老君话里有话,道:“老君的意思是?”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陛下如果有空,不妨去萧氏王朝看看,兴许能找到些什么。”

    或者,我真该去看看。

    ……

    七百多年前,太玄道观。

    打小我的身边就有一个病恹恹的小哥哥,听说是萧氏王朝送来这儿修行的小皇子,叫萧逸歌。

    因为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丢丢,师父便让我尊他为兄。

    师父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女婴,光溜溜掉在了道观门口,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才捡了我,当做徒弟养在道观。

    所以我特别不理解,他到底从哪里看出那萧氏王朝小皇子比我大一丢丢,非得要我叫他小哥哥。

    当然,我死也不会承认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我才勉为其难叫他小哥哥的。要论修为,他完全不及我的千百万分之一。

    我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太玄道观,我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虽然整座道观里就我和小哥哥两个弟子,但他绝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因为他根本就没仙根,如何修行?

    当然这只是我骄傲的原因之一,还有一点是,我驯服了山中一只大白虎,把它当做了坐骑,何等的嚣张霸气。

    太玄道观位于深山之中,距离萧氏王朝京都大约几十里路,所以皇上和皇后经常来这边看小哥哥,一来二去,我也跟他们混了个脸熟,两人特别喜欢我。

    他们经常用我去鞭策小哥哥,说他不懂修行,小哥哥一直都但笑不语。

    后来我才发现,小哥哥虽然修行不咋地,但他学东西特别的快。我过目不忘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他不但能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

    拿最让我感到羞耻的一件事举例。

    有一次师父交了我们俩一套剑法,我练了一个时辰就能舞得行云流水,小哥哥却接不住我一招。

    我提出与他比武,他说找个人跟我比划,于是把时常在道观外要饭的一个傻子叫来、

    没错,确确实实是傻子,盯着人就憨笑流口水的那种。

    小哥哥指点那傻子跟我比武,硬是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把我气得一个月没跟他讲话。

    后来在一次偶然间,我听到师父与皇上聊起小哥哥,才晓得他生来就缺两簇魂火,所以不能像常人那样修行。

    从此之后我就没有再嘲讽捉弄小哥哥,还会教他如何打坐调息。

    两小无猜,直到我们俩十五岁时,皇上来接小哥哥回宫,他觉得我修行逆天能为朝廷办事,就把我也一起带了回去。

    皇上收我为义女,封我为七公主,还赐了一座五进宅院和八个小太监给我。

    册封那天,我坐着我家大白在京都城内一路招摇过市,那叫一个嘚瑟。

    从那之后,京都上下都知道有个骑白虎的七公主,不但术法高深,还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八个字,是我自诩的。

    因为小哥哥经常说我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一点儿女儿娇都没有。我经常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看久了也觉得自己貌美如花。

    原本我对自己容貌很有信心,直到遇到沈漓:一个长得千娇百媚的女孩,不但五官精致无暇,皮肤还白若凝脂。

    我与她在街心偶遇,她微眯起眸子打量我许久,眼底杀气腾腾。我则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忍不住上前打了个讪。

    我是这样说的,“咦,你是哪家小姐长得这般漂亮,不然咱们结个拜?”

    拜把子是我和小哥哥下山时遇见的,大义就是两人志同道合,愿结为异姓兄弟那样。

    我一看到沈漓就觉得她很漂亮,想跟她拜姐妹。

    她十分不屑地瞄了我眼,恨恨道:“洛小七你这贱人,居然还敢跟本小姐结拜,你且小心点儿别落在本小姐手中,否则……”

    贱人?

    这个字眼我虽然第一次听到,但肯定不是好话,于是又盯着沈漓看了许久,隐隐约约觉得像在哪儿见过。

    可我一直在太玄道观修行,除了师父和小哥哥之外,也就见过皇上和皇后以及那个打败我的傻子,怎么会觉得她眼熟呢?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头甚是不悦,于是冷冷道:“我与小姐有仇?”

    沈漓阴恻恻道:“夺夫之仇不共戴天,贱人,你且要小心些,免得哪天走夜路撞上鬼,死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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