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着,大伯和小豆子都不知道具体的《冥王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都没有说对。

    当然,我也没有特别相信叟瓮的话,他在生死狭缝待那么多年,人也被戾气伤得变得面目全非,谁能保证他对这镇魂人的职业是百分百忠诚呢。

    若不然,他怎地还搞第二产业卖魂瓮?

    也不知道是生死狭缝戾气太重还是怎么回事,我一回到皇宫就病了,但具体又不知道是哪儿病了,反正全身都不舒服,躺着不舒服,站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

    小豆子急得要去给我找鬼医,我制止了,我堂堂一个冥王,n多年前叱咤风云的阴棺娘子,怎能在根基未稳的时候生病呢。

    十殿阎罗和十方鬼将他们上回被我打了一百大板,估计个个都偷摸着想看我笑话呢,所以若非生死攸关,我就撑一撑。

    方琦给我准备了好多吃的,水果、点心、干果,只是我刚放进嘴里就恶心要吐,最后只能靠喝一点儿气味都没有的白开水吊命。

    几个家鬼看到我这焉达达儿的样子都难过得很,尤其是小豆子,急得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王上,奴才还是去把鬼医叫来吧?万一你不治身亡,奴才们可咋办呢?你把十殿阎罗和十方鬼将都得罪了,他们定然没好果子给咱们吃,说不定要被贬下十八层地狱,被油锅煎炸呢。”

    我很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小豆子,敢情你这么伤心不是因为心疼本王,而是怕本王嗝屁了没人罩着你?”

    他抹了把眼泪哽咽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奴才对王上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的。”

    莫愁走了过来,给我锤了捶背,忧心忡忡地问道:“王上,你是血肉之躯,光喝水哪里行,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奴婢给你去找。”

    我想了想,无比抑郁道:“要是有一顿麻辣火锅吃就好了,实在没有麻辣烫也行,多点辣椒。”

    一旁方琦听罢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王上,你确定是想吃麻辣的东西?那酸的呢,比如酸梅,果脯蜜饯……哎,你怎么口水都喷出来了?”

    我讪讪瞥了眼方琦,将唇角的口水擦了擦,“想吃又怎样?你们倒是弄点来给本王吃啊?”

    她蹲在我面前,拉着我手一脸严肃地道:“王上,奴婢觉着你是不是……是不是上次跟尊主干柴烈火一晚上过后,怀上了呀?”

    “什么?”

    我顿时一愣,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方琦,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莫愁,回想起这段日子好像确实没有来月事。

    之前我还以为是麒山海拔高我水土不服,造成我有点儿内分泌失调,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可是,小哥哥他,他不是没有肉身吗,怎么会,会……”

    莫愁回过神来,附和着点了点头,“奴婢觉得也是,尊主的元神何其强大,让王上你怀个孕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不是嘛,那一夜过后,麒山附近山脉所有花草树木包括小生灵都死绝了,那是何等强大的修为才能做到。”

    莫愁和方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刹不住了。显然,两人对我有可能怀孕了一事激动的很。

    小豆子他们是太监,虽然懵里懵懂,但想到我有可能会生个小萌娃出来玩,也是屁颠屁颠的。

    我却陷入了沉思,想起了从生死狭缝回来时,叟瓮那意味深长的一席话。他让我千万要注意身体,切莫发怒上火,要平和。

    我以为他是因为害我吐得一塌糊涂心里头愧疚,此时想来却别有一番意思。

    难道我真的怀孕了么?还是小哥哥的孩子。

    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小哥哥如今是魔界尊祖,他的存在是不为世人所容的。我怀了他的孩子,抛开我已经签下离婚血契不说,单就他魔的身份恐怕就会落人口实。

    尤其是,我第一天上朝就借题发挥把十殿阎罗和十方鬼将给修理了一顿,估计那口气他们还没咽下去呢,难保不找我事儿。

    于是我又对莫愁她们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都不准咱们几个之外的人知道,明白吗?谁要是传了出去,本王可不轻饶。”

    “奴婢遵命!”

    “奴才明白了!”

    “小豆子,你去把沈月熙和陈坚叫来,就说本王要去阴司微服私巡,让他们过来护驾。”

    “是!”

    ……

    我从未想过,某一天能带着我的两个文武纯臣漫步在黄泉路上,冥河水畔,简直踏上了人生巅峰,好嗨哟!

    我没有穿朝服,换了洛辰袭送我的红色仙衣,头发也被莫愁梳成了古时的发髻,还插了小哥哥留下的那根金簪。

    金簪里的红莲业火,能保我这一路上不被阴气所侵。

    换上仙衣过后我,我这形象就变了。沈月熙这家伙对我这个样子很没有抵抗力,总时不时偷瞄我,像个痴汉大叔。

    想到他那一片痴心,我也没嘲讽他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其实我微服私巡,只是想看看阴司当职的鬼差啊,鬼将啊等对我态度如何。如果对我都还很尊重,那是好事,如果对我生了嫌隙,我得想想办法缓和一下关系。

    毕竟,若我真怀孕了,那定是六界都路人皆知的事,不搞好上下级关系,谁知道有没有人偷偷给我小鞋穿呢?

    秦广王可能听到阴兵通风报信我在微服私巡,老大远就出来迎接了,“哎呀哎呀,王上今朝怎么有空来臣这小地方了?”

    “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在皇宫待得烦腻,出来转转。秦广王若有要事就不用招呼本王了,本王自己看看就行。”

    “不忙,不忙,王上来了,臣怎么说得亲自陪同啊。王上用午膳了吗?要不要臣吩咐下去做一些好吃的?”

    这秦广王瞧着也是蛮热情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咋想。我本是有些饥肠辘辘,可想到一吃就吐也就不敢了。

    我忙笑道:“客气客气,本王刚吃了午膳过来,饱着呢……”

    咕咕……

    语音未落,我肚子就发出了一阵咕咕咕叫声。我倒还装得一本正经,身后的陈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广王顿时了然,讪讪道:“王上这是不屑于在臣这里用膳么?”

    我忙道:“哪里的话,本王前些天不是打了你们一百大板么,这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着实惭愧得很啊,哪还好意思蹭饭呢。”

    “王上也是因为生气才打了臣等,臣等一顿板子过后犹如醍醐灌顶,明白私自借出天罗地网是何等严重的罪,王上没上报天庭已经是对臣等的宽容,臣心里是明白的。”

    秦广王一番话讲得铿锵有力,我越发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恨我还是不恨我,于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拱了拱手又道:“王上,不然到臣府上坐坐?”

    “既然秦广王如此客气,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座右铭行事准没错。

    我们跟着秦广王进了阎君殿,却没料想在大殿上看到了念先生。

    一袭白色云纹锦袍,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衬托得越发玉树临风。他佩戴是白玉镶绿宝石发冠,看着着实好看得很。

    我愣了下,连忙屁颠颠跑了过去,“师父,师父你怎么来了?”

    “见过王上!”

    念先生微微颔首,礼数很是周到。他是仙界神君,我们算起来是平级,再加上我是他徒弟,所以只是点头之礼。

    只是,这样拘礼显得生分了好多。

    我不悦地嗔了他一眼,“师父,都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跟我还这么客气作甚?对了师父,你来阴司做什么?”

    “听闻前两天你因为天罗地网的事情大发雷霆,还把十殿阎罗和十方鬼将都打了,这事也怪我当初没跟你说清楚,是我让阴阳君来借天罗地网的。”

    念先生忽然来阴司,竟是为了把擅借天罗地网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帮他们脱罪,还是要我给十殿阎罗们道歉?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堂堂一介冥王,怎好打了人过后又去哄人,这颜面何存?

    而且,之前我在殿堂之上也严词厉色问过,没有一人说出实话,我打他们是情理之中。师父来这么一出,倒把我难住了。

    于是我想了想道:“师父,这事儿都过去了,你也别太自责。不过,阴司也有阴司的法则,知情不报虽不是大罪,但天罗地网一事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确实应该惩罚一下以儆效尤。”

    说到这儿,我用眼底余光偷瞥了眼秦广王,他脸色十分难看,我连忙又道:“不过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我方才还在跟秦广王说,打了他们心里甚是过意不去呢。”

    秦广王忙拱了拱手,“王上说笑了。”

    “七儿处事有理有条,令我很是汗颜,这件事牵扯甚广,待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一下。”

    念先生可能是来找我的,我也正好不想呆在秦广王这儿,于是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师父既然来了,七儿定是要请你吃饭的。不过这阴间的食物确实太糟糕,咱们去阳间吃可好?”

    念先生一挑眉,道:“也行,七儿想请我吃什么呢?”

    “麻辣火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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