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甘宁劫持了自己的肥羊,关寨主似乎显得非常激动。

    但见这贼寇头子狠狠的用拳头击打桌面,咬牙切齿的言道:“不是俺老关舍不得那点钱财!只是那锦帆贼做人忒他娘的可气!哪有他这么办事的?大大的失了咱道上的侠义之气!俺不服气,领人去找姓甘的理论,他居然还他娘的领人打我?!若不是俺老关跑的快,现在就成了他姓甘的刀下亡魂!你们说,锦帆贼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一番话,只把众人都说的是义愤填膺,纷纷出言斥责甘宁,又得甚至直接问候了甘宁家中的各种女性亲属。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出口声讨甘宁的罪状和不讲究,只把周泰听的是兴奋异常,布满虬须的大嘴一直咧着挺不住的乐。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水寨小贼急匆匆的从厅外奔了进来,走到蒋钦身边,低声耳语。

    蒋钦闻言精神一振,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诸人,冷笑着道:“诸位不要再吵了,那锦帆贼来了!”

    一听锦帆贼到场,群雄立刻都禁了声,一个个都是紧张的看向了厅堂之外,心下也都暗自打着鼓点。

    这是怎么个状况?这群英会今日不是集体来批斗那锦帆贼的吗?怎么他还敢自己出现在这呢?

    明知道是针对自己的集会,这锦帆贼还敢出现在此?着实是胆大包天!

    太他娘的嚣张了!

    众人正暗自寻思之时,便见一个狮口阔鼻,相貌雄魁,身披锦缎华服,腰间挎着一个铃铛的大汉,率领着一干亲信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仿佛这厅中做的不是一群要斥责他的水寇,而是一群欠了他钱的小受一般。

    适才还是极为喧闹的大厅之内,一瞬间便没有声了,仿佛是落叶可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望之吊炸天的甘宁身上。

    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甘宁的相貌,陶商就不由的暗自叹息。

    陶商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理的人,他只凭身着打扮和那一脸桀骜不驯的死出,就能瞧的出来这甘宁是个凶狠霸道,油盐不进,爱慕虚荣,自视甚高的主!这样的人远比在场的这些只会咋咋呼呼,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水寇要难对付的多了。

    有大能者,一般亦是都会有大脾气。

    眼看着甘宁这般嚣张的走进来,浑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周泰脸上挂不住了。

    这个贼匹夫!到人家的水寨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吗?

    周泰站起了身,冷冷的看着甘宁,嘿笑道:“锦帆贼,想不到你居然还真的来了?难不成你不晓得,这厅堂内的诸位侠士,今日都是来声讨你的罪状的?!”

    甘宁面对声名远播,早已是长江水贼圈内魁首的周泰丝毫不惧,不以为然道:“周寨主别这么大火气!你这么大的家业,多老子一人来集会又有什么打紧?周寨主不会舍不得多安排一桌酒席吧?再说了,你们既然是针对老子,老子岂能躲着不现身?让你们这些孙子在背后对老子指指点点的瞎品论?”

    周泰闻言一皱眉,怒道:“锦帆贼,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些!”

    周泰发火,很多水贼头子都吓得缩脖子,甘宁却跟没看着似的,慢悠悠的道:“周寨主,你好歹也算是这长江诸寨中的名宿了,办起事来如何还这般遮遮掩掩的?开个群英会背后掰扯人,顶他娘的没风度!”

    周泰闻言,眼睛顿时一瞪,嘴角哆嗦,差点没被甘宁挤兑的气死。

    不过九江贼周泰好歹也是在长江上当了好多年的贼寇了,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的人老成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终归还是得装成有几分肚量和豪气。

    周泰忍着怒气,阴笑道:“好小子!长进了呀,说起话来连贬带损,有点一方贼首的味道了!”

    甘宁哈哈大笑,狠狠的瞪视着周泰,丝毫没有退让,两人的目光仿佛能在空气中激撞出了一条灼热的火线,将旁人尽皆烤熟。

    两人彼此怒视了片刻,却见周泰突然将手一指那零陵郡的刘寨主,质问道:“锦帆贼,老子且问你!四个月前可是你劫掠了泉陵县的钱库和武库,惹恼了零陵郡的太守张羡,逼的他出兵剿平了刘寨主的水寨?这事是你干的不是。”

    甘宁寻了个座位,大刺刺的坐下,点了点头,道:“没错,有这么档子事。”

    “那两个月前,在巢湖抢了关寨主地界肥羊的人,是不是你?而且事后你是否又打伤了关寨主?”

    甘宁闻言点了点头,豪言道:“是老子干的!他娘的还敢来告刁状,老子还是下手太轻,下回揍更狠些!”

    “好胆!”周泰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锦帆贼!你如此恶行,惹的道上诸弟兄们怨声载道,今日这群英会,你必须得给诸寨主做出个解释?!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解释?”甘宁一扬眉头,疑惑的看向了周泰,不解的道:“敢问周寨主,你适才管老子叫什么?”

    周泰闻言一愣,不明白甘宁问这个事干嘛,只是下意识的回道:“锦帆贼啊。”

    甘宁闻言笑了。

    “周寨主,你也知道咱们是贼啊?贼抢东西,天经地义,相中的东西,老子就抢!看好的货物,老子便劫!贼嘛,过的都是刀口上的亡命日子,哪有什么理不理亏,解不解释的?周寨主在这领着他们,难不成是要玩三岁稚童的过家家?”

    说到这,甘宁又四下看了诸位寨主一圈,嘿然道:“朝廷的律法都管不到老子身上?你们这些贼,又凭什么管老子?说白了,不过是你们自己没能耐!看老子吃肉你们嘴痒痒而已。”

    陶商闻言一挑眉。

    话糙理不糙啊。

    “你……”姓刘和姓关的两位寨主站起身来,就想去奔着甘宁拼命,但还没走出两步,却又各自蔫吧吧的停了下来。

    甘宁乃是最近长江上的水寇圈内,新近崛起的一匹黑马,麾下八百水寇实力超群不说,他本人更是勇武过人,在长江之上横行无忌,少有敌手。

    姓关和姓刘的两位寨主,绑在一块也不够甘宁塞牙缝的

    在场的诸水贼头子中,也唯有周泰有能力与甘宁一较高低。

    那姓刘的和姓关的两位寨主,若是能打的过甘宁,早就打了,还至于参加什么群英会口头讨伐?

    这年头,能动手尽量别吵吵,若是真吵吵了……那纯粹就是因为动不了手。

    甘宁见那两人畏畏缩缩的样,哈哈一乐,抬手一指两位寨主,对周泰道:“周寨主,你讲点理吧!你看他们两个这幅熊样子,纵是没有老子,哪天保不齐也得被官军收拾了!这等窝囊之人,还当什么水贼?你替他们俩人出头跟老子对峙,说实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值当了?”

    周泰也很是瞧不起那两名水寇头子的窝囊样,但毕竟他们两个是替自己口诛笔伐甘宁的急先锋——瞧不起也得挺!

    “锦帆贼,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子现在只说你犯了这江中的忌讳,此事却该如何收拾?”

    甘宁站起身,恶狠狠的瞪视着周泰,怒道:“姓周的,老子敬你出道早,叫你一声寨主,你别当老子怕了你!什么狗屁忌讳!哪条立律,哪本经典里写着了?老子是水贼,不是教书先生!姓周的你想整老子,那就划下道道,老子接着便是!”

    “嘿!反了你了!”周泰也是火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水贼圈老大,周泰一向自认为乃是江贼之王,多少年没听过哪个水寇敢对自己这么嚣张的说话了。

    这锦帆贼果然是跟自己天生犯冲的,不对付!

    周泰回头抄起身边的砍刀,遥遥一指甘宁,怒道:“锦帆贼!敢不敢跟老子出去比划比划!”

    甘宁亦是丝毫不惧,嘿然道:“比就比!老子还怕你不成?”

    其他的水贼寨主见状,一个个不由的大喜过望!

    他们心中也都有小九九。

    周泰和甘宁……若是这长江之上最厉害的两个水贼头子此刻能拼杀个两败俱伤,那回头这江面上岂不就是少了两个竞争对手?没了这两个大贼,众人的日后今后便会好过的多了,如此甚妙!

    快打,赶紧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最好两个都玩完!

    有基于此,在场的众贼居然谁也不曾说话劝阻,只是在一旁,瞪着眼睛兴奋的等待着看热闹。

    在这种时刻,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开了口。

    “二位寨主的话,虽然都有些道理,但如今的形势,纵然二位拼杀个两败俱伤,亦或是你们当中确实是有人能杀的了另外的一个,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反而落得个天下笑柄,长江上的规矩,在路某看来,却不应该是这么立的。”

    甘宁闻言,不满的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却见说话的,是个带着斗笠的英俊小哥,甘宁不由的顿时一愣。

    哪里蹦出来的小书生?走错门了吧?

    自己虽然是长江的新人,但如此年轻弱质的水寇却是从没听说过啊,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这年头,怎么什么货色都敢往长江上来挤?现在的水贼圈也未免太过良莠不齐。

    “汝乃何人也?”甘宁疑惑的看着陶商道。

    陶商微微一笑,冲着甘宁作了一揖,自我介绍道:“在下驻扎于丹阳郡附近的河道,姓路名飞,绰号草帽贼……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一番话说完,不由得把甘宁说的两眼发直。

    这小子,不是有病吧?

    “什……什么玩意?啥王?”甘宁抬手使劲的抠了抠耳朵,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陶商依旧是谦虚的笑着:“海贼王。”

    “海贼王?”

    “对。”

    甘宁呆愣楞的看了陶商好一会,突然笑了——气笑了。

    “哈哈哈,后生可畏啊。”甘宁不由的砸了砸嘴,感慨道:“敢在这个水寨里,当着这些人,说出这种话还能不被砍死的,你小子着实是头一个……你也不撒泼尿照照,瞅瞅你自己是个啥身板子,还海贼王……”

    陶商微微一笑,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海中和江中之贼王,也未必需要什么好身板子,无外乎有大能统领群英而已,二位寨主倒是一身腱子肉,可这不也是谁也不服谁吗?”

    甘宁闻言眉头一皱,眼中似是暴露出了几分凶气。

    而陶商的身后,徐荣则是迈步往前一站,定定的站在陶商身边,独目冷眼瞪视着甘宁。

    双方似是要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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