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身为皇后的母亲在雨中为儿子求情这一幕,作为观众的顾格桑又情不自禁的被感动到了。

    她很希望青妃能够快点从永乐宫出来,很希望听到她亲口跟皇后对峙,说出太子是如何派人在监狱中折磨她的。

    可是画面陡然风云变色!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一个漆黑的没有烛光的陌生宫殿之中,狂风吹起寝殿内的纱幔,若隐若现的露出纱幔背后那张软床上的人影。

    顾格桑看不清床上人的模样,便好奇的走过去。

    大季钟渊将已经迈出一步的她往回拽了拽,“别着急,让本王先行。”

    两人走近一看,只见到一条裙摆极长、长到拖挂在床边的朱红色裙子……

    不用再细看也能推测出这床上躺的人是谁了。

    像是受一股力量所推动似的,顾格桑突然不顾一切的掀起薄薄的床帘纱幔,想要确认躺在床上的青鹤到底怎么了。

    当她看见那一张沉睡的脸庞透出深重紫气,看见那原本樱红的薄唇如同染上了墨色,顾格桑惊讶的后退了一步,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死了。”大季钟渊抚抚顾格桑的后背,“中毒死的。”

    “谁害死了她?”顾格桑惶惶。

    这普天之下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些明明野心勃勃觊觎着皇位,却又碍于后宫这一股妖力给皇帝撑腰,而使他们不能顺利进行篡位计划的奸臣;

    替天天孤独冷清入睡的母妃而感到愤愤不平的众位皇子公主;

    因为儿子被老鼠咬伤,最终身患怪医症变成傻子而与青妃娘娘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皇后……

    顾格桑还没有想出答案来,皇帝也要死了。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龙榻之上,身边的大臣和工人们都在催促他赶紧重立太子,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江山社稷已毫无留恋。

    皇帝大手一挥,强行拖着病体在纸上画起了地下宫殿的结构图……

    不知道过去多少年,这地下宫殿才完全修葺好。

    等地宫落成时,皇帝的最后一口气也散尽了。临终之前,他派工人以轿撵抬他来到了一处造型别致的冰宫。

    冰宫的正殿内放着一口冰棺,棺中的青妃重新被人描上了她在世时最美艳的妆容,皇帝试图用他抬都抬不起的手掌去抚摸昔日爱人的脸庞……

    他还没有摸到精神游丝所带来的所有画面骤然在顾格桑眼前崩塌,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被人忽然间扯掉了。

    “殿下,娘娘。”执雪率先看出他们两人恢复了清明的眼神,有些激动的喊道。

    初初回过神来,顾格桑一时间还无法适应地宫里阴暗的森森绿光。

    她膝下一软,整个人差点往前栽倒,幸亏大季钟渊和祝宜双双及时扶住她。

    顾格桑站稳抬头时,无意间看到地宫门口那两名高大守卫头顶上的朱漆红字匾额,瞬间有些激动的反握住大季钟渊的手掌。

    “钟渊你看!”

    匾额之上,永乐宫三个大字赫赫醒目。

    “这是那个皇帝为自己和青鹤修的地下宫!”顾格桑顿时忘了害怕为何物,大步流星的就要沿着地下宫殿的长通道往里走去。

    余下众人全部看呆,怎么也没料到瑟缩了一路的王妃娘娘在无意撞见几缕精神游丝后,陡然间如同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害怕了,还对这地下宫殿好像很熟悉似的……

    也没有料到这个局面的大季钟渊差点没追上顾格桑。

    顾格桑一边跑一边观察着这条通往地下宫殿的长廊。这是按照通往永乐宫的那条宫道而修葺的,皇后跪在永乐宫门口时,两侧百花盛开的宫道和皇后的悲戚在当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和她在精神游丝虚像中看到的不一样,没有恢宏高大,没有金碧辉煌,除了脚下是刻着复杂符文的石板外,头顶上、墙壁上,到处都是用白玉青玉所筑。宫道的青玉墙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芙蓉、牡丹、月季、百合……群芳争艳,好像能呼之欲出。

    长廊的尽头又是一张紧闭的宫门,这门上也挂着“永乐宫”的匾额。顾格桑正要推门,身后的阿忠忽然大喊一声,“娘娘不要!”

    她闻声回头,忽然见到刚刚走过来的那条宫道上出现了一条裂缝。紧接着,地动山摇,顾格桑随手抓住了宫门上的铁环,大季钟渊三步跨作两步扑到她身边,将她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顾格桑身边漂浮着的黑猫小灯也挡在顾格桑和大季钟渊身前,好像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伴随着地震的加剧,宫道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露出底下滚滚红浆。

    那红浆温度极高,看样子应该是岩浆。滚烫的岩浆如同鲜红的火舌,时不时跳起一柱,十分灼目。

    裂缝扩到大约十米之宽时,地面的晃动结束了。

    然而,不规则喷涌的岩浆火柱无论对人还是对鬼灵都是极其恐怖的威胁,这致使站在裂缝那一头的一众鬼侍卫通通不敢轻举妄动了。

    “殿下,让臣先想想办法。”执雷已经开始疯狂的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了起来。

    大季钟渊扶着顾格桑重新站好,对对岸的众人道,“无妨,你们慢慢想办法,本王和王妃先进去一探究竟。”

    “殿下!万万不可啊!”阿忠急得跳脚。

    “王妃的灵识既然能和这些精神游丝契合,说明这墓主人对王妃并无敌意。”

    更何况,眼前裂缝的出现,分明就是在暗示这地下宫殿欢迎顾格桑夫妇,但不欢迎其他人。

    阿忠还要劝,大季钟渊心里却好像已经有了谱,他随性的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言,我们去去就来。”

    见大季钟渊如此胸有成竹,顾格桑便转过身去,用力推开了这道青玉制成的门。

    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顾格桑觉察到一丝凉意,阿柴忙往她怀里钻,唯恐她被这地宫中的冰凉寒气所伤。

    顾格桑亲昵的摸了摸阿柴的小黑猫头,并没有像刚下墓时那样将她紧抱在怀中,她的注意力全在这永乐宫内了。

    宫殿格局修得并不大,精致玲珑,显得更加温馨,更加有人情味。绕过宫门,一块巨大的白玉照壁映入眼帘。照壁上刻着青鹤当年跳《百鸟朝凤》这支舞时,从天而降的那一幕。

    照壁后边是一个小院,院子左边的石桌上摆着两套杯具;院子右边是一个白玉葡萄架,葡萄架上并行悬着两只青玉秋千,两只秋千凳上分别刻有名字,一个写着青鹤,另一个写着李让。

    “为什么这里到处都是玉?”顾格桑回首问大季钟渊。

    “玉是阳界最富有灵气之物,想来那位君王修筑此处时,满心所想的都是保住青鹤的灵气不散。”

    灵气不散?一般不是说魂魄不散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顾格桑荡了荡大季钟渊的手臂,“青鹤到底是什么身份?”

    大季钟渊淡然一笑,“我们请青鹤姑娘自己来说吧。”

    顾格桑环视四周,并没有见到任何身影,遂又迷惑的看向大季钟渊。

    大季钟渊准备松开顾格桑的手腕,可是松开之前又很不放心的叮嘱道,“没有本王在侧相伴,你不许乱跑。这里不同于我们家。”

    “嗯,我知道,这是别人家。”顾格桑吐了吐舌头,模样有些顽皮。

    大季钟渊笑着,似乎是拿这样淘气的她束手无策。

    他松掉了她的手腕,双掌合十,闭上了双眼。

    阿柴飘到顾格桑手臂边,用力蹭了蹭她,好像是在表达害怕。

    顾格桑抱紧了小家伙,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大季钟渊的手掌,只见那掌中紫光乍现,如同藏有绝世珍宝。

    四周虽然还和刚才一样,没有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可顾格桑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在缩小,好像有什么正在将眼前的景象吞没……

    “鬼神继承人的力量果然不一般。”之前在地宫第一道门口出现过的女声再度现身,这一次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半透明如薄雾般的人影。

    “青……青鹤!”顾格桑激动的喊出声来,“你……”

    青鹤还穿着她身死时穿的那身红衣,不过浑身上下并没有厉鬼的凶戾气。

    她望着顾格桑,抬袖掩面一笑,“若非真正的有情人,是不可能见到我和陛下共同残留的精神游丝的。小姑娘,我很喜欢你。”

    “虽然锁灵一族在面见我大季氏一族时可以免行大礼,但到底还是臣族之一,本王的王妃,你叫‘小姑娘’很不合适。”大季钟渊收回手垂于身侧,神情严肃郑重的纠正青鹤。

    顾格桑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青鹤也是鬼灵,而且正是他们此行来寻找的锁灵。

    青鹤笑着点头应是,“夜王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的找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调.教青鹤如何尊重大季氏王妃的吧?”

    “确实是有事相求。”大季钟渊不习惯兜圈子,明明白白道:“数百年前本王的心脏被贼人盗贼的事相信在鬼灵界已不是秘密。本王沉睡三百年,直到等来《鬼神万实录》中所记载的女子,让本王恢复了自由穿梭世间的能力。但心脏一日不找回,本王就是不完整的生灵,能力也会受此限制而无法登峰造极,所以本王想请你协助本王寻找丢失的心脏。”

    “按照锁灵族先祖对大季氏的承诺,夜王殿下此时有求于我,我是该义无反顾答应下来的。可是我……”青鹤水袖一挥,殿中显出两口冰棺来,“我答应了陛下,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大季钟渊轻笑,“人的魂灵堕入轮回之前都要喝孟婆汤,喝下那碗酸甜苦辣汤,前世的恩怨情仇全都一笔勾销,他连你都不记得了,如何回到这里来?你这是痴人说梦。”

    “夜王殿下忘了吗?我是锁灵啊。”青鹤依旧笑得娇媚,“我在陛下魂上留了情锁,他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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