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夜空中那朵火花,但是那一声信号声响,她实在太熟悉了。

    当年她率兵诛四王的时候,这样的军中急报声响,她听得太多了。

    军中出了什么紧急事情?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江南道的招讨司。

    如今军中最大的事情,就是招讨司的动静了。

    因裴定就在招讨司,她自然更加关注江南道的局势,也怕有什么变故。

    就在她疑虑猜测的时候,裴家的消息就送到了。

    先后三封急报,都呈在郑衡眼下。

    在看清楚这些消息之后,她一整晚躁动不安的心在瞬间急促惊跳之后,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问这个消息真假,只对裴家送信前来的暗卫说了这么一句:“请告诉裴老,我将去江南道,不必担心。”

    “……是。”暗卫听令,没有再说什么,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离开了郑家。

    裴家暗卫离开之后,郑衡便对几个丫鬟吩咐道:“明日一早我就出城,就说裴家要邀我过府,盈知、司慎随行,盈足和司悟刘在京兆。”

    “是,姑娘。”四个丫鬟异口同声道。

    就算她们有什么想法,也会第一时间听令。

    更何况,她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她们很明白此刻姑娘的心情。

    五少爷与姑娘情深意笃,如今五少爷生死未卜,姑娘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姑娘自己或许不知道,在知道消息之后,她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整个人似突然被霜雪冰住了一般。

    哪怕到了现在,姑娘也没有发觉,她的手一直握成拳,还在不断轻颤着。

    她们印象中的姑娘,向来是沉稳从容的,似没什么事能难道她,哪里会像这样?

    见到这样的姑娘,她们什么规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四个丫鬟之中,盈足最为稳重,随即补充了这么一句:“姑娘,放心,到时候奴婢向大夫人禀告,说您回河东去看老夫人了。”

    姑娘若去了江南道,时日必不会短,总要有理由遮掩的。

    就算伯爷和大夫人并不喜姑娘,姑娘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肯定会发觉的。

    郑衡点了点头,过一会儿才道:“好,就这样办吧。”

    若不是盈足提起,她完全忘了这样的事,她脑中只想着裴定,只想着第一时间赶去江南道,旁的都忽略了。

    这一夜,朝堂为了江南道的局势而震荡不安,所有官员都在等待着江南道的最新战果,就连至佑帝都坐立不安。

    而在朝廷之外,在裴家、在郑家,也有许多人彻夜不眠,牵挂着远在江南道的人。

    终风赶来的时候,见到郑衡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小主子,裴少爷身边有骤雨在,即便受伤,也不会太过严重,小主子切勿忧心。”

    郑衡一夜没睡,疲惫至极,掀着眼皮道:“我知道。”

    她知道,终风所说的,她都知道。

    在接报之后,她也在反复猜想,猜想者每一个可能,推断每一个结果。骤雨在千秋身边,按理说千秋连出事都不可能,但是偏偏传来了这个结果。

    最坏的可能,便是骤雨也出了事。

    裴家奏报中详细说明了千秋受伤的过程,却没有提及,那从招讨司中射出来的箭是怎么回事。

    千秋究竟是怎么中箭的?骤雨怎么样了?江南道局势又是怎么一个情况?还有裴前那个小尾巴……

    她相信这些问题,稍后裴家的情报必定会送到,她留在京兆迟早都会知道,但是……她等不及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在江南道,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千秋,她此刻就只想在他身边!

    无论此去江南道又多麻烦,无论她去了之后是否对千秋有帮助,她都要去!

    她清楚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那就是前往江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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