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云清在用自己的眼神生吞活剥云淡的时候,原外响起了谈笑声。

    云清狠厉地转身看去,云淡趁机夺门而逃!是的,对于这个早就没了灵魂的姐姐,她只有害怕得落荒而逃的份。

    云清也马上追了出去,只是她没有想到云淡没有向前跑,而是绕到了屋后,倒是她跑到原中,被原外进来的人叫住了!

    云淡见云清没有追来,松了口气。

    原外进来的是严父血与黑俊,他们将云清当成了云淡,正好奇地看着她有异于往常的装束。

    云清暂时还没有摸清来人底细,又不敢打草惊蛇,只好与他们虚绕扯话。

    云淡看了看他们,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心中挂念云博,偷偷摸到屋后,推开窗子一看——

    云博,云博不在房中——

    他去哪里了?!

    云淡急得手足无措,这时她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云清也不知道先前跟他们说了什么,黑俊显得很激动,很气愤,严父血则一直在劝解。

    “不可能的,大哥他不会这么做的!”很快的,本在劝解的严父血突然怒了,大声道。

    云清哭泣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更知道,就算我说出来,根本也没有人相信……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请你们,让我走吧……”

    “你走了?博儿怎么办?他还这么小,而且他这么敬重大哥,你要如何与他交代?”严父血激动道。

    云清停了停,她应该不知道严父血口中的博儿是谁,只能继续唆使道:“我会与他好好说的……我不想让他重又发现我不辞而别,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转向了立场不紧的黑俊,只有黑俊才会心软动摇,云清很聪明,一下就能看出谁弱谁强。

    ——但他们哪里又会知道,这会与自己说话的并不是平日的云淡呢!

    “大哥稍后就来,如果这是事实,我们问他,他不会骗我们的。”黑俊倒是冷静了下来,客观地如是说。

    云清装得心急如焚,抖如筛糠:“他若是来了,我就来不及走了——那这样吧,这根针,你先拿着,针上有些蒙汗药,呆会儿他来了,你轻轻刺他一下,他会昏昏欲睡,到时候你再问他,他没有那么警觉,就算我要走,他也来不及追……”

    黑俊犹豫着要不要将云清手中亮堂堂的绣花针接过来,严父血在旁道:“黑哥,如果你这样做了,就是不相信大哥了!”

    云清垂着头,而蹲身在房后的云淡却看到她眉毛一挑,阴狠不耐烦,似乎烦透了一直在反驳的严父血——

    她到底要干什么?

    云淡没有时间揣摸云清的动机,她要尽快找到云博,先带他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博儿,博儿你在哪里呢?

    她努力想着,平时博儿自己睡醒了会去哪里——对,他睡前喝了药,醒后一般会先上个茅厕——

    他一定在后屋里面。

    云清还在与前面两人周旋,对于两个陌生的成年男人,她总不可能下什么狠手,再说严父血跟着燕冲正学了点拳脚功夫,总不致于会吃什么亏。

    云淡劝慰着自己,悄声摸到屋后,果然看到云博睡眼惺松地从茅厕出来。

    “博儿——博儿——”云淡松了口气,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儿子。

    云博像是被吓了一跳,瞪着云淡。

    云淡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确保他是正常的、未受任何伤害的。

    云博松开了云淡的手,向屋外看了看,道:“娘,燕伯伯来叫我们了么?我听到严叔跟黑叔的声音了。”

    “嘘——嘘——”云淡怕得全身都在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清长得与她一样,连严父血与黑俊都被骗过,更何况是九岁大的孩子,她要怎样告诉她,不要相信自己的母亲——

    她抱起云博,通过茅厕的窗户将他放在了屋外,咬牙道:“博儿,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云博什么也没问,认真听话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却有点恐惧。】

    云娘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那时的情景她一定经常回忆,所以每个表情都记得紧,为什么她抱云博时,他的脸上会出现害怕的表情?

    我知道,云博害怕他,因为他害怕母亲又病发了,又要变成那个狠毒又疯狂的女人。

    但是他不知道,我们所见到的这张脸,根本就属于两个人,云淡永远都是将他的性命安全排在第一的人,而云清,却是个让人猜不透的疯子。

    【云淡匆忙在屋中找了一根鱼杆,轻而锋利,交给儿子,泪如雨下道:“博儿,你听娘说,呆会儿无论谁来叫你,你都不要应答,连娘也一样——除非,除非燕伯伯来找你,你再出来——知道吗?”

    云博的眼里,又闪过一丝恐惧。

    云淡的心痛得无言可拟,危急关头,最应该让自己的儿子信任的人不是自己吗?可是她怕博儿会被云清迷惑,会难逃魔爪……她只能寄望于燕冲正——她很后悔,她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告诉燕冲正,就不必现在措手不及。

    云博试探着道:“娘,为什么你叫我,我却不能应答?”

    云淡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哭得全身颤抖,拉过这心肝宝贝一样的儿子,深深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我的好博儿,若是此事过去,娘再也不让博儿颠沛流离,一定让你一生平安,好不好?”

    云博懂事地点点头,为母亲抹去了泪:“娘,你要快点回来。”

    这时前面传来一声惨叫,云淡焦急地再次嘱托道:“千万,千万不要出来。”

    云博握着鱼杆,坚定地点了点头。

    云淡离开了儿子,转到房前,但是,太迟了——太迟了——】

    发生了什么?

    【房前本来三人好好在说着话,现在却突然少了一个人。

    严父血哪去了?

    黑俊蹲在地上,惊恐地扶着谁,慌乱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清:“你干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淡眯眼看了看,黑俊手里扶着的,不是严父血又是谁?!

    这个二十岁的大男孩,生命在他身上快速抽离,脸色由苍白转成姻红,七窍流着血……

    云淡差点惊叫出声,但她竭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的双眼中,眼泪已经毫无知觉地流了出来。

    她知道,这样的严父血,必死无疑。

    云清疯了,竟然连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要杀,用如此残忍无情的手段——

    云淡全身发抖,不知是悲,抑或是怒!!

    但她又能如何?她自身难保!最重要的是,她还要保护云博,绝不能让云清找到他!

    “阿血——阿血——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哥,会没事的——”文弱的黑俊扛着严父血往外走去,对他来说,这天下,没有什么大哥办不到的事!

    但两人很快都倒了下来,天黑匆忙,黑俊文弱,又扛着再无知觉的严父血,他们掉在了燕冲正为云博挖到一半的鱼塘中。

    严父血已再也支持不住,一句临终的话都没能讲上,就气绝身亡了。

    他的骨头已经流失了水份,脆弱无比,像枯木一样断裂倒了下来,生命迅速流失,他的血染红了所走过的一整条花道。

    刚才还这么鲜活气盛的年轻人,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黑俊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被吓坏了。

    “为什么?你对阿血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阿血?!”黑俊疯狂地对云清吼道。

    云清眼看着严父血慢慢变化,心满意足,杀人对她来说,就如眨个眼睛那样轻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好的要将针给你,他却要来抢,也不知道他扎中了什么地方,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云清翻着眼睛四处搜索着,想要找到云淡的踪迹。

    “为什么?你要我拿针刺大哥,你说只是蒙汗药的——为什么你要害大哥?为什么?!”黑俊尖叫起来,怀中严父血已全无气息,皮肤凹陷,头发苍白,像被鬼吸干了精气一样。

    “因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黑哥,阿血他不相信我,他相信你们的好大哥,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我是喜欢你的,若不是大哥他从中阻拦,我们……我们或许早已……”云清嘤嘤泣泣,全然不顾黑俊满身血污,将他拉了起来,握着他的手谄媚道。

    “你是个疯子——你是个魔鬼——!”黑俊狠狠地推开云清,望回地上,弯腰呕吐……

    云淡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严父血已经没有了,从这世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或者说,血肉俱败,只剩了恶臭血污的衣裳与干枯的头发,一副狰狞的骨架……

    云清尖锐地笑起来,朱唇白齿,浓妆残败,就像这原间的凶鬼恶灵,那笑声就像个诅咒,严父血鲜血染红的花道上,花朵开始枯败,像被火烧过那样变成了阴森的乌血之色。

    “啊!”黑俊尖声大叫,拉扯着地上严父血残留的衣物,“阿血,阿血,你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哥啊阿血……”

    但拉起来的,全都断裂散落,污血溅进黑俊的眼嘴之中,如此恐怖……

    刚才还鲜活强壮的人,一转眼,已成败肉枯骨……】

    这时我已看不见院中情景,只知道云娘停了下来,像是已经哽不能声。

    严父血死于毒针之下,这个身世可怜却开朗天真的年轻人。

    我没有想到,那个总是举着我在空中飞的严叔叔,十六年前就死了……

    死得那么突然,连尸骨都没有存下来……

    云娘说,他总是抱着我蹦蹦跳跳,把少不经事的我逗得哈哈大笑,云娘还说,他看起来像是我贪玩的大哥哥……

    我忍住哭声,因为忍耐而全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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