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夫人是对祝九有些指望,但也仅仅是指望罢了,可没说一定如此,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到准头。

    说来,邵夫人是邵家掌家主母,又是大院长房长媳。

    她当年进门,也是老太君亲自相中了她。

    说起当年之事,与如今她相中祝九一般无二,头一年见着时,老太君也是这般稍稍提点。

    只是人在局中尚且不知,倘若当年她没能上进,怕是也进不了邵家的门。

    今时今日,她便效仿了当年老太君的行事罢了,祝九比起当年的她有过而无不及。

    邵家定亲之事过去,祝九得了闲空,翌日便去了祝堂院晨省。

    定亲的事儿,不乏老祖宗帮衬。

    若不然,她一个庶出的姑娘,早在祝张氏过身一事上栽了。

    可祝九就是想不透彻,老祖宗这样提点她一个庶出,怎没见着提点一个嫡出姑娘嫁去邵家。

    祝惠氏心心念念想要与邵家结下一门亲事,这亲事结下,对于祝家门里是锦上添花的亲厚关系。

    可对于惠氏一族而言便不是如此了。

    她那般急着打算,也是为了自个娘家着想。

    倒是,祝九以为定亲前会生了事端,反而定亲顺的很。

    前些日子在祝堂院晨省,祝惠氏虽眼里容不下她,竟也没见着开口说别的,就像是落得了个安分。

    老祖宗今儿个晨省,独独留了祝九说会话。

    于妈妈瞧着人进了内堂,这会儿她也没留下,便出了外间去候着。

    “邵家亲事,你可满意?”老祖宗坐在上座,祝九听了这话颔首应道:“九儿自是满意着,能嫁去邵家是九儿的福分,也是老祖宗顾念九儿。”

    老祖宗朝祝九扬了扬下颚,“坐罢。”

    “谢老祖宗。”祝九落座下来,眼下于妈妈都不在跟前伺候,瞧着老祖宗是有话儿要与她说道。

    老祖宗是觉着自个年岁大了,活到这年岁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祝家这偌大的基业,还有祝家的里表荣华。

    可这些都关乎着祝家门里掌家一事。

    祝家门里的各房主母不和,哪怕是一个主院的,也是如此。

    妯娌多了,是非就多。

    老祖宗即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是面面俱到,尤其是人心这些个事儿,真要算清实,那怕是难了。

    这厢老祖宗叹了声,问起了祝九掌家的事儿:“你去年一年也是走动不少,可觉得日后这祝家谁来掌家最为合适?”

    “掌家之事老祖宗心中自有衡量,九儿不敢妄言。”一听此话,祝九连忙起身回着话,也不知为何老祖宗陡然提起这话来。

    到眼下,祝九确实也未曾明白老祖宗庇护她的缘故。

    在老祖宗跟前,她倒是藏不了心眼。

    虽说是活了第二世,到眼下还未曾活的老祖宗这般长久,所见所闻所历更是比不上。

    人重活一世,有些事儿大可去争了来,但有些事儿确实并非活了第二回就能有所得的,还是得经岁月蹉跎。

    老祖宗见她如此,摆了摆手:“你先落座。”

    “是。”

    祝九落座下来,听着在老祖宗后话。

    “想来你定是心里有所疑虑,我顾念你自是有缘故。今日提的掌家之事就是其中的缘故。”老祖宗说着,端了茶盏润了润嗓,继而说道:“祝家门里到了这孙辈的,已是貌合神离。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活几个年头,独独放心不下祝家掌家掌事的人。”

    “如今内里早已如同一潭死水,若能搅合了,才方见着泥潭底合适的人选。”

    老祖宗说罢,顿了顿,一双浑浊的眸子看向了祝九,“如此,才算不枉我顾念了你一回。”

    听老祖宗这话,祝九心里甚是震惊,她千想万想想不出老祖宗顾念她的出处。

    眼下这番话,着实让她吃惊不已。

    当下祝九也不知该如何回话,祝家门里东南西北四院,南院三房主母,其他各院均四房主母。

    说起主母夫人来,总的有十五位。

    但并非人人她都熟络,也仅是与云夫人亲厚,与祝惠氏有着隔阂。

    再来便是北院三房祝林氏,西院二房祝王氏....

    老祖宗想让她下一盘棋,可棋局未免太大了些。

    此事并非祝九自个妄自菲薄,只是她如今是有些心思,可和老祖宗的心思比起来,也只是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

    今儿个话听明白了,想来邵家亲事并非是那般好得。

    想要嫁去邵家,如今已不是祝惠氏会不会想法子应对她的事儿了,而是此事全拿捏在老祖宗手里。

    老祖宗想她出了祝家的门,她便能出了祝家的门。

    倘若老祖宗不愿,她这辈子都不出去。

    此事祝九没有半点防备,也没有个准备,当下就如同心里压着块石头,让人透不过气。

    祝九也不知自个是如何离开祝堂院的。

    要是前脚才定亲,整个阁院为之高兴极了,她虽然不太过露声色,心里自也是高兴。

    可转眼翌日,方知定亲之事也不过尔尔,成与不成,定于不定全在老祖宗手里。

    想起来,她先前在三房门里的一举一动怕是早早的落入了老祖宗眼里.....

    “姑娘是怎的了?从祝堂院晨省回来后便是神色不对,失魂落魄的模样。”春杏担忧的瞧了瞧自家姑娘,将端进去的茶水又端了出来,在门口碰见金姑姑不由得问着。

    金姑姑是随着自家姑娘一同去的祝堂院,怎回来就如此了?

    听春杏这话,金姑姑也是摇头:“我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姑娘进去晨省,也是半个时辰后才出来。老祖宗鲜少与姑娘们闲话这般久的,自姑娘出来就神色不对。”

    说起来,那会连于妈妈都候在外间,莫不是老祖宗因何事要责罚姑娘?

    不说春杏心急,金姑姑同样心急。

    一路上回来,她问过自家姑娘,可姑娘不言不语直径回了阁院,进了门就是这般坐着,都两个时辰了。

    二人在外间瞧着自家姑娘,心里暗暗着急。

    好一会后瞧着自家姑娘回了神,春杏手里奉的茶水也凉了,忙去换了热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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