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勿要多想。”祝九知晓祝洪氏要说甚,可她与祝洪氏也没甚的交情,自也谈不上帮衬。

    祝洪氏心里明白着,只好先行回了去,只是走时难免显得落寞。谁不想能有个相互扶持的人,可这般不受待见,心里哪能好受。

    尤其从她落胎后,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每日夫君在外忙着铺子之事。

    即便回来了,也甚少与她同床共枕,多半也是在书房歇息了。

    越是如此,祝洪氏心里越是无法安稳。

    瞧着祝洪氏离了去,春杏转而又将刘大夫请了回来。

    刘大夫方才本要离了去,听春杏问了话,才知晓这祝张氏的死与姑娘无关,这才逗留了会进来禀话。

    祝张氏确实是服用了乌头,但那是微量并不足以致命。

    真正导致祝张氏死的缘故是闭气而亡。

    祝九听刘大夫这般说来,疑惑道:“如何闭气而亡?”

    “那日我去说瞧了,祝张氏喉咙肿胀,下颚两处有些许红印。后边便悄悄的查看了她嘴里情形,喉咙处有撕裂红肿。”刘大夫对此事也有些不太好下定论,“当时还从她嘴里取了芸豆。”

    “按理,腊八粥内的八宝也会有芸豆,可腊八粥熬煮几个时辰,这芸豆虽难煮,几个时辰也该软糯了,可那日祝堂院的方大夫从祝张氏嘴里取出的芸豆乃是生豆。”

    刘大夫回想起来,祝张氏脖颈处肿胀似是有凸起,兴许是还有未吞咽下去的芸豆。

    那可不是一颗,恐怕是许多颗,而且还是被人强塞进嘴里,因此闭气而死。

    祝九听完这些,不觉皱了皱眉:“祝堂院的方大夫可有说过此事?”

    “未曾。”刘大夫想了想,继而回道:“方大夫乃是祝堂院伺候老祖宗的,祝张氏即便死的蹊跷,此事也由老祖宗定夺。是以,方大夫瞧了过后便不再让人去瞧尸首,事后所断为心悸过身。”

    “我知晓了,此事即便你知晓也不可外传。”祝九摆了摆手,刘大夫自是拎得清的。

    禀了话后,刘大夫这才离去。

    见人走了,金姑姑觉着事儿蹊跷的很:“以刘大夫所言,既是被人强行灌了芸豆闭气而亡,这祝洪氏在祝家也没个人手,她那日送了腊八后便离了去不说没这个空闲。即便有,以她一人之力自是做不到这般。”

    听金姑姑这话,祝九并未出声,只是垂眸思忖着。

    她想的不是祝张氏之死,而是想着祝洪氏得了祝堂院的欲子汤一事。老祖宗知晓祝张氏之死蹊跷,那方大夫院是太医院的,自能瞧出乌头并非是让祝张氏致命。

    祝洪氏在祝家无依无靠,即便落实了祝张氏之死,追究起来也是连累不到她亦是连不上三房门里。

    可老祖宗在此事上如此息事宁人.....想到这,祝九也想明白了。

    “姑娘。”金姑姑见着自家姑娘愣神许久,低声轻唤了她一声。

    祝九回神过来,神色凛然道:“这事儿越是想明白越是让人生出一股子寒意,祝洪氏说起用药一事,早晚都会告知于我。而老祖宗早先便知晓人不死于乌头,便是用了这欲子汤息事。”

    “欲子汤...先前奴婢也是觉着祝洪氏下手极重,老祖宗既早先知晓这事儿,若要罚了祝洪氏,这祝洪氏无依无靠的罚了就罚了,总归不出两年便打发出祝家。可祝张氏死的蹊跷,老祖宗又是用的欲子汤,奴婢倒是觉着这其中指的怕是....”

    “你也觉着是指了长房主母。”祝九说着端起了茶盏,见着茶水已凉便了又放了下来,“也只有她曾想着用了祝洪氏肚里那一胎。”

    听自家姑娘的说道,金姑姑暗暗心惊。

    说起来也是,唯独只有祝惠氏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家姑娘与邵家无法定亲,若是能将祝张氏一事让姑娘摊上了,怕是姑娘再无翻身之日。

    祝九先前尚且不明那日老祖宗以不孝对她行了家法,本以为只是因祝张氏气恼。

    可眼下又明白事儿哪有这般简单,眼下想明白过来,祝九心里何尝不是提了一口气到嗓子眼。

    若非老祖宗掌家多年处事手腕果断,她这回是要折在祝惠氏手里了。

    她信得过祝洪氏这人,可祝洪氏身边伺候的人呢?

    祝九不觉叹了声,朝金姑姑交代道:“明日一早替我备上一身素色衣裳,我要去祝堂院晨省。另,往祝洪氏院子送去一些体己,与母亲说道一声,祝洪氏到底是少夫人总归要有几分体面。”

    那五十四鞭,打的她着实长了记性。

    先前祝惠氏被罚去五仙山,她便掉以轻心。殊不知人虽在五仙山,却还是给她布了个局,算准了日子回来。

    这般一想是事儿顺了,可祝九心里总觉得哪儿不对。到底是此事揭了过去,再追究并非好事。

    “哎,奴婢这就去备上。”金姑姑应着话,出去唤春杏进来伺候姑娘歇着。

    翌日。

    金姑姑依着祝九的交代,备上了素色袄子替她换上,转而让南林送了体己去祝洪氏院子里。

    祝九换上了衣裳,出门的尚早,毕竟走过去脚程慢了自是要赶早些。

    临了想起了祝堂院那日替她穿衣裳的丫鬟,便让金姑姑另备上了一份物件交给春杏。

    老祖宗历来起身早,年纪大了,睡的也少了。

    这才起身没一会,便见着于妈妈进屋来禀话:“老祖宗,祝九姑娘来了。”

    “她倒是来的早。”老祖宗拄着手里的拄拐,合着眸子也没说见与不见。

    于妈妈听的这话,笑着接过丫鬟打湿的帕子替老祖宗擦拭着双手:“祝九姑娘聪慧自是来的早,人来了便是没白费老祖宗的上心。”

    倘若姑娘今儿个不来,过几日也不曾来祝堂院晨省,怕是老祖宗一番费心也要白费了。

    如此,那邵家亲事该换了人,祝王氏那边过继的事儿添了别的姑娘就是。

    可打眼众多庶出姑娘中,怕是老祖宗也瞧不上别的。

    “罢了,她身子未好,让人进来落座罢,免得连各房来晨省的时辰都撑不住。”老祖宗发了话,伺候的丫鬟忙出去请人进内堂去落座。

    祝九着实不宜站太久,得话便进了内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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