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夫人身为妾室,照道理讲,是没资格入宫觐见长秋的。裴瑶卮也不记得自己前世曾见过她。

    可为什么会如此眼熟呢?

    她心存疑惑,但苦思无解,最后也只当是人有相似罢了。

    拉着桓夫人坐下来,面对着这位母亲的嘘寒问暖,裴瑶卮谨慎地应对着,既心虚,又心酸。

    这般复杂的情绪,就在桓夫人欢喜地拿出一摞子给相蘅做的衣裳,往她身上一比,却几乎没有一件合身的之时,达到了顶峰。

    “瞧我这糊涂娘,还当你是十来岁的孩子呢,都忘了,我的蘅儿也是会长大的……”

    眼见桓夫人满脸愧疚难堪,慌忙地收拢着那些衣裳,裴瑶卮忍着泪意,一把将包袱拿了过来。

    桓夫人微微一怔,便见女儿爱惜地抚着衣裳,动容道:“这一针一线都是娘亲的心意,纵使不能上身,女儿留在身边,光是看着也觉温暖。”

    裴瑶卮说着,看向桓夫人,真诚道:“娘亲待女儿真好!”

    桓夫人从诧然中回过神来,泪眼婆娑地将她揽在怀里。

    “傻丫头,娘亲哪里待你好了……”桓夫人自责叹息,“一个当娘的,女儿受了委屈都不能来看看,就更不说从小到大,平白叫你遭了多少的难!……这一回,若非世子可怜,为娘想来见你一面,都不知要等到何时……”

    闻言,裴瑶卮一愣。

    “娘亲说什么?”她从桓夫人怀里直起身来,问道:“您说,是三哥让您过来的?”

    桓夫人颔首,告诉她,是相婴一早派了洗竹去传话,自己方才能过来看她一眼。

    “只是郡公的脾气……娘也不能在这里多待。……我的女儿啊,”她抚着相蘅的额发,“转眼这么大了,出落得这样好……怎么偏偏,偏偏就许给天家了呢!”

    说着说着,眼里的疼惜便换作了无尽的担忧。

    这至少不是位没有见识,一味只认高枝儿的娘亲,裴瑶卮想道。

    她拉着桓夫人的手,宽慰道:“娘亲不必过于担忧,凡事都往好处想,起码比起五妹远嫁周国,女儿能嫁与楚王为正妻,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楚王……”桓夫人摇摇头,望了望左右,放轻了声音与她道:“自从先帝朝两王争位之后,外头都说,楚王殿下性情大变,愈发诡谲莫测,喜怒无常了。这也就罢了,再加上你这张脸……咳!你叫娘亲怎么能不担心啊!”

    谁都知道萧邃与裴瑶卮的那段破事,桓夫人被相韬养得再不知世事,多少也猜测得出来,如今楚王执意要娶自己女儿是个什么用心。

    ——不是为了同君上作对,就是为了弄个替身报复折磨。

    昨日知晓这桩婚事时,她数番跪求相韬,却都只得来那人一句事不可改的话,叫她又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她幽怨道:“他们那些人争来争去,我的女儿何其无辜!”

    “娘亲别听外头的风言风语。”裴瑶卮为慰亲心,也只得违心为萧邃正名:“女儿同楚王殿下见过,昭业寺大火,也是全赖殿下相救才能死里逃生,殿下性情虽有些沉郁,但却心怀仁德,女儿看得出来。”

    提起昭业寺的事,桓夫人刚想细问她,这时候,但见妧序从外间进来,面色沉凝。

    裴瑶卮便问:“怎么了?”

    妧序福了福身,回:“夫人、姑娘,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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