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话这才又点头说:“你猜的没错,师兄让我办成冯仲的模样,按他吩咐行事,而他呢也把冯仲交由我来处置。”

    江荧迅速抓住了祝话,话里的重点问:“那个人是你的师兄?”

    祝话点头后又说:“师兄说,外有胡人虎视眈眈,内有君主昏庸无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但攘外必先安内.......需要拨乱反正.......”

    江荧面容平静如昔,但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沉稳道:“这些话都是你的那个师兄说的?”

    祝话从紫檀木桌上的瓜果盒上随意捡了个花生,剥了后,往空中那么一掷,这颗饱满的花生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最终还是稳当当地落进了祝话张开的口里,他嚼着花生说:“没错是他说得,不过我才不管这江山最终由谁来坐,只要能叫高金那个老贼滚下皇位,不得好死,就成了。”

    江荧看着眼前一颗一颗剥着花生,再反复抛到空中由嘴接入的祝话,有些光火,皱眉道:“我们都是太元的子民,太元由谁统治,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怎么能这般不在意。”

    祝话停下了吃花生的动作,从鼻孔里哼了声不屑道:“我们祝家的人,为太元抛头颅、洒热血,得到了什么,满门抄斩啊.......”

    “大道理我不懂,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理我还是晓得的。”

    “我对你好,你不思回报,反而还跑来团灭我们,还真当我们缺心眼啊,还会那么一股脑儿的奉献?怎么不把脖子擦洗干净,伸出来给他们砍掉好了。”

    “别说是我,就是我那个怀揣大义、心系太元的姑祖母她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可还不得直接气得化作厉鬼,唬死高金那个老贼啊。”

    江荧听着祝话能把这歪理说得这番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叫人无法辩驳,也是很牛了。

    只是不晓得,若是叫他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姑祖母,正活生生的坐在他的眼前,还被他一口一个妹妹、妹妹的叫着,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了。

    祝话见江荧没回话,把蜜饯往她面前一推,换了副讨好的语气道:“好妹妹,刚刚哥哥的模样是不是有点凶了?吓到你了?那不是冲你,是冲高金老贼。”

    “我只要一想起他,就牙齿嚯嚯地.......”

    江荧看着祝话,思考着他方才说得那番话,觉得自己也不该生祝话的气,毕竟他就是在那样沉重的仇恨里长大的,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再度抬头,注视着祝话道:“竟然高金如此昏庸无度,这仇,我们自然是要报的,只是不仅仅要报仇。”

    “我们还要替太子,为祝家沉冤昭雪,祝家不会行这样的事,我相信太子亦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要的,不仅仅只是小部分人的心知肚明,而是得把真相剖在全天下人的眼前。”

    祝话愣了片刻后,摆了摆手道:“你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知易行难,也罢,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该操心的。”

    “如今,我假扮冯仲,借着他手上的权势,帮你摆平了江家,再找个你看中的人家,定个亲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此刻,江荧还有很多的问题要问祝话,以此来填补她不知道的这三十年。

    所以,这一晚的时间对江荧来说,也是非常短暂跟珍贵的。

    但是,她却没有打断祝话这一通絮絮叨叨浪费时间的话。

    知道他身上明明就已经背负了太多不可承受之重,却仍愿意耗费精力,将自己这个才刚认来的‘便宜妹妹’保护在羽翼之下。

    真真是一个好孩子。

    祝话说完后,脸带希翼的神色看向江荧。

    见江荧神色无波问:“按照话本子里说得,这会儿,妹妹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才是,就算再不济也会拉着我的衣袖,夸赞我是个好哥哥才是。”

    江荧收回方才内心夸赞祝话的话,并赏了他一记白眼后,言归正传道:“你的父亲是否带着部分鹰卫的人潜伏在西北边境,暗中密切关注着胡人的动向。”

    祝话听完,脸上起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会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靠聪慧二字就可以领会出来的。

    当初文帝在位之时,十六年的时间里,训练了二十万的新军,但这其中鹰卫却只有区区的一千五百人。

    鹰卫们神秘且强大,他们是太元最为强大的后盾。

    是一个聚集精英的地方,鹰卫个个都拥有强大的体魄和超凡的剑术。

    善马战、步战、和阵战,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当初一统太元,可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只是伴随着太元统一后,鹰卫这支精锐部队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可寻。

    随着时间的迁徙,人们渐渐淡忘了这支传奇部队。

    后人甚至不知道,他们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还是真实的存在过。

    只有文帝跟祝荧知道,其实鹰卫一直都在,只是被分散在了各地,或藏匿于军中,或隐居在山林。

    但是他们一直有加强训练,传承子孙。

    鹰卫虽然属于文帝的亲卫,却只听祝荧号令,因为祝荧效忠文帝,所以他们也效忠文帝。

    只是文帝死的仓惶,祝家又遭逢此等大难。

    而可以号令鹰卫的对牌祝荧在临死之前已经交托给弟弟祝焕,并嘱咐他秘密传承下去。

    祝霄从牢狱中逃出生天要为祝家以及太子报仇,必须有所依靠,想必祝焕已经将可以集结、号令鹰卫的对牌交給了祝霄。

    让鹰卫成为祝霄最大的依仗。

    ........

    江荧喝了一口茶,平静地回望祝话道:“因为,我是祝家人。”

    “你父亲跟你不一样,他虽渴望报仇,甚至也可以不关心最终谁会成为太元的皇上。”

    “但是,眼下,他可不想便宜了胡人,挑起内部的战争,让胡人有机可乘。”

    “他既想打跑胡人,将他们赶出太元,又想解决了高金。”

    “但是,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先防着胡人,在等一个机会,而你师兄的出现,就是你父亲眼中的机会。”

    “他才能够允你去协助你的师兄。”

    祝话因惊讶而长大了嘴,眼前的江荧竟然能够把这些事情分析的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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