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荧抬头,望着祝霄道:“你不觉得,这次苍帝答应的也太干脆利落了些吧,他虽昏庸,但却也是个极其好面子的。”

    “可胡人这都欺负、羞辱到家门口了,且如今的太元虽比不得曾经的太元,但是面对胡人的主动挑衅,而且还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跟其战一战,还是无所畏惧的。”

    “苍帝就没有丝毫想要扳回面子,喊打的举动,反而还满口答应了胡人这般过分的要求。”

    祝霄听江荧这么说,才静下心去回想到他所了解的那个苍帝。

    觉得苍帝此番面对胡人明目张胆的羞辱,非但没有丝毫的恼怒,还这般轻而易举的答应了,里面肯定有猫腻。

    祝霄拧着眉头对江荧道:“这样想来,苍帝的反应确实是很反常啊!”

    江荧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揉着揉着,突然就停下了揉捏的动作,再睁眼时,满眼的犀利。

    黑白分明的瞳仁内已然清明,她笃定道:“如今的苍帝不是不要脸面了,而是有把柄拿捏在胡人的手里,这脸没法儿要。”

    伴随着江荧的声音落下,祝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中一闪而过,他迅速抓住了那些漂浮着的信息,望着江荧,有些不确定道:“这把柄难道会是当年他跟胡人勾结,诬陷祝家及先太子的证据吗?”

    江荧点头:“胡人狡诈,当初跟高金联手,想必对高金也还是留了后手的。”

    “虽说只要做了,还设下这么大的陷阱来构陷祝家跟先太子,就一定会有痕迹或者破绽留下。”

    “但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在这场浩劫里又死了那么多的人,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他们毁完了。”

    “我想要为咱们祝家跟先太子们沉冤昭雪,却并没抱着能够找出证据的希望。”

    祝霄有些听不懂了,问江荧:“姑姑,找不到证据,又如何为其平反?”

    江荧笑了:“当我们可以把高金从皇位上拽下来,成功的扶持一位新帝以后,可以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将这段蒙尘的往事公之于众。”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真相是真的就足矣,前提是我们有可以透过假象让大家知道历史真相的能力。”

    这一番话震得祝霄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荧看了又接着道:“世间,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用些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坚守本心。”

    祝霄点点头,然后又说:“这么说来,俞王恐怕也是跟姑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假意附和苍帝,只有麻痹了苍帝,他才会松懈,露出马脚来。”

    “我们虽然不是非要找到证据不可,可以用其它的方法让太元的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是,当真还能够找到证据的话,当然也还是最好不过的。”

    “俞王为了拉拢我们祝家,当真是挖空了心思啊。”

    江荧摇头道:“他可不光只是为了祝家,若当真能够找到曾经苍帝跟胡人狼狈为奸的证据,那苍帝高金就成了整个太元的罪人,是陷害忠良的卖国贼,俞王就可以名正言顺,且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从皇位上给踢下来。”

    “若能成事,对俞王可是一举两得的啊。”

    祝霄原本觉得自己这个脑子还算是可以的,但是在江荧或者俞王面前倒真是有些不够用了。

    他在江荧面前的时候,可以暂时卸下担子。

    不需要什么都懂,更不用什么都自己扛。

    可以有很多的问题。

    祝霄骚了搔后脑勺,问江荧道:“姑姑,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否要盯着俞王跟苍帝那边,若真有证据,也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

    江荧被祝霄的样子给逗笑了,还没回答。

    看得祝霄是一头雾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道:“莫不是侄儿的脸上沾了墨迹?”

    江荧摇头解释:“你方才的动作倒是同祝话那小子,如出一辙。”

    想到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祝霄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后,江荧就又马上说起了正事:“不用盯着俞王那边,想要找出苍帝跟胡人勾结的罪证,想必俞王会比我们还要更加热切以及卖力。”

    “而且为了向咱们示好,掌握了证据后,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咱们祝家,倒是不用再派人费力盯着。”

    “让俞王他自个儿折腾去吧,我们坐享其成即可。”

    祝霄笑了:“原来姑姑还有这般不厚道的时候。”

    因为二人都是坐着的,江荧很容易就拍打到了祝霄的肩膀,佯怒道:“怎么说话的呢,姑姑教你啊,人家抢着要费力的事情,而且在这成果可以共享的情况下,咱们靠边站就可以了。”

    祝霄做拱手状道:“侄儿又受教了。”

    江荧挑眉又给自己跟祝霄都续上了热茶。

    接着说:“不过,我们也不能闲着。”

    “苍帝既然答应了胡人的要求,势必要给他们立字为据,写明太元主动把南方浙江、晋州等地送给胡人的契据,我要你带鹰卫在胡人使臣出了京都后,抓了他们,毁掉契据,再砍下胡人使臣的头颅,扔到被胡人占领的那个县城的城门口,就撤离。”

    祝霄应下后又说:“自以为捏着苍帝把柄的胡人一定没料到这一出,肯定会想法子再给苍帝施加压力,这样也便于俞王找出证据来,要真叫俞王给揪出了证据,咱们这也算是出了力气的,可不算坐享其成。”

    江荧摊手无奈道:“我倒是不想给他出这个力也不行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地,白白被送到胡人手里吧!”

    祝霄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江荧又接着吩咐祝霄:“还有,你撤离到晋州让宗砚带兵在被胡人攻占了的那个县城周边加强防卫,若是胡人打,咱们就战。”

    “还有,对于胡人提出的那几个地方,都要加强防卫,尤其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晋州。”

    祝霄都一一应承了。

    在离开前,江荧又喊住了他。

    祝霄回头。

    江荧望着他:“要真打不过就逃,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只要人活着,就有无数次可以再打的机会。”

    “姑姑,等着你,平安回来。”

    祝霄笑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鼻子有些酸,泪都要呛出来了。

    忙冲江荧胡乱地点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祝霄离开京都后,江荧也在密切地注意着俞王跟樊家。

    以如今的形势所迫,祝家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选择来了。

    .........

    即使苍帝心意已决,樊家仍旧在做着周旋,看起来,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不想要那些地,白白的送給胡人。

    不过,于此同时,樊家也在密切的留意着俞王跟祝家。

    樊嵩实在是想不明白,一来自己已经亮出了樊樾的真实身份,二来,就凭樊家跟俞王在面对胡人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难道还不足以令祝家下定决心站在樊家吗?

    但是,这些时日樊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最起码已经知道这个江家似乎是跟祝家有着很深的渊源。

    而且祝霄离开京都后,祝家很多的消息仍是送在江家人住的这个大宅院里头。

    他摸过江谷的性子,是个沉稳实在的人,但却绝对不是能拿主意的那种人。

    他的女儿都能被祝家人派到南方晋州去干这么大的事情。

    想来,送去宅院的消息,也都是在经她的手吧!

    樊嵩已经把江荧的身份查个水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祝家会看中这么一个年纪小不说。

    曾经还是一个傻子的姑娘。

    许是这傻子得过什么高人指点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机缘也未可知。

    毕竟鬼神之事,一向难以说清。

    他还查出,这个傻子,不对是这个江小姐,只是脑袋撞到了树上,人就好了!?就不再不傻了!这本身,也透着邪乎吧!

    总之,如今能琢磨出的是,祝家人对着个江小姐很是看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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