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见状越发觉得不顺心,恨恨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荧只是转头望向江谷问道:“父亲,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您可还愿意再替三叔承担您没有做过的事情,代他去死呢?”

    江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眼女儿,然后才把视线越到江老夫人的身上,定定地望着江老夫人。

    涉及到江明的生死,江老夫人可就慌了神,忙道:“明儿可一直拿你当亲大哥看待啊,你绝不能这么狠的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啊。”

    老仆只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看着江谷,眼中悲悯,但是把视线落到江老夫人身上的时候,就只有愤恨了怒道:“你儿子的性命是是命,我们大爷的命就不是了?再说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你儿子自己犯下的。”

    “自己造得孽,自己来担,没毛病。”

    江老夫人看着只是盯着自己,半晌也不说话,更没有表态的江谷。

    心已经凉了大半截,当她再次把目光落回到江荧身上时,里面已经没有厌恶。

    而是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般,泛着欣喜的光芒,立马堆着笑道:“祖母的好荧儿呀,你都能让冯阁老把你父亲从牢里弄出来,也一定可以叫他帮忙保下你三叔的……”

    江谷冷冷插话道:“够了,利用我利用的还不够吗?休想再利用我的女儿。”

    “这些年我对江明问心无愧,帮他担得已经够多了,这一次,他自己放下的错,就自己来收场吧!”

    纵然江老夫人心头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但是头一次听江谷这般斩钉截铁地拒绝。

    江老夫人,还是彻底的傻住了。

    许久后,她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冲江谷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老大,你不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明儿就是我的命啊,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等于是杀了我啊.......”

    江谷没有去扶江老夫人,紧抿着的薄唇,微微发颤道:“那你可知,荧儿也是我的命根子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江老夫人抬头,望着江谷:“你要我怎么做,才肯让荧儿救他三叔一命。”

    江谷把头别了过去。

    江老夫见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猛然起身,扑向江荧的同时,张手要往她脸上抓:“你不让我儿活,你的女儿也别想好过,没了这张脸,看冯阁老还会这么在意她吗?”

    当然,江老夫人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这么做,除了一直跟在江荧身边的圆紫,江荧身边还站了其它几人。

    江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得逞,还被圆紫蹬了一脚,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此番可不就是让自己多遭罪吗?

    江谷是连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最后,江荧叫圆紫给外间的吴嬷嬷松了绑,就带着祝霄跟老仆出去了。

    至于跟着来的人,是祝霄给江荧的人手。

    他们训练有素,除了屋内还有外面的。

    不用将荧吩咐,就退了出去,但已经把江宅的百满园,和三房住所全部控制住了。

    回到大房后,江谷望着女儿欲言又止,江荧只说了句让他赶紧回屋休息。

    没提这些让他糟心的事情。

    又吩咐圆紫把老仆带去早就准备好的屋子,让老仆喝碗参汤再好好睡一觉。

    江谷看着胆大、心细小小年纪就能把事物安排井井有条的江荧,心中既感宽慰又觉着酸涩难当。

    .........

    第二天,三房里头的江三爷抱着江三夫人睡得真香之际,有一群人踹开他的屋门,为首的牛仁大手一挥说:“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带走——”

    伴随着江三夫人的惊呼声,江三爷揉着眼睛骂咧道:“明管家你要死啊,一大早的,这是搞什么.......”

    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地人推了推自己,裹着被子,缩在里头的江三夫人说:“三爷,不、不是明管家。”

    江三用力搓了把眼睛,微眯着眼,定睛一看,下体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热流,带着一股骚臭味。

    牛仁地手下,掀开被子,刺鼻的味道是盖也盖不住了,全往外钻,手下捂着鼻子笑骂道:“他妈的,给吓尿了——”

    一阵哄堂大笑。

    江三夫人是又惊又惧还臊,只想把脑袋埋在地里去了。

    当下也管不得,江三爷穿着里衣,还尿了裤子的狼狈模样,就被人五花大绑地给带走了。

    快到江宅门口时,牛仁对着江荧抱拳道:“先前牛谋多有得罪,还请江小姐不要见怪。”

    江荧手一挥:“眼下事情办对了,我也就不怪你了。”

    牛仁听了,傻眼了片刻,自己不过是客套客套,这小姑娘怎么还当真了呐!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连场面话都分不清。

    不过到底也是自己鲁莽了,若是报错了仇,女儿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心。

    想到这里,他才更加真心了几分:“江小姐说得是,本事文家跟江家的私事,竟无端的利用起牛谋不说,还害得牛谋的女儿.......”

    牛仁说到这里,顿了顿,揉了下眼睛:“你们这风沙有点大啊,老是吹进眼里,扎眼。”

    江荧只觉,微风拂面,并未夹杂风沙。

    但是她却并没有戳破牛仁,反而还很是配合的附和道:“没错。”

    牛仁揩了下眼角后又继续说:“这次多亏了江小姐,牛谋才没有报错仇,这情我记下了,它日若是有用到牛谋的地方,你尽管提,牛谋定义不容辞。”

    江荧看着牛仁说:“我记下了,有需要,一定会去找牛领班。”

    牛仁心想一个小姑娘嘛!能找他做什么呢?最多不过是叫人给欺负了,喊自己帮她吓唬吓唬人的事情,可不就是小事一桩嘛。

    想罢,为了证明自己可不光是嘴上说说的,便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块雕刻着‘牛’字的黄龙玉佩,递给江荧说:“到时候,拿着这个到牛府找我。”

    江荧不客气地接过,塞入怀里,也不吝啬地对牛仁竖起了大拇指。

    牛仁客气地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心里却不是这般想得,觉得自己这般,完全担得起江荧这竖起的大拇指。

    ........

    又过了些时日,也不知道牛仁用了什么手段,让文姨娘的父亲,从原本正八品的国子监学正直接贬回了淮安,坐回了排不上品级的小官。

    如果一直就在淮安当着官那也还好,没人会笑话。

    但是已经在京都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官,之前在淮安出了多少的风头,现在就要倒多大的霉。

    连带着一向爱热闹,喜显摆的文老夫人别说再没有请戏班来文家唱戏,喊上大伙来免费看了。

    就是在不得已要出门的时候,也都要低着头走,嫌没脸面了。

    当然,江老夫人做得这些事情,也都原原本本的传回了淮安。

    引起淮安的一阵轩然大波,大家都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在这天底下竟然还藏有那么黑心肝的人。

    而且,还跟他们同为淮安人,甚至不少人都还是认识江老夫人的。

    这时候的淮安,无论是在酒楼内还是茶棚外关于江老夫人的事迹,说书先生可是整整说了一个月还没有平息地趋势。

    大家众说纷纭,除了都惋惜朱氏以外,还都恨恨地说,这样的人上吊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

    应该一片片切了放油锅里炸熟了,喂狗吃!

    没错,在江明死后,江老夫人突然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索性就去上吊,吊死了。

    至于她那个从七品内阁中书的老相好,也被革了职,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被子孙后代,指指点点,余生,也是难过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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