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这史鼎就是使臣!怎么会呢,皇上竟找了个如此级别的人当一个使臣?要这么对比起来,我可就弱爆了,别说没半点贵族血统,而且在行政级别上连个小科长都不是呢,顶多算个不入流的股级,纯粹的土包子,平头百姓下九流。

    不过,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这官场上的事应酬好。

    最有利的条件是,他可不知我是个冒牌货,而我知道他是个虚拟人,双方半斤对八两,未见得我就必定落下风,“史大人,欣悉阁下将赴敝邦为使,开展邦交,我等同为炎黄后裔,大禹子孙,合作前景广阔,交流方面诸多,你我可携手同渡,使命光荣!”

    “小侯对晨大人其实也早已耳闻,下官之婶娘在贾府之中,听说与大人已数度见面,对大人亦十分推崇,言大人对府内之事多有扶助帮衬之事。尤其是那一回,宝玉小侄惊失所偑之玉,竟是大人救了他一命。小侯平时只是略懂些军事之事,这使臣之职,却是从未担当过,蒙圣上钦点,不得不勉力为之,听闻晨大人此方面却是如鱼得水,日后少不得要请尔多指点了。”他回答得也很得体,既拉近了双方距离,又不露痕迹地恭维了我一番。

    “晨某所为,何足道哉。阁下不必太谦,既蒙贵邦皇上钦点,自然是看中阁下有过人之才,定能胜任。日后侯爷若有驱使之事,晨某自当全力以赴。”我说。

    其实我还在绞尽脑汁,琢磨为什么皇上选派他做使臣。心中全力回想书中对他的描写,却觉得十分模糊,依稀记得他好像只在给秦可卿送殡时出现过,这个场面我虽去观摩过,不过当时连半点也没注意到他,这回见面,确实应该是头一回。

    我曾在网上见过某文章,说书中的史鼎,暗指明代殉国将领史可法,依据是史的谥号就是“忠靖”。不管怎样,我确实感觉他和军事有些关系。他偑的剑,也是武将的装备。

    那么,皇上派史鼎这样一个人去,有什么含意么?是否仍对我们有很大戒心,所以才派这么个懂军事的人,去查看我们的虚实?另外,主管军事的大司马雨村也前来送行,这里也像有深意。反正,两个和军事方面有关的人参与这个使命行动,总让我有些担心。

    不过,管你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啥目的也别想达到,因为派去的这个人,可是永远也到不了我们那儿,半道上,我们就会把他“控制”起来。

    对,“控制”这个词很好,现在对某些官员要处理,第一步的措施就是这条。

    “小侯确实对此授命感到意外,故此颇感仓促,不过,大丈夫当随遇而安,国事为上,况且想这使臣一职,原也不需个人太多张罗,到了贵邦,自然诸事会有协助,本人也有三名随从同行,一就琐事也可由他们打点。不过,晨大人厚意,小侯心领,只盼日后有事时有所协商。”他客气地回答我刚才的话。

    “那么,尊驾是独身前往,并无家眷同行了?”我问。

    “当然,一是路途遥远,同行多有不便,况拙荆身体欠安,在此居住亦已习惯。另外,又不知任期长短,若一年半载便离任,反倒折腾家人。”

    我松了口气,要是他一家人同去,不知要多少口人,那我们岂不是要锁死多条性命。人若与世隔绝,身心难免要受重大影响,那么多人,就算是模拟角色,锁住不能运行,与别的“程序”再无交流,只怕也有很大影响。只对他一个人“下手”,就相对好接受些。啊,不对,还得加上那几个随从,共是四条“人命”啊!

    我们交流过后,就是他与那些送行的人交流了。我闪到一边,静静地看他们彼此告别,倒像一场诵诗会。

    乐观的人笑吟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悲观的则叹息般地念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不悲观也不乐观的则念道:“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史鼎也以诗作答:“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诸君送我情。”

    中国,真是诗的国度啊。可惜,现在已盛景不在,净是些“羊羔体”、口水句。

    瞅着这群人的告别,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很好地解决所谓“后续”问题:把使臣们“放倒”后,就可以运用那个很厉害的“观察者”程序,顶替下他们,不就随我们的意思想说啥就说啥么,照上相,或者用录像录下来,拿到这边在电视上放放,再配合上伪造书信什么的,就更能欺骗人了,他们绝对看不透啊。

    唉,董寺卿那天说了派使节的事后,干部会上研究时,竟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招儿,可能因为时间仓促吧,钱智商居然指望甄工能研究出“洗脑”的方法,而老one竟还说要动用什么十大酷刑,逼迫人家就范呢。我的办法,倒是能让这些虚拟角色少遭不少罪。

    不过,这个招儿虽说兴许能唬上个一年半载甚至几年,但到最后,他们总还是要回来的,外交使节也不可能永不回家,这个用“观察者”顶替人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不熟悉情况,早晚要露馅,甚至一见面就会露。

    “不可能的任务”,确实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除非小苍幻想的那个宏伟的和谐国虚拟世界有一天建成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才会变得可能。

    最后,被众人簇拥着的史鼎终于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侯就在此向各位别过了,希望日后还与各位在此相见,互道别来无恙。”说着,他稍欠下腰,向众人拱手施礼,缓缓转了半个圈子。

    我觉得到时候了,便在飞车门口前做了个邀请手势,说:“史侯,这里请。我们现在就起程吧,开始一段两邦关系的新篇章,让两国子民的友好关系长久发展,永世长青!”

    我自己也觉得这些从外交公报上学来的话说得很不由衷,我的手势也像是狐狸在邀请小鸡进自己的巢穴,充满欺骗。不过,正像他刚才说的,大丈夫随遇而安,国事为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定好的计划,总不能因为心太软就不执行了吧?

    史鼎这时才注意到我们那个飞车,眼睛一亮,说:“原来是乘坐这个前去贵邦?如此精妙之物,是小侯出任此职的首件快事、幸事。晨大人请!”

    “侯爷是客,自然先请。噢,这三位便是阁下的随员?请随侯爷一道登车,请!”等他们一行四人全部进了车里,我又向送行的官员们拱手行了个礼,说:“各位大人,晨某就此暂别几日,再会。”走完礼节,这才进了车里。

    小卜按计划引领那三个随从向另一个房间走去,等门关上后,他们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我则引领史鼎来到客厅坐下,从这里的窗子还能看到外边。送行的官员们仍未离开,还在那里指点着飞车,看来要等我们离开他们才会走,于是,我和史鼎就隔着玻璃窗向他们招手,他们也回以挥手。

    这时,卜思潇过来通报说:“两位大人,我们此时起飞可以吧?”

    我点头表示可以起飞,转向史鼎说:“请大人坐好,起飞之时会有冲力。”

    史鼎却很惊讶地说:“起飞?难道这一路的里程,我们是要飞过去不成?”他刚才来得晚,根本没看到飞车从天而降的过程,自然有此一问。

    我含笑点了下头。这时,飞车就动了起来了。刚开始从地面升起的速度比较慢,我们还能看到官员们挥手的样子,但到了二十来米的空中后,速度便骤然加快,眨眼间就飞离了那里,地面景物和人很快变成了混成一体的彩色地毯,什么细节也分不清了,只看见紫禁城内一片的金黄色琉璃瓦盖,与红的墙、绿的树、灰的地、蓝的湖互相映衬,十分壮观。

    摄影师过来了,对着史鼎就开始拍照。

    史鼎却几乎没注意他,一直在看着窗外,显然被从未见到的高空俯视视角震惊了。等飞车飞离大都,下面已是一片原野,他才赞叹道:“此车真是巧夺天工!怎的竟会飞起来?”

    我把刚才编给董寺卿的话,又向他贩卖了一遍。

    他感慨地说:“贵邦所拥有之精巧之械,小侯已有耳闻,但未亲见。但这飞车,却是此刻正在乘坐,不得不信。不瞒晨大人,圣上召见微臣,其中一项使命,便是看贵我两邦能否携手,共同应对海外正飞速扩张势力的夷狄诸国,如那英吉利,法兰西,斡罗斯等虎狼之邦。看到贵邦奇技如此,令小侯颇感欣慰。不过,这只是些可供人玩耍、娱乐之物,战火烧起,尚未知可否为军中所用。听闻前番贵邦公主殿下会见我圣上之时,晨大人曾言及贵邦‘师夷长技以制夷’之方略,据小侯推测,亦应掌握些军中器具如洋枪洋炮之类吧?”

    想不到飞车一飞,竟引得他主动谈起赴任的具体使命来,这可太好了,本以为他会守口如瓶呢,原来竟是想要联合我们,共同对付那些正对中华古老文明有“祭雨”之心张英所理解的词觊觎之心的东、西洋鬼子们。这一瞬间,我颇感羞惭,我们可正是准备对他“下手”呢。

    偏偏这时卜思潇过来向我说:“三位随行的天朝官员,已在那边的房间安顿好了。晨大人,若没有别的事,下官就要去备办接风酒宴了。”他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等着我发出信号:如果我眨下眼,那就是再等等,我还有事需要办完;如果我摸下头上帽子,说“好,你去办吧”,那就是开始行动的信号。

    读者自然明白,古代杀潜在之敌,特别是大人物,酒宴是个非常适宜的地方:帐中埋伏刀斧手,掷杯为号,伏兵齐出,立马就可将人剁成一堆肉泥,十字坡上的张清夫妇拿去拌上油盐,就是现成的人肉包子馅了。

    不过,时代在进步,我们现在可要文明得多,从头到尾不会见一滴血。

    接到行动信号,小卜就会到隐蔽角落和技术部联系,将史鼎这个人——不,在技术部人的眼中,他只不过是个程序——进行锁住操作,当然,他的那三个随从也会享受同等待遇。据说这个过程,类似杀毒软件的一个操作,不是将程序直接删除,而是隔离在一个区,再别想主动运行,接触任何别的程序,如僵尸一般。有朝一日主人同意删除,便就此彻底消失,连点“骨灰”都不剩。

    我觉得小卜太性急了,我现在刚与他在谈驻和谐国的使命呢,这是送上来的情报。于是,我眨了下眼,又怕他不注意,特意又加上一句话:“我和侯爷正在谈他的驻和谐国使命,还要谈一阵。”

    他答应一声,不过却并未走远,只是挪到离我们稍远点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挺身侍立,眼睛仍时时朝我张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心想,到底还是个年轻人,缺少点悲天悯人的情怀,这种暗算人的勾当,有必要这么着急上火,恨不得立马就要干成么?不过,我也理解他的态度:头一次正式参加公司一个关系重大的行动,自然急于表现,立功心切。不过,你还是该悠着点吧。

    和史鼎就这个话题终于谈完了,虽然我还是很不情愿,但也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我们又没有真正准备什么接风酒宴,早晚要图穷匕现。

    我咳嗽了一下,说:“大人临时受命,想必还未得及与家中话别吧,此间屋中已经备下笔墨,大人此刻便可书写家信,等此车返回时就可由我方转请朝廷送到大人府上,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我还指点了下旁边书桌上的纸笔等物。

    不料他却挥了下手,“谢大人想得周到,不过不必了,小侯已有安排。”

    看来拿不到他的亲笔文字了,不过我已有了“观察者”的新招数,所以倒也不太在意。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这个史鼎必须变成“死鼎”,或者更准确地说——“假死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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