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震,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金钏的悲剧之后,就轮到晴雯了呀。

    当然,这时间还要往后推一阵,具体时间,就不那么好算了。难道说,她现在就对不幸的未来有预感?

    我忙说:“晴雯姑娘,快别这么说,我希望你永远别摊上那样的事。不过,我们在府里还是能说上话的。万一真的有事,我也会像帮金钏姑娘那样,全力帮你的。”

    我说这些话很坚决,有底气,在系统里时间长了,自觉各方面路子宽了,胆子壮了。特别是救了金钏,免了宝玉毒打,我觉得我真的有改变人物命运的能力。

    她的神情变得开朗起来:“有晨大人这句话,小女子就很开心了。”她掀开门帘,高声喊了句:“二爷,林姑娘,贵客晨夫子来了!”听里面应了声,她才笑盈盈地说:“那我回去陪你们的客官合影了。”说着,一闪身不见了。

    宝玉和黛玉已从里屋迎了出来,宝玉一拱手说:“晨夫子,上回救了我就走,等我过了几天去答谢,却说夫子回家了。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真急死我了!”

    黛玉也含笑说:“前几日姐姐来,说夫子快回来了,谁知数日过去一点动静没有,这一位急得想到吉祥客栈去找呢。”

    “其实我也是前天才回来,昨日一天全天忙公事,这不今天刚有空,就过来了么。刚在府里那边见过珍大人,老太太、太太也见过了。”

    宝玉一摆手:“里边请,里边请。”

    我刚才就注意到,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黛玉了,我觉得她甚至丰满了一些,脸色也相当好看,血色多了,以前她的美多少会有一点“病态美”的感觉,白,而稍少一点血色,纤,骨感则稍多了些,现在,则是觉得更完美,肤色白中透红,体态则是苗条中更显轻盈。

    “多日未见,为何我觉得林姑娘的精神和身体,似比往日好很多呢?”我说。

    她笑着说:“不止是夫子这样说,便是我自己,也觉得身子强健了不少。”

    我心中暗想,这个虚拟系统的确神奇啊,我已经见识过她因为心情转好,写出了与以前不一样的诗句,现在又见到她体质上的变化。系统竟能从精神上和**上完全模拟出真人般的生活状态,对比起来,那种《模拟人生》之类的电脑游戏真是弱爆了。

    我们在里屋坐下来,开头免不了要扯些“回国”后的见闻之类,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又要说点谎,当然,好多也是真话。

    “在你们这边待的时间长了,回去后还真有些不习惯了呢。比如这空气——”说到这儿,我想起他们是没这个概念的,便改口说:“也可以说天气吧,就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天也是灰濛濛的,看不出去多远。还有那风沙,一刮起来天都黄了,过后一看,地上都有一层黄黄的细细的沙灰。”

    我这样讲,当然不是故意贬低家乡,说的其实也是实情,而且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实在不便邀请他们到我们那里去的一个重要理由带出来了。不让你们去,其实是不得已,为你们好。

    “就林姑娘这样的身体,要到我们那边,肯定三天都待不下去的。苍公主也是喜欢这里的气候,才总愿待在这边的。”不过,这样说家乡的好些不是,我又觉得赳结,所以末了又补充说:“当然,也不会老这样下去的,现在朝廷上下正在加紧治理,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就好了。”

    宝玉听了,很单纯地说:“这世上的东西,想要完美就太难了。我们原来是挺羡慕你们邦里人有钱,女儿家又自由,听夫子这么一说,却也是有缺憾的。不过这样也好,公主姐姐和夫子,还有那个卜少侠,对了,现在听说像南侠展昭一样,自愿为朝廷效力,已是夫子的副手了,还有成官人,你们常住这边岂不是很好?我们也多了些相投的朋友,大家时常聚聚,自是件乐事。”

    黛玉也笑着说:“二哥哥这回说的话,倒是说到我心里了。自从认了姐姐,我就觉得精神一天好似一天,再不似以往那样消沉,作诗的兴趣更是大增。这个月上旬姐姐来,闲谈起来,非要我把历年的诗都让她看看。我找出来后,她便要了纸笔,一字一字地抄起来,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说妹妹不过是些消遣之作,若姐姐喜欢看,就拿过去便罢,何必如此费事从头抄录呢?她却正色地说,妹妹这是心血之作,我也自然该用心地欣赏,拿了妹妹的原稿,如若有失,那怎么得了?其实,我这样边抄边赏,也别有趣味在其中,并未觉得费事。说得我心头发热,好不感动。”

    哦,这对我倒是新闻,应该是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的事。

    宝玉也拍手说:“我早说过,妹妹的诗是能藏之深山传之后人的,公主姐姐自然是识货之人,所以才会这么珍重地抄录,不想让人代笔。妹妹的诗,公主的笔迹,啊呀,将来这帖子可是要卖大价钱的。我也抄这么一份,再想法子把公主姐姐那份掉包了,收藏起来坐等涨价。”

    黛玉笑嗔道:“又胡说了。公主姐姐的东西,是你好掉包的么?”

    宝玉说:“你说得也是。那我就求她换给我,说不定她看我写的字也不错,能答应的。”

    黛玉笑道:“老脸皮,舅舅让你练字写帖,你总偷懒,还要姐妹们帮你凑数,你那没练好的两笔字,姐姐岂能看得入眼?”

    说笑了一阵,我把话题转入正题:“不瞒公子,刚才晨某同你家老太太、太太交谈时,老人家说我两次帮了公子的忙,必定是有缘之人,托我今后要多多帮衬下公子。这其中意思自然不难猜想,就是希望公子前途兴旺。我知公子无意于仕途,再三推脱终未能推掉,只得答应尽力而为,不保证结果。唉,此事颇让老夫为难,若随了府里长辈心愿,只怕干扰了公子天性,若随公子天性,可能长辈们又不满意。看来这注定是费力不讨好之事了。”

    宝玉转了转眼珠,说:“真有这种事啊?晨夫子,这可是我看到老太太他们头一回这么信着外边的人呢,可见夫子现在还是声名远播,人人敬仰啊。夫子也别为难,其实,我也有一事相求,如若夫子答应了,我愿意完全追随夫子指引,什么事都好商量的。”

    我倒有点意外,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他可以放弃原来的坚持,甚至改变原来的生活道路呢?便说:“公子请讲,老夫愿意使出全力,帮公子完了心愿。”

    不料这节骨眼儿上,他却不直说下去,转头对黛玉说:“妹妹也来了大半天了,一定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一下,说不定老太太中午还要找我们陪晨夫子呢。袭人,来,送林妹妹回去。”

    黛玉咕噜了一句:“宝玉啊,你搞什么呀,求夫子的事,怎么不让我也听听。”

    宝玉一笑,说:“日后你自然知道,现在忙什么。”

    不知怎么的,黛玉脸一红,说:“你的事我干嘛要知道。你就烂在肚子里好了,我才不稀罕呢。”说着,随袭人出去了。

    见屋子里再无别人,宝玉停了下,好像又重新思索了一回,才郑重地说:

    “晨夫子,其实从听说贵邦中的一些事后,小子就在心里转一个念头了。后来又经过夫子两次相助,更坚定了宝玉的信念,夫子会帮小子实现心中最大一个愿望。我这心事,从来也没有跟别人说过,这次就对夫子全盘吐露了!

    “宝玉成长以来,也见过了不少闺英闱秀,没有一个稍及表妹林黛玉的。我们自小一处吃,一处住,脾气心性都再知道不过了。更难得的是,她是那世上最超凡脱俗之人,从小无一句劝我立身扬名的话,比起那些只知圣贤之书、相夫教子走那仕途路的俗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所以,宝玉早存了一段心事,若能与她成为眷属,厮守一世,则宝玉此生足矣!夫子如今在敝府里来去自如,人人尊敬,说话自有极大的份量,所以,我求夫子能帮我玉成此事,若能成,则我愿终生供夫子驱使。便是有那宝玉天性中不想从事之事,我也会全力按夫子指点去做。人生最大心愿满足,有小的不随心处,又有什么呢?”

    这可真是石破天惊的一番话啊。他的心事,居然会跟我这么个外邦之人吐露,可见对我已达到了一个相当的信任程度了。这种信任,既让我颇为自得,又感到责任重大。高兴的是,这和我们的长远计划不谋而合,以后做起来更名正言顺了。不过,万一出点什么岔头儿,就不太好向他交代了。不是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

    我谨慎地说:“公子将心事和盘托出,晨某深感这信任的分量。公子知道,我邦中婚姻观念和贵邦有所不同,就是像那《西厢》中所说的,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公主和老夫也都感受到公子和黛玉姑娘心心相印,志趣相一,公子既有这个请求,我们当然会全力相助。不过,我们毕竟是外来人,而公子婚事是府里的家事,这边又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不宜直接插手,最好是暗暗相帮,免得让贵府当家人反倒生出戒心。所以,公子切莫过于急切,把希望全寄托在我等身上,保持一种平常的心态方好。”

    没想到,我这番谨慎的表态,倒让宝玉喜出望外,说答应帮忙他就很满足了,当然会以平常心静待事情的进展。

    这时,有家人来请我们去老太太处吃饭,事情就谈到这个程度了。

    在午宴上,没想到宝玉居然主动谈起了“拜师”的事,说他知道了老太太、太太请晨夫子扶助自己的事,很高兴,一定会按夫子指点行事,让家里人放心。

    这下子,可把席上的气氛打点得一团和谐,连王夫人也真有点对我感谢起来。是啊,毕竟宝玉成才是她第一件大事,婚姻还是第二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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