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大家一起呆在餐厅里的怖怖真的很慌张,她坐立不安,一张小脸青一阵白一阵,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为此,鸵鸟只能放下手中的工作,坐到怖怖顺便安慰她。

    所有人都认为,怖怖是因为担心女主人所以才会这样。纷纷向怖怖投来同情的目光!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夏红柿和桃慕青甚至坐到怖怖身后,也加入了安慰的行列。

    餐厅里只听见女生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男人们都坐着喝饮料或者啤酒,没有一个人吭声。反正目前的状况对他们来说,就是耗时间呗!等到可以下山了,那就拎起包裹走人,何必过分参与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呢?

    除了积极调查的那几个人和唐奶奶之外,估计其他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唐奶奶虽然一直都坐在那里没说话,但表情明显也很担心失踪的人。她一手拉着自己的小孙女雅雅,眼睛时不时朝门口张望着。

    这个时候,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2:40,早晨出去的恽夜遥和颜慕恒夫妇还没有回来,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忙完手边的家务之后,王姐说:“要不我出去看看恽先生他们吧,如果发生了什么麻烦的事,也可以帮上点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姐见没有什么人反对,于是就准备披上外套出门。说来也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三个人说话的声音。

    王姐赶紧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放,跑到餐厅门外去看。果然,看见恽夜遥和颜慕恒正在玄关处换鞋,而小魅已经走进了客厅中,她头发上肩膀上都积满了雪。

    “辛苦了,有找到餐馆老板娘和厨师吗?”王姐一边问,一边快速帮着小魅将衣服上的雪拍掉。

    小魅叹口气说:“没有,我们问遍了所有的人家,都没看见老板娘和厨师,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女主人失踪了,老板娘和厨师也失踪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王姐摇着头,不可置信地跟在小魅身后朝餐厅里面会进去。

    柳桥蒲跟着管家费了很大的劲才看到偏屋的废墟,原来,说是说在主屋后面,其实并不在正后方。而是在一段位置比较低的山崖上。

    也就是说,承载着诡谲屋的整个山崖,并不是平直的,主屋位于同前面那些餐馆饭店相同的地基平面上。而偏屋更靠近耸立的悬崖,地基也要低很多。所以,烧毁之后,从天桥上才会看不到它。

    其实,偏屋并非如同想象中那样,全部是一片散落在地上的残砖碎瓦。还保留着房子的形状。屋顶早就没有了,墙壁也只剩下最底下一层还耸立着。

    窗户和墙壁表面斑斑驳驳,玻璃几乎没有完好的,全部一片一片挂在窗框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性。

    窗框很陈旧,还是以前那种田字型铁制的,表面全部都锈成了红褐色。有一两扇打开着的窗户还连带在墙壁上,更多的已经倾斜下来,只挂住一点点在那里晃荡。

    屋子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全都是一些细小的碎片堆积在那里。大件烧焦的家具估计都已经扔掉了,整个空间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从没有门的门框走进去,左手墙壁上有两扇双开窗,中间像是油画,又像是窗帘一样的东西被烧得翻卷起来,软趴趴垂落在地板上。

    正前方只有一扇双开窗,一侧的窗框打开着,另一侧的窗框完全掉下来了,斜靠在窗户下面。在靠近这扇双开窗的前面,一个烧得黑漆漆的大木柜斜靠在一大块不知道派什么用场的垫子上,垫子也已经黑得像炭木的颜色了。

    房间的左边一片空白,除了地上的碎渣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原本是谁的房间?”柳桥蒲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问。

    管家站在门口说:“这间就是偏屋的书房,在他隔壁完全烧毁的那一间,是以前房主人安泽先生用来午睡的小屋子。”

    “哦,那么你说的地下室就在这里喽。”柳桥蒲说话间往里走去,雪地靴踏在废墟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这房间里一目了然,我并没有看见地下室的入口啊!”

    管家这个时候也跟着走进来,他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听女主人说起过。这种诡异的地方,没什么事我们当然不可能过来。”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女主人有可能在这里留下线索呢?”

    连续发生的事情让恽夜遥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感冒,他走在颜慕恒身边,脸上带着焦急。事实上,刚才在食物仓库里,恽夜遥和颜慕恒并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食物堆底下的那些鸡之外,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的。

    比如,一个小巧的珍珠胸针,不清楚是不是老板娘戴过的,因为第一次见到老板娘的时候,印象中没有看见胸针。至少可以证明在他们之前有一位女士曾经留在食品仓库里做了些什么。也有可能就是怖怖拿食物时丢的,这个等会儿试探一下小女仆就可以了。

    还有一缕冻在门框上的头发,一看就不可能是怖怖的,因为怖怖没有那么长的头发,而老板娘一直盘着头发,看上去应该很长。

    这缕头发不太可能是不小心被冻在上面的,第一,天气还没有寒冷到干燥的头发接触到门框就会被冻住,除非头发是潮湿的。第二,在头发的顶端有一小块带着血的皮肤,看上去好像是不久之前才从头皮上扯落下来的,血还保持着鲜红色,与头皮头发冻在一起。

    在扯落下来的头发不远处,还有一小块皮肤,颜色要比头皮更鲜艳一些,可以猜测是嘴唇或者舌头上的皮肤,也带着血,看上去要比那块头皮更大一点点。

    以上三点足矣让人想入非非,可是,老板娘和厨师却始终不见踪影。颜慕恒也想过要去敲其他人家的门,却被恽夜遥坚决制止了。虽然颜慕恒和小魅都想不通恽夜遥为什么不让他们找其他餐馆里的人问,不过,让人不解的是,这两个之前和恽夜遥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居然选择了听恽夜遥的话,一起回到别墅里再做打算。

    而剩下的那些小仓库,不要进门,只要趴在窗框上朝里看一眼就足够了。因为大部分窗户都是开着的,而且也没有什么防盗措施。山上根本不可能有小偷上来,尤其是这种天气。

    因此,可以说三个人是无功而返,也可以说三个人发现了线索,但暂时还不想告诉所有人。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废墟的事情上面,恽夜遥和谢云蒙毕竟是年轻人,脚程比柳桥蒲和管家快得多,他们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远处废墟中耸立的残垣断壁。

    颜慕恒几大步跨近断层边缘,自己先跳到低处,然后伸手接应了一下恽夜遥,让他整个上半身趴在自己肩膀上跳下来。恽夜遥也没有拘谨,反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颜慕恒的帮助。

    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水槽边上,他的背很弯,头几乎要低到手肘之间,所以导致小肚子凸起的很严重。两条腿也软绵绵地挂在深灰色水泥地边缘。

    ‘怎么办?就要被他们发现了,我要怎么做才能维持下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恒知道,如果他误会什么的话就麻烦了。’男人想着。

    他所坐的地方是一个机械室,不是那种很高端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泥砌成的空间而已,在男人正前方,一个巨大的,像手表内部零件组合体一样的圆形机器突出在那里,有些地方都已经生锈了,看起来好像很多年没有上过油一样。

    不过实际上,这台机器走得非常顺畅,从来没有出过错。男人时常到它面前来坐一坐,回忆自己曾经的手艺,那时候,他是师傅最器重的徒弟,虽然年轻,但是干活麻利又保质保量。

    第一次和师傅一起单独外出,师傅就想把自己的外甥女许配给他,可是,当时他没有房子,也没有买房子的打算,因为还要供养一个弟弟,所以放弃了。后来很多年之后,他依然能够回忆起那个姑娘秀丽的容貌。

    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长头发,发尾烫着卷曲的大波浪,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流行这个,不过他依然很喜欢,就算姑娘的大眼睛里面满是不屑,他也不在乎。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太好说话,有的时候,宁愿自己付出一点也不愿意让别人感到难过。师傅也是看在脾气好和勤劳的份上,才愿意给他介绍自家姑娘的。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头埋得更低了。

    底下的水槽早已经废弃,除了污垢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的脚在污垢上方微微晃悠着,就像年轻时坐在师傅身边休息吃饭一样。

    去年,他回过一次家,弟弟不知道在哪个城市打工,早已经不回家了。师傅过世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也当他陌生人一样。

    男人不敢久留,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家里人,所以没有去找弟弟,只能带着遗憾回到了这里。

    ‘幸好有小恒在,他总是那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男人想着。

    他知道小恒不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小恒很依恋母亲,更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他犯过错误的地方了。

    整整十五年,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当初一时的冲动,他在冰雪之中从一个瘦弱青年一直熬到两鬓斑白,到底为了什么?男人越来越迷茫。

    特色塔楼里一切都很平静,除了楼道里偶尔的脚步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打扰到依然在房间里休息的三个受伤游客。

    少女住在最靠近塔楼大门的第一个房间,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安眠药剂对她的作用并不是很强。

    在梦中,少女看到了那个曾经一直保护她的人,他留着寸头,体格很棒,细长的眼睛总是微眯着对少女显露出微笑,就连下巴和嘴唇的棱角都那么有男人味。那身影在少女眼中是如此高大和坚实,如同严寒中的松柏一样。

    他绝对不是隔壁那个自私的男人可以比的,要不是为了钱财。隔壁的男人也不会为了自己甘冒如此风险。少女始终这样认为着。

    所以当自私者在大雪中对自己提出非分要求的时候,虽然生命受到威胁,但是少女依然不为所动,一口回绝了他。

    眼皮感到一阵酸涩,这是少女即将醒转的信号,她正在逐渐从梦中摆脱出来,仿佛是从两个男人的束缚中摆脱出来一样。

    午后的阳光完全无法照射进塔楼里的任何一间屋子,少女的房间里依然是漆黑一片,屋顶上的通气设备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空调让房间里的温度一直维持至20摄氏度左右,很温暖,少女盖着的被子有些厚了,她感到浑身燥热,双脚无意识将被子踢开了一点。

    少女身上穿着一件长颈鹿卡通图案的可爱睡衣,还是从孟琪儿背包里翻给她的,孟琪儿有很多这样的动物睡衣,这是她除了画画之外,最大的爱好了,她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任性也让人觉得很幼稚。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少女的眼眸终于睁开了,那是一双水灵剔透的眼睛,目光如同盈盈秋水,那么温柔青素,可以瞬间让人充满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情。

    小小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白净柔嫩,鼻梁窄小,鼻尖微微翘起,红红的嘴唇如同三春之桃一样诱人,与漂亮艳丽的小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小魅脸上的脂粉太浓重了,掩盖住了本来面目的缘故。但是,两个人的美绝对不是同一种类型,小魅看上去要比少女凌厉坚强的多。

    少女的身体是那种微胖类型,没有纤细修长的腿部线条,不过却像个小猫咪一样可爱慵懒。

    冲进餐厅里的不是别人,这时候管家一起回蓝色塔楼休息的老厨娘,此刻,她几乎要晕过去,我是布满冷汗,双眼上翻,手脚不停颤抖,甚至进入餐厅之后人就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厨娘激烈的反应吓坏了餐厅里剩下的七个人,大家第一反应不是上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厨娘,而是往后退却,直到王姐喊了一句:“快救人呐!!”他们才反应过来,秦森、柳航、夏红柿三个人赶紧跑过去帮助王姐娇厨娘扶到椅子上。

    这个时候,正在桃慕青房间里玩耍的两个女生也听到了呼喊声,跑下楼来。看到餐厅里的状况之后,她们同时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厨娘出了什么事情晕倒了。

    “到底怎么了?我,我们在房间里听到厨娘婆婆的叫喊声,但是听不清楚在喊什么!”文曼曼惊恐之余开口问,边上的桃慕青此刻右手胳膊被靠过来的孟琪儿紧紧抱在臂弯之间,她的脸色也异常惨白。

    秦森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厨娘说管家好像出事了,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到管家房间里去看看情况。王姐他们留在这里照顾厨娘婆婆。”

    “那…好吧,”王姐犹豫了一下说:“你们三个要小心一点,如果房间里没有,就到天桥上去看看。”

    “不……不要去……”这个时候,躺在王姐怀中的老厨娘似乎已经缓过神来,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去,怖怖……怖怖在那里……天桥……”

    “什么?婆婆你说清楚一点,怖怖在天桥干什么?”王姐大声问道。

    “是管家……我看见,管教他被……怖怖推下去了,就在……天桥上。”厨娘的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抱着她的王姐立刻脱口而出:“不,这不可能,你撒谎!!”说完,把厨娘往身边的夏红柿怀中一推,自己向蓝色塔楼方向冲进去。王姐似乎对怖怖的感情很深,完全不愿意相信厨娘的话。

    众人被她这么一带动,也纷纷跟在后面朝天桥方向跑去,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夏红柿、唐奶奶和雅雅三个人。夏红柿急坏了,她怀中还抱着厨娘,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她哀求唐奶奶说:“唐奶奶,你们留下来陪我吧,我好害怕。”

    其实不用夏红柿开口,唐奶奶也不会离开的,她的老寒腿经不起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奶奶不离开,一向孝顺的雅雅自然也不会离开。

    她们两个人把椅子挪到夏红柿身边,唐奶奶说:“让我看看厨娘的状况吧,我以前开办幼儿园的时候,经常要自己帮小孩子处理一些小病小痛什么的,现在自己老了,医院也没有少去,也许我可以帮帮她。”

    颜慕恒第一个回过神来,朝着管家和怖怖两个人扑过去,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飞扬起雪花,白茫茫一片。由于脚下的阻碍,颜慕恒连滚带爬才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管家身边。

    他没有先去检查管家的状况,而是一下子将怖怖拉起来,揉进自己怀里,然后冲着身后喊:“老师!小遥!小姑娘已经冻晕过去了,我先带她回屋,等一下再出来和你们会合!”

    “好”柳桥蒲一边奋力前进,一边回应颜慕恒。

    此时天上的雪还在铺天盖地落下来,恽夜遥和柳桥蒲紧随着颜慕恒跑到管家身边,柳桥蒲摸了摸管家的后颈,已经冻得没有一丝温度,在看身体上的出血程度,他估计管家活着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老爷子用力按了按管家的身体,还是软的,于是他说:“小恽,你赶紧帮我把管家先生的身体翻过来,我要看看他还有没有抢救的希望。”

    确实,管家的身体并没有僵硬,而且整个脸都埋在雪地里面,柳桥蒲作为一个刑警,即使知道被害者已经回天无力,他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丝抢救的希望。毕竟不是医生或者法医,可以一眼就断定一个人的生死。

    恽夜遥和柳桥蒲两个人趴在雪地上面,一前一后将老管家的身体翻转到正面。但是两个人一看到老管家的脸和胸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雪地上面。

    因为老管家的脸已经完全呈现青紫色,瞳孔涣散,胸口的衣服上有一条被刀扎刺过的裂口,就在心脏的位置。当柳桥蒲用手翻开衣服破损边缘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在不停涌出鲜血,证明管家的心脏血管已经被切断了。

    “他死了!”柳桥蒲呼出一口白气喃喃地说,语气中带着些许颓丧。

    “柳爷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恽夜遥喘着气问道。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凶手一定是房子里的某个人,而且看情况,凶手是想连怖怖一起杀害。

    柳桥蒲已经顾不上抱怨恽夜遥的称呼了,他退休之后第一次遇上如此重大的凶杀案,现在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受害者身上,不过老爷子的脑筋可一点都没有退步,他说:“小恽,等一下回到屋子里由我控场,你和小颜都听我的。山道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疏通的,这样的大雪天,直升飞机也上不来,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只能暂时自己先想办法。”

    在昏暗的旋转楼道里,纤细的黑影敲响了其中一扇房门,很快,就有一个黑色头颅从里面探了出来,黑影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昏迷的少女递给了从房门里面出来的人。

    在房门底部,赫然蹲着一只黑猫,黑猫没有因为两个人的互动跑掉或者发出叫声,而是非常安静地蹲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因为光线不足而收缩的瞳孔异常诡异。

    当少女和黑色头颅消失在房门里面之后,黑影回头看了一眼黑猫,他冲着小家伙微微一笑,然后像风一样迅速消失在楼道底部,就像是黑豹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一样。

    黑猫站起身来,低头舔了舔前爪,也跟着黑影一起消失在了楼道底部,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第二次从关闭的顶楼大门进入楼道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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