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华书店,没兴趣,诗歌没兴趣,逛到教参处,正翻看一本教材详解时,柳溪月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叫道:“柳老师好!”低头一看,班上的郑小娟正欢笑看着她。

    柳溪月弯腰摸摸她的头笑道:“郑小娟,你好!”话音未落,又有两个学生陈永兰和肖琳跑过来,分别抱住柳溪月大腿,欢笑着连声道:“柳老师好。柳老师好。”柳溪月摸摸两人的头:“你们好。”

    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走过来,对柳溪月笑笑。

    柳溪月笑笑。这警察是郑小娟的父亲郑智华。

    “你好,柳老师。” 郑智华指了指郑小娟,“她这几天生病发烧,一直没退下来,叫她明天在家看病休息,无论如何就是不同意,说在家见就不着柳老师,非要去上学不可。正好请你帮忙劝劝她。”

    柳溪月还没开口,郑小娟已含泪跺脚叫嚷起来。

    “不嘛,不嘛,我就是要上学,我就是要上学。”

    柳溪月蹲下对她笑笑,拉着她的手笑道:

    “郑小娟,老师知道你最听话了,明天在家休息看病好不好!如果你病没好就来学校,会把病菌传给老师,老师病了,你想见老师也见不着。”

    郑小娟想了想,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好吧,柳老师。”

    警服男子大喜过望,摸摸郑小娟的头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像她这样生病还要去上学的娃娃,有好几个呢。理由都一样,在家见不着柳老师。路上病蔫蔫的,一进学校精神就来了。”

    “柳老师,你可不准调走啊。你保证。”

    郑小娟拉了拉柳溪月的衣角,小手做出拉勾样子。

    “你放心。不会的。”

    柳溪月摸摸郑小娟的头,和她勾着手指一起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郑小娟开心地笑笑。柳溪月又想起了上周三那场风波。

    那天早上,柳溪月走进学校大门,课间操结束刚解散。郑小娟一瞥看见柳溪月,远远的叫了声“柳老师”后便朝柳溪月跑来。气喘吁吁到了柳溪月面前,一下子抱住柳溪月,泣不成声道:“柳老师,你不要走。”

    “怎么了?别哭,好好说。”

    柳溪月奇怪担心之际,全班学生已跑过来围住她。

    “柳老师,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女生纷纷越哭声音越大,男生在旁边抹眼泪。

    周围很快围满了其它班的学生,好奇又同情。

    “你们别哭,究竟怎么了,好好跟老师说。”

    “王老师说你要调走了。柳老师,你不要走。”

    “王老师跟你们开玩笑。你们放心,我不会调走的。”

    “你会偷偷走的。”

    “我们再也见不着你了。”

    “……”

    无论柳溪月怎样保证,学生们就是不相信,哭得泪水涟涟。

    柳溪月正不知如何是好,潘金秀出现了。

    “我是校长,我向你们保证,柳老师不会调走。”

    “真的?”

    “是真的。你们回教室去吧。”

    “柳老师不走了。太好了。”

    学生们破涕为笑,欢呼跳跃,有的抱了抱柳溪月,有的往她身上贴了贴,有的摸摸她的手,然后往教学楼走,不时回头看一眼。

    柳溪月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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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暖流弥漫,心里荡漾起阵阵柔软的涟漪。

    潘金秀拍拍柳溪月的手臂,朗声笑道:

    “学生这么喜欢你,真不愧是我的学生。”

    中午吃饭时,柳溪月理清楚了事情的来因去果。

    早上第二节本来是她的课,但让给县二小的一个老师试讲,那老师想调到一小。刚上课时学生就出现骚动,一下课便围着追问教导主任王老师。

    “为什么老师变了?我们柳老师呢?”

    “柳老师要调走了。所以换新老师。”

    王老师随口开玩笑,学生们却当真了。

    一月底,寒假正式开始。

    各班陆续开完家长会后,大人纷纷把孩子接走,到了五点左右,随处可见的学生仿佛蒸发了一样,整个学校空荡荡的,像熄火的炉子,冷冷清清,寂寥无语。离开办公室走到校门口,柳溪月又转身看了看操场和教学楼。这个寒假,是她当老师后的第一个假期。以后的岁月,也许就这样一学期一学期地重复,直至终老一生。

    同样是放假,学生时代的感觉和当老师完全不一样。在幼师时,每次放假,她左右为难却又各有盼头。在学校里她想家人,在家里她思念高梧桐,两边都让她心有所系,心安踏实。现在却感到飘忽,心里空得慌。

    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柳宗凯笑道:

    “这段时间,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好事情啊。我也该有个嫂子了。”

    “你错了,是我该有个妹夫了。”

    “溪月,”杨岚芝把剥好的几颗开心果放到柳溪月手里。“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不要害羞,要告诉家里。”

    “我怕你们反对。”

    “胡说八道。只要你喜欢,我们决不会反对。”

    “爸爸将来可不要食言啊。”

    “你妈你哥都听见了,我说话算话。”

    柳溪月笑笑,喂了一颗开心果到柳宗凯嘴里,自己吃了了一颗。

    杨岚芝摸摸她的头发手臂,帮她把杯子里的饮料加满。

    “溪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柳溪明把剥好的两颗杏仁递给柳溪月。

    “肯定是朱门富。”

    “很好啊。”

    柳宗凯说完把核桃仁盘子往柳溪月面前推了推。

    柳溪月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喜欢的人没有,喜欢的树倒是有一棵。”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做梦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第一眼就看上的人。”

    “我帮妹妹补充一条,还要知心有钱又帅气。”

    “你一天就是要找知心人,什么时候才能现实点。”

    “不知心,时间处长了腻味。”

    “溪月,你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好好告诉爸爸。”

    “生来就属于我的人。”

    柳溪月笑嘻嘻说完。柳溪明大笑。

    柳宗凯和杨岚芝相视无语,满脸无奈。

    第二天早上,柳溪月醒来已近九点。窗外雨丝淅淅沥沥,一棵早桃枯黑的枝条上冒出了些红艳清亮的花朵。柳溪月披上外衣,斜靠床头翻看在幼师时买的《古代爱情诗词选》,不知不觉就翻到了唐朝徐夤的《梦断》:

    梦断纱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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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雷,别君花落又花开。

    渔阳路远书难寄,衡岳山高月不来。

    玄燕有情穿绣户,灵龟无应祝金杯。

    人生若得长相对,萤火生烟草化灰。

    默默读罢,重复着“别君花落又花开”,潸然泪下。

    大年初五,柳溪月回到外婆家,第二天开始在少年宫教少儿舞蹈。

    柳宗凯劝她在家休息,说不值得为那点课时费辛苦。

    柳溪月说是潘金秀介绍的,不好拒绝。还有一个原因柳溪月没有说,那就是有事忙着,时间更容易打发。

    一天傍晚,柳溪月上完课回到外婆家正帮忙洗菜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从猫眼洞一看,门外站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把玫瑰花。

    “你找谁,什么事?”

    “找柳溪月老师,我是相约一生花店的,有人订花叫送这里。”

    溪月打开门。小伙子递过来一张单据。

    “请在这里签字。”

    “订花人叫什么名字?”

    “我也想告诉你,但顾客不愿说。”

    柳溪月一看他目光躲闪的样子,就确信他在撒谎。

    “你不说名字,我就不收。”

    “溪月姐,看在校友的份上,请你不要为难我了。”

    “什么校友?”

    “我和柳明艳是初中同学。我叫田常耕。”

    “她就在屋里,我叫她来认。”

    “没关系,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了。”

    “好吧,看在校友的份上,我说三个名字,你不用开口,如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万一都不是呢?”

    “我相信你,我会收下花。”

    柳溪月说了三个名字:朱门富、罗成杰、徐飞鹤。田常耕都摇摇头。

    “溪月姐,对不起了。”

    “没关系。”柳溪月在单据上签了字,接过花闻了闻。

    “很新鲜,谢谢!”

    “别谢我,我可不想送你。”

    “你想送谁?”

    话音未落,柳明艳从柳溪月身后冒了出来。

    “是不是想送我?快拿来。”

    “你还真在啊!”田常耕惊讶地看着柳明艳,“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另外准备一束。真遗憾!”

    “虚情假意,顺嘴打哈哈。”

    “你等半小时,我给你送一束红玫瑰来。”

    “开玩笑的,别当真。”

    “早就想送你束花了。”

    田常耕下楼而去。两人关门进屋,柳明艳接过花,扒拉着花朵数了数。

    “有点小气,才十一枝。应该包三十六枝,这样才配得上你。哦,还有赠品。下面附带了一朵白色小雏菊。太好了,赠品归我了。”

    柳溪月愣了愣,接过小雏菊看了看。

    “好妹妹,难得你来看我,玫瑰送你,我只要雏菊。”

    第二个周六,田常耕又送花来。柳溪月又问订花人姓名。

    “溪月姐,你就别问了。反正绝不是坏人。这一点我敢保证。再说是人家自作多情,甭管他是谁,收下就行。”

    “你认识他?”

    “这种顾客,想不认识都难。”

    接下来的每个周六,田常耕都会送花来。

    少年宫舞蹈班结束不久,寒假也结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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