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竟珏很快清醒过来,他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父母守在病床边,和以前每一次昏迷醒来时一样。

    仿佛,他还没有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还没有……占了别人的心。

    “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曲非烟急忙上前,眼里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

    时竟珏心里有一瞬的自责,母亲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他吗?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终究是他自己。

    “我没事,妈。”时竟珏对着自己母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曲非烟眼底一湿,转身对旁边的丈夫说:“快叫医生来。”

    “已经叫了,马上过来。”时远泽看向病床上的儿子,终于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医生说了,你能醒来就应该没有什么事。”

    王主任很快带着医生过来,对着时竟珏又是上下一通检查,最终下了定论:一切正常,不过最好再住院观察一下。

    事实上,时竟珏确实只是普通的昏迷,但王主任太怕他出事了,虽然他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但也怕他心脏又出其他意外,就像刚刚检查时那样。

    所以,他也不敢多保证什么,只能让他再住院观察几天。

    可是,时竟珏并不想住院,从小到大他在医院里待的时间都太长了。

    “我想回家。”他说。

    “不行!必须住院观察。”曲非烟当即不同意,态度非常坚决。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母亲打断了。

    “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昏迷我和你爸都要急死了。”说着话锋一转,曲非烟看向一边的王主任:“你给我说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主任根本不敢看曲非烟的眼睛,他看了时竟珏一眼也马上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他们都知道在做检查时候的突发状况,但是他和几位教授一起开会讨论过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能一脸为难地说:“曲总,刚刚是……”

    “是因为我没吃早餐低血糖晕倒了。”

    “是这样吗?”曲非烟不相信,目光犀利地看向王主任。

    “……是!”王主任不知道时竟珏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此刻他也硬着头皮点头了,他说不出刚刚时竟珏晕倒的原因,但曲非烟的怒火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最终,在时竟珏的坚持下,他还是出院了。

    不过得回老宅,他一个人住,曲非烟不放心。

    这边他们准备好回家,那边拂晓终于在一个黑黑的房间里找到了小丸子。

    “这里是哪里?”她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房间,只看到好多的冷藏柜。

    小丸子硬要拂晓陪他玩捉迷藏,不然就大哭,拂晓受不了他的眼泪只能答应,顺便她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她心智的东西。

    小丸子嘿嘿一笑,飘起来靠近拂晓耳边,神秘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拂晓起了好奇,抬手一挥,冷藏柜的门被她掀开了,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具尸体。

    “啊……”她吓得大声尖叫,拉起小丸子就往外面跑,速度快得惊人。

    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跑到医院大厅了,拂晓冷脸质问小丸子:“你哪里不好躲躲到太平间里去?”

    “你害怕那些?”小丸子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

    拂晓反应过来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忘了……”她忘了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鬼。

    作为鬼却怕尸体确实挺奇怪的。

    不过,鬼魂她见多了,这么多的尸体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难免有些不习惯。

    小丸子很是嫌弃地看着她,“真庆幸没有人能看到你,你真是太丢鬼了。”

    “你这小鬼!”她突然发现小丸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爱,有些后悔答应带着他了,正想再说点说什么,就听小丸子说:“他们要走了。”

    拂晓转头一看,时竟珏和他父母一起往大门口走去,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医生主任,声势浩大。

    “我们也走。”拂晓想也没想牵起小丸子的手,跟了上去。

    她现在只能跟着时竟珏,不然,她就不能出现在太阳底下。

    本来她是打算在这医院待一阵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的,但现在显然跟着他才是最明智的。

    控制了她心智的东西只能下次来找了,她刚刚和小丸子捉迷藏已经把整个医院都搜索了一遍,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太平间她没有久留。

    拂晓拉着小丸子坐上了车顶,小丸子有些不满,“我们干嘛不坐车里面。”

    “里面坐不下。”拂晓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们坐里面会把他们冻死的。”她想到了小丸子会和她一样身上带有阴气,但没有想过小丸子会不会害怕太阳。

    车子开动,太阳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小丸子紧张地拽紧了拂晓的红裙,直到确定太阳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他才哼哼道:“我还是第一次出这医院呢,居然只能坐在车顶上,不开心!”

    “不开心就回去。”拂晓正凝神听车里面的人说话。

    小丸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只是眼睛咕噜噜地到处转着,眼里发着诡异的亮光。

    拂晓没有注意到,她只听到了时竟珏这次要回的不是山上的家,而是时家老宅。

    非常好,或许她能在老宅找到什么改变他们命理的线索也不一定。

    拂晓在想着事,便没有注意到周围。

    在他们前方有一辆正在往这边行驶的车突然变道闯入右行道……

    时竟珏第一个发现,提醒前面开车的老王,“小心!”同时动作迅速地把坐在身边的母亲护住。

    老王反应快,方向盘一转往旁边避开,那辆车堪堪与他们的车擦身而过,而后直直地撞向高架桥的围栏跌落下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拂晓回过神来,坐在身下的车子已经停在路边了。周围有车子的鸣笛声,人群的尖叫声,高架桥下的一辆车翻倒在地上,车子被摔到变形,几乎四分五裂……

    这是,出车祸了!

    身形一转,拂晓从车顶飘下来到高架桥下,下意识地就往那辆翻着的车走过去,那辆车里面的人都被压在车里,恐怕凶多吉少……

    当初,她出车祸的时候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及时报警救她。

    “拂晓姐姐……”小丸子牵住了她的手,抬头不解地抬头看她,“你要干嘛?”

    拂晓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她想帮他们,只要她挥一挥手,捏个决,就能把那车翻个面,里面得人或许就有救了。

    “不行!”似乎意识到了拂晓想做什么,小丸子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上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的。”

    这里正是十字路口,到处都是监控,若是她做了什么一定会被拍下来,而且现在是信息时代,路边已经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照录像了……

    他们在这世间是不能太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不然一定会被地底下的鬼神知道,到时候会很麻烦。

    这些拂晓都知道,可是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呢?那是人命啊!

    现场一片混乱……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非烟这才从惊慌中坐起,抓住时竟珏的衣服,“儿子,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时竟珏回答,又担心地看向前方副驾驶,“爸,你怎么样?”

    时远泽摇了摇头,“没事!”

    “老王,你是怎么开车的?”曲非烟质问前面开车的老王。

    “老爷,夫人,是那辆车……”老王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刚刚实在太危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坐在后面的曲非烟解释,也只能去看时竟珏,刚刚还是他提醒的他,他都看到了。

    时竟珏确定车上的人都没事打开车门下了车。

    曲非烟急忙喊道:“竟珏,你要做什么?”

    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时竟珏往那辆翻倒的车走去,这处正是高架桥入口处,他不过走几步就下了高架桥。

    拂晓感觉到身边走过来的人,她转头看他,这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他对周围的人说:“我们大家一起帮忙把车子抬起来,里面的人才有救。”

    旁边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站出来。

    “万一漏油怎么办?”

    “车子会爆炸的……”

    “太危险了,不能去,等警察来……”

    没有人愿意帮忙,时竟珏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他摸了摸口袋,拔腿往回跑去……

    “你看,你还想帮忙吗?”小丸子的声音在人群中凉凉响起,“这世间的人都是冷漠而自私的。”

    拂晓愣了愣地看着这一切,她当初发生车祸是不是也是这样,没有一个人能够施以援手?

    连他,怎么也都走了?

    拂晓的目光变得冰冷,作为人怎么可以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因为愤怒,拂晓的胸口起伏,手紧握成拳……在这一刻,她比所有活生生的人更像个人。

    力量在手中凝聚,就要施出去那一刻,小丸子抱住了她的大腿,大喊道:“没用了,他们死了!”

    “死了?”拂晓的手无力地放下去,居然已经死了。

    如果,她快一点,不要犹豫,是不是……

    警察很快来了,他们确认了车里面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

    时竟珏拿着手机打完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车里的人已经解救出来了,只是,警察正在往他们身上盖着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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