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血?这血还分阴阳吗?”男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刑如意:“他们要我家娘子的血做什么?就那么几滴,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啊。”

    “在你看来,不过是几滴血,落到泥土里怕是找都找不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可对于精通道法或者邪术的人来说,这几滴血能够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以为,单单将孩子的鞋埋在墙里,将孩子的母亲埋在你们的床底下就能借走你的儿女运,就能让你那个本家娘子顺利怀上娃娃吗?”

    “什么意思?”

    “但凡逆天而为的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那小妾原本就死的不甘不愿,死后又被人利用,钉在你家床下动弹不得。她的那个孩子,十有八九是被那个道士磨成粉末合着你家娘子的血一同入了药。如此怨气,若是没有一条、两条的人命挡着,如何能消。”

    “夫人的意思是?”

    “用银子收买你,用帮你纳妾来堵住你的嘴,的确是你那个本家的打算。可他真正想要的是你与你家娘子的性命。”

    “不!绝不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如此。”

    “要我家娘子的命也就是了,怎么会连我的命也要。我们是同宗同祖,同一个祖宗啊。”

    刑如意懒得再理男子,走到他家娘子面前。

    “还想要掐死你家相公吗?”

    女子摇了摇头。

    “今后有何打算?”

    女子又摇了摇头。

    “想开点,人生在世,总能遇见一些超出自己想象之外的事情。严格来说,你家相公只是没有经受住世俗的诱惑罢了。”

    “多谢夫人!”女子缓缓起身,对着刑如意福了福:“夫人不必担忧,经此一难,有些事情我也想通了。”

    “想通了便好。”刑如意转回到狐狸跟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喏,搞定了,咱们也寻个地方安置一下自个儿吧。”

    “累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饿了。折腾了这么一天,才刚想起,还没有吃东西。”

    “想吃什么?”

    “能填饱肚子的就行。”刑如意说着,还冲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喏,是不是觉得你家娘子特别好养活。”

    “是挺好养活的。”狐狸说着,与刑如意一同走出了小院。

    “余下的事情不打算管了吗?”

    “你是指那床下的小妾,还是那个作恶的道人?”

    “都有!”

    “以往我是不是特别多事?”刑如意抬脸看着狐狸。

    “不是!你只是心善,遇到不平的事情,便会一管到底。”

    “许是累了吧。”刑如意轻抚着自己的肚皮:“能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况且,我劝过他们,让他们从院子里搬出去。”

    “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

    “听与不听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如同我不会干涉他家娘子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一样。说白了,那是他们自己的因果,冥冥中老天已经给做了安排。再者,我也不想让你总为我担心。那个道士,竟精于邪术,估摸着也是一个小心眼的,难缠的人物。我又何必因为这些素不相识的外人给自己招惹麻烦。”

    “我家夫人何时变成这么一个怕事的人了?”

    “我不是怕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招惹是是非非罢了。天道轮回,就算没有我,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会有人去管的。”

    “看来,我家夫人不是变得怕事了,而是变得聪明了。”

    刑如意掐了狐狸的胳膊一下,小声的咕哝了一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挤兑我呢?”

    狐狸咧咧嘴,说:“夫人,疼!”

    刑如意松了手,“那边好像有家面馆儿,要不我们去吃面吧。”

    “一切都听夫人的。”

    “要不,借他们的厨房,我亲自给夫君你做一碗阳春面?”

    “还是不要了。”

    “嫌弃我的手艺。”

    “我家夫人厨艺无双,如何能嫌弃。”狐狸将手压在刑如意的手背上:“我是怕你辛苦,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没想到,你还是一只暖狐狸。”

    “夫人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从面馆儿出来,刑如意便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红衣女子低着头走。店铺门前的灯笼打到她的身上,却照不出半个影子。

    女鬼,且还是一只红衣厉鬼。

    刑如意扯了扯狐狸的衣袖,嘟囔了句:“今夜,不宜出行啊。”

    “想去瞧瞧?”

    知妻莫如夫,刑如意那一扯,狐狸就明白了。

    “深更半夜,厉鬼出行,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先声明,我可不是要多管闲事,只不过腰间还挂着那么一块牌子,若是撞见了都不去看一下,有些说不过去。”

    “夫人不必解释,但凡夫人想要做的,为夫我陪着也就是了。”

    “夫君真好!”

    “你应该说夫君真厉害。”狐狸刮了一下刑如意的鼻梁:“若你家夫君只是一个寻常凡人,可经不住你这么吓人的。”

    “不是折腾吗?”

    “是折腾,也是吓人。”狐狸握住了刑如意的手:“待会儿只许你动嘴,不许你动手。”

    “区区一个红衣小鬼,我家夫君一根小拇指就搞定了,我自是不必动手的。”

    说着话,就见那红衣女子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大宅院。狐狸带着刑如意跟了进去,却发现那名红衣女子进到宅院的大门后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熟门熟路的,这院子,十有八九就是她生前居住的地方。”

    门里是一个四合院结构的建筑,除了正中间的那间屋子外,旁的屋子都黑漆漆的。

    房间里亮着灯,证明这院子是有人居住的。此时,时候尚早,这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这院子好安静啊。”

    “兴许是家规比较严的人家,入夜之后便不允许喧哗了。”

    “家规再严,也严不过宫里的那些破规矩吧。这个时辰,就是皇宫内苑,也是有些声音的。”刑如意拖着狐狸向亮着灯光的那间房舍走去。

    房内,一名妇人正给躺在床上的女子更换衣衫。刑如意认出,那名女子身上穿着的就是方才在路上她瞧见的那身鲜红色的衣裳。妇人手脚很轻,似怕惊醒了那名女子一般。更衣完毕,妇人扯过放在一旁的被褥,将其盖在女子的身上。随后,在女子的头部天灵盖和脚下各放了一盏长明灯。

    “这是镇魂术吧?我以前好像在某本杂书里瞧见过。说是只要灯不灭,人的尸体就不会腐烂,灵魂也不会消散。”

    狐狸摇摇头。

    “凡人术法众多,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就算不知道,我家夫君也是天地间顶顶厉害的人物。”

    这边,刑如意才刚刚夸完自家夫君,那边妇人就拿出一条红色的绸带,悬在了房梁之上。然后,当着刑如意和狐狸的面,站在了凳子上。接着,把头伸了进去。

    “婆母!”

    自进门便消失的红衣女鬼再次出现,她急切的看着将头伸入绳套中的妇人,着急慌忙的想要将妇人从上面解救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的手,穿过了妇人的身体,她的呼喊,妇人丝毫听不见。

    “婆母,婆母不要啊!”

    就在红衣女鬼喊着的时候,妇人用力一蹬,将垫下脚下的凳子给蹬开了。

    “不好!”

    刑如意才要冲进去,就见那妇人脖子上套着的绸带被一道亮光给生生的截断了。

    “呼~”

    刑如意松了口气,看向站在自个儿身旁的狐狸:“差点儿忘了,夫君是会法术的。”

    “婆母!婆母你不可以这样!”

    红衣女鬼跪在妇人身旁,不停的哭泣。她知道阴阳相隔,自己无论说什么,妇人都是听不见的,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办。她只能不停的劝说着,任由两行血红的鬼泪从眼眶里滑落。

    刑如意走到了屋子里,先是查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妇人,抬头对红衣女鬼说:“你婆母没事儿,只是晕了过去,休息一下就能醒转过来。”

    “你……你能看见我?”

    “能与你说话,自然是能看见你的。”刑如意将妇人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转身看着红衣女鬼问了句:“这是你的婆母?”

    红衣女鬼点了点头:“玉娘多谢夫人!”

    “我没做什么。”

    红衣女鬼瞧了眼地上的红绸带:“这绸带是玉娘成婚的时候,亲手为婆母缝制的,用的是打从京城来的最好的绸缎。玉娘知道,这绸缎是不会无缘无故断裂的。婆母之所以被救,必定是夫人出手。”

    “凑巧而已。”刑如意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狐狸:“那个,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玉娘知道,夫人是跟着玉娘进来的。”

    “你知道?”

    “玉娘是鬼,是鬼,就能察觉到一些旁人察觉不到的东西。玉娘虽然愚钝,却也能够嗅的出夫人身上不同于一般人的那种气息。夫人,是来捉玉娘的吧?”

    “捉与不捉,取决你是否做了坏事。”

    玉娘一怔,抬头看向刑如意。

    “这家中,只有你与你婆母两个吗?”

    玉娘点点头。

    “你家相公呢?”

    “死了!”

    “怎么死的?”

    “痨病。”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死的?”

    玉娘咬了咬嘴唇,说道:“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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