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还想起哄的空当,望见楚念沉溺着的眸子,忽然就将口中拒绝的话语憋了回去,脚下一个腾空。

    “那就我先来,不过惩罚你来替。”

    楚念瞧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倏尔笑了,老太监搀扶着她下了莲花灯,她才道:“好,你尽管比,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说罢,她踱步至放着一桌子作为赌注的梅子酒旁,气定神闲的坐下,好似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喝下这一桌子梅子酒。

    穆青觉得自己受了楚念的侮辱,眉头一挑,“你瞧着吧,我堂堂穆家千金,怎么可能会输。”

    一船的女子们顿时再次起了哄,两只船上的大鼓敲响,沈阮看着楚念走下台,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后,却又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释然一笑,便已经开始舞动自己的身姿了。

    穆青不甘示弱,身上外袍一脱,底下竟穿着一身红纱衣,两块红色的布匹分别遮住了她的胸口和纤腰之下,纤腰扭动间,竟是西楚的服饰。

    西楚的民风比京都更加开放,女子风情也是叫人欲罢不能,舞蹈更是惹火;京都的民风更保守,女子露个腰身都算作失格,莫说是惹火了,细密的鼓点之下,沈阮连一丝稍微过快的动作都没有,一时间,一船的欢呼显然高过了二船。

    沈阮自知舞艺是敌不过穆青,不情不愿的接过太监递来的梅子酒一口吞下,兀自取过一旁的长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说楚念在太子生辰上吹奏长笛的缘故,她今日还特意准备了一把长笛,就是为了在赏荷宴上出风头。

    不管她的对手是不是楚念,她就是要让楚念知道,她更强!

    远远的望见沈阮拿起竹笛,穆青则是轻蔑一笑,一伸手,一把琵琶从夜空之中突兀落在穆青手中,众人惊异间,比试再次开始,笛声悠远,琵琶轻盈,一时间竟不分伯仲。

    楚念坐在台下气定神闲的喝茶,望见莲花灯旁琵琶来源处消失的墨色轮廓,轻轻勾了勾唇角,看来,镇远候这个联盟,她没挑错。

    这时,一个穿着富贵,挽着发髻的女子袅袅而来,不打一声招呼便坐在了楚念身侧,却是温和的浅笑着道:“三娘子?”

    楚念回眸,望见她下巴上一颗颜色尚浅的痣,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沈暮娶的那个王家之女,传闻中是个丑女,正是因为她下巴上有颗痣,不过如今看来,传闻略有失真,若是没有那颗痣,这王氏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沈夫人。”

    王氏浅浅一笑,“三娘子能识得我,是我三生有幸了。”

    “小女才是,早听闻沈夫人仪态大方,今日算是见识了。”

    虚伪客套一番,王氏这才眸中波光流转,“听说早些时候三娘子替家夫解决了一个麻烦,阮儿真是多亏了三娘子的照顾了,那孩子,如今怎样了?”

    楚念眉头一挑,上来就打听容儿?她当真不知道容儿是沈暮的孩子?

    不过,想起到手的五百两银子和黑了脸的沈暮,当真心情愉悦。

    “沈夫人说笑,济世堂开门就是为了救人的。”

    王氏摇头不可置否,一颦一笑间似乎对于楚念坑了沈暮五百两的事丝毫不知,“阮儿年纪小,不懂事,三娘子别太在意的好,而且……”

    “小女是否可以理解为沈夫人是说小女也不懂事?毕竟小女还有两年才及笄,而沈二娘她……”

    年底就及笄了。

    对上楚念似笑非笑的眸子,王氏面色一僵,旋即便委屈似的垂下头,“不好意思,三娘子,是我失态了。”

    楚念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夫人不必介怀,小女年纪小,不懂事。”

    王氏面色涨红,起身离去了。

    这女人能在沈暮身边待了这么久,楚念一点儿也不觉得她来交好的目的与皇后一样,皇后只是王家庶女,从小就不是在王子轩身边养大的,可这位不同,这位,可是王子轩的嫡女,绝对比小陈氏和沈阮难对付多了。

    再者,她若追究前世,可是她与沈暮的婚约尚未解除之前,王氏与沈暮之间便已经有暧昧了,只是她无心管束沈暮,睁一只眼闭一只,结果却酿成了大祸。

    沈暮知道她不傻,王氏也许不这么觉得,只怕她还觉得抢了传闻中那苏六娘的男人,自己便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了。

    楚念想得没错,王氏刚刚离开席位,便匆匆朝着船房而去,此刻屋中的太后正端起茶盏轻饮竹叶青,似乎对外面那些女眷们的比试毫不在意。

    “太后娘娘。”

    “让你打听的事儿,你都打听出来了?”

    王氏恭敬福身,脸上全然没了方才应对楚念时的尴尬,“是,楚三无端排斥重孙,想来她与父亲的说辞是假的了。”

    太后挑了挑眉,“难道她心里的那个,是刘启?”

    王氏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孙儿方才说了两句话,便被她赶回来了,其他的,孙儿打探不出了。”

    眸子沉溺了几分,太后挥了挥手,“去吧,将刘启叫来,就说哀家有事要与他商量,对了,既然事情有变……该办的事就提前办了吧。”

    王氏目光微闪,“是。”

    此刻楚念的注意力正放在沈阮和穆青的比试之上,如今比试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虽说穆青的才艺并不输沈阮,可奈何镇远候府本就是武将世家,一到了诗歌环节,穆青每每想向楚念求助,都被在场上当裁判的老太监打回来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桌上的梅子酒已经有一大半儿入了楚念的腹中,不过看上去沈阮也不好受,毕竟她也喝了至少一整桌的梅子酒——就算不醉人,一整桌梅子酒,一杯能有一个小茶盏的量,也够撑得沈阮满肚子水了。

    这时,穆青刚好再次落败一局,她无助的看了看楚念,楚念无奈一笑,刚刚端起酒盏,却被路过的楚二打翻在地。

    望见楚念身上被梅子酒染红的白色长裙,楚二倒是反常的连声道歉,仿佛被倒了一身梅子酒的人不是她。

    楚念皱眉的档口,有小太监上前引着楚念朝船房去,衣物脏了,自然是要换一身的。

    用于更衣的船屋在最东,与太后所待的屋子隔了三间房,房中挂着各种服饰,皆是为怕宴会生变,给女眷们准备的。

    角落里不知名的香正袅袅升腾。

    那老太监将楚念引到了地方,便行礼离去,楚念挑了件淡雅的,褪去长衫准备换上,却是刚刚褪到中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这香的味道不对。

    她连忙屏住呼吸,将那套淡雅的衣物换上,准备出去,却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呵,她还以为这一晚上小陈氏会老老实实的,如此看来,她当真是小看了小陈氏的胆子了。

    身后有一道气息靠近,楚念凛神,装作疲软的模样靠向门边儿。

    “哎,小娘子,往这儿靠,这儿暖和。”

    楚念缓缓回头,望见一长相极丑的男子——绿豆大小的眼睛,大瓜子脸,下巴极长,两颗门牙裸露在空气中,枯槁的双手正缓缓靠近,一呼一吸间,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正散发着,也不知多久没漱口过了。

    “你是何人?”

    “小娘子问着了,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户部李让……”

    “谁叫你来的?”

    那男子手下顿住,旋即再次伸了过来,“咱们之间的亲事可是你母亲定下的,你就别浪费时间了,反正躲了这次,还有下次。”

    楚念冷笑一声,这人也不是个傻子,还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

    那男子见楚念冷笑,嘴角又渗出一抹令人厌恶的淫笑,“哟,还是个刚烈的小娘子,没关系,为夫就喜欢刚烈的……啊!”

    楚念脚下生风,狠狠的踢在那男人的胯下,那男人一声尖叫,捂着裆部跪倒在地。

    这熏香有催情作用,李让在这屋子里待了快一个时辰了,早就被熏香唤醒了小弟弟,楚念这一脚一点儿情面没留,那一瞬间李让便听见了骨头断裂的清脆响声,只怕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让小弟弟与其他小娘子见面了。

    楚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淡笑着一掌劈开了木门,那催情香还燃着,却顺着门口吹出来的风散了。

    “三……娘子?”

    楚念刚刚走出门外,便望见满脸疑惑的刘启。

    “刘将军?”楚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赏荷宴不是只有女眷参加吗?刘将军为何在此?”

    刘启面色僵硬的看着楚念身后几乎粉碎的门,还有屋中正捂着胯下惨叫不已的猥琐男子,片刻后,他一言不发,面色凛然上前,一掌拍下,那猥琐男子便双眼一合,彻底没了声息。

    楚念眯着双眼看着刘启的动作,一言不发。

    “这恶徒,竟行这等不轨之事!”

    刘启拍了拍手,转眸担忧的看向楚念,“三娘子,没事吧?”

    目光微闪,楚念摇了摇头,玩味的笑,“多谢刘大人替小女打抱不平了。”

    刘启又踢了碍事的尸体一脚,走出门外来,“事关女子清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楚念倒是不在乎这李让的生死,反正她想知道的信息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怀疑,这其中是否有太后也参与了进去。

    “刘将军是特意来救小女的?”

    闻言,刘启转眸,刚好对上楚念那双水眸,仍是那股黑暗的漩涡,眨眼间,刘启便觉汗毛直立,语气也顿时软了下来,“是阮儿,她说此处有大事要发生,我心中好奇,便过来了,没想到……”

    楚念目光微闪,小陈氏的帮手是沈阮?那迷情香明显是有人提前设下的,那男人也是很早就准备好的,难不成,沈阮在宫中也有人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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