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也并不是很担心自己伙计的病情,见楚念真的没有要收诊金的意思,便扭着身段回自己房里等着楚念的“助手”了。

    那小二哥引着楚念来到后院儿的厢房,正好和当铺的后院儿一墙之隔。

    厢房之中,一个瞧着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酣睡,空气中残留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儿。楚念打发小二哥去前厅等着梅香和阿婳,便独自绕着厢房转了一圈儿。

    这厢房很小,小到只容得下两张小床,也只有一个窗户,窗纸被捅了个窟窿,楚念顺着那窟窿走到窗户后头,地上一个竹管正落在地上,想来是行事匆匆的贼不小心落下的了。

    楚念将那竹管小心翼翼的收起,打扮成男儿身的阿婳和梅香正被小二哥引来,一路上梅香已经将事情与阿婳说过了,与楚念对视了一眼,阿婳便转入屋内,查探小二哥弟弟的病情去了。

    不多时,阿婳便出来了,眉间隐隐带着几分疑惑,她着手给小二哥弟弟和老板娘开了几幅养神的药,便与楚念一道出门,路上,阿婳这才开了口。

    “娘子,他们的确是中了迷魂香了。”

    楚念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在意料之中,“你可擅长验尸?”

    阿婳愣了愣,旋即沉思道:“父亲留下来的书中似乎有些记载,阿婳姑且可以一试。”

    这档口,三人便已然回了当铺,望见眼前满目狼藉,饶是阿婳也吃了一惊,随后便正色上前,掌柜那具无头身子倒是被她忽略了,她毫无畏惧的在掌柜几个家眷身上摸来摸去,半晌,才道:“娘子,案发时间当是昨夜子时,她们没中迷魂香。”

    楚念垂头思索,看来,这歹徒只是在邻居身上下了迷魂香,防止当铺中的肆意惨叫被人察觉,可对方为何不直接将迷魂香下在掌柜一家身上?难道是为了听当铺掌柜一家临死前的尖叫声?

    不图钱财,只能是仇杀了,可当铺来往的人本来就多,听包子铺小二哥说,这当铺老板本就是个贪财之人,仇家还能少?

    这时,梅香从外头匆匆而来,“小姐,咱们该走了,衙门的人来了。”

    楚念点点头,带着阿婳一同出去,要出风头也不该是这时候,此刻如果他们还留在这处,只怕会被那些个糊涂官当做杀人凶手。

    出了门儿却刚好看见暗三蹲在墙头,旁边儿是面无表情的暗四。

    他似是询问一般看向楚念,便见楚念点了点头。

    梅香和阿婳正疑惑这两人为何在此,便觉一阵扑面而来的风,身子腾空,再回过神儿来,人已经被暗三暗四抱着飞出去老远了。

    “暗三!娘子呢!”被暗三抱着,梅香面色通红,却望见暗四怀中抱着阿婳又不见楚念,顿时惊呼道。

    暗三垂眸不屑似的看了她一眼,“你家娘子还有其他事儿要做,不用管她。”

    “留娘子一人,出了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暗三嘟囔道:“就是你我二人出危险,她也不会有事。”

    ……

    出了当铺的巷子,迎面而来的竟是刘启,楚念毫不意外,天子脚下一整户人家被屠灭,朝廷重视此事,派遣当朝就任威远将军的刘启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倒是刘启,望见楚念,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三娘子今日怎的独自来了城西?方才上头接到线报说这里遇到了命案,歹徒还不知是否走远,很危险。”

    楚念做小女儿羞涩之态,缓缓行礼道:“家里的奴婢今日生辰,最喜欢吃这里的包子,小女想着给她个惊喜,提早偷偷出来买,却没想到那包子铺的伙计今日竟睡过了时辰,一早儿是没有包子可卖了。”

    她又好奇的看着刘启,“刘将军所说的命案是怎么回事?小女自小喜欢各种野史之书,也看过很多从古至今破案的奇闻异事,不知刘将军是否方便带着小女一同见识见识?”

    刘启微微眯了眯眸子,却始终看不透眼前人儿的伪装,仿若那日在苏府之前那个浑身散发着莫名气势的女子不过是他自己一人的黄粱一梦。刘启仍不敢确定,便朝着楚念点了点头道:“也好,只不过来报说案发现场太过凶残,还望三娘子照顾好自己的心情便是。”

    说罢,他便带着手下人马朝着巷子口走去,楚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似是对刘启忽冷忽热的态度毫不在意,不多时便像是死皮赖脸的攀附权势的少女一般,追着走到了刘启的身侧。

    刘启微微侧眸,并未多言。

    仍旧是方才所见过的现场,楚念装作害怕的模样扯住刘启的衣袖,被刘启挣开,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来人,去后院儿查探一番。”

    刘启目光落到掌柜那无头尸体之上,若有所思,便听身后传来楚念的声音,“根据账本记载,至少摆在明面儿上的财务并未有损失,刘将军,此案乃是仇杀。”

    刘启听着身后翻看账本的声音,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却也并未阻止,回过身去,少女正垫着脚顺着手中的账本一样一样核对放在架子上的藏物。

    屋中虽凌乱,那些东西却一样不少,这三娘子说得倒是对。

    忽的,刘启想起一件事儿来,“你说包子铺的伙计起晚了?他们老板没喊他们吗?”

    楚念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明所以的看着刘启,似是不知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因为他们老板起得比他们还晚,刚才我还看见老板娘请了古草苑的学徒来给他们看病,似乎身子不对劲了。”

    刘启目光微凝,此刻去后院儿查探的几个人也回来了,皆是冲着刘启摇了摇头。

    后院儿没有尸体,当铺的所有人都被带到前厅来打杀,看起来更像是集体“处决”。

    “去,查一查近十五日当铺掌柜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再问问其他邻居,昨夜是否有什么异常,不要吐露发生凶杀案的事。”

    “是。”

    楚念微微眯了眯眼,看来此事并非只是仇杀那么简单,刘启这么做,定然也是知道此事与某个朝中大臣扯上了关系。

    这不是查案,这是要封锁消息啊。

    正想着,便见刘启嘴角挂着还算和善的笑意走近前来。

    “三娘子可有空?不如我们去茶楼一聚?”

    “能得刘将军相邀,自然是小女之幸。”

    城西有个“通古茶楼”,茶楼中各样茶品比城中其他茶楼都贵,达官显贵却异常喜爱来此处品茶饮酒。楚念和刘启到的时候,便被小二哥热情的领到了楼上的包间,想来刘启也没少来此处与其他官员们交流感情。

    二人相对无言的坐在包间里,刘启要了一壶茉莉香茗,便端坐在一旁,探究的看着楚念的神色。

    楚念仍旧红着脸,笑得人畜无害。

    香茗端了上来,刘启亲自为楚念斟上了一杯,这才缓缓开口道:“三娘子只见过苏元郎,可见过苏六娘?”

    似是没想到话题会打开得如此直白,楚念面色错愕了一瞬,旋即便缓缓垂下头道:“刘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刘启觉得好笑,“不怕,自苏家被灭以来,还没人敢听我刘启的墙根。”

    楚念大袖之下的双拳不由攥紧,片刻后,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舔了舔唇道:“好茶,刘将军果真好品味。”

    刘启目不转睛的看她,“这是……苏六娘最喜欢的茶。”

    “苏六娘定然是个温柔聪慧之人。”落下这一言,楚念便再无与刘启谈论苏家的意思,转眸望向窗外,街角一个大户人家此刻正人来人往,门口坐在轮椅上迎客的,正是楚念记了两辈子的人。

    沈暮,他身边站着一个挽着发髻的温婉女子,想来便是那嫁入沈家的王氏了。

    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沈暮倒是过得幸福。

    “刘将军与沈公子交情不错?”楚念笑着回眸,叫刘启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身而退。

    刘启这才侧眸,望见沈家门口的沈暮,目光暗了一瞬,点头道:“是,他曾是苏家六娘的未婚夫君,我是苏大人的学生,自然是有些交往的。”

    他回头,正撞上楚念含笑的眼。那双眼中仍旧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一时之间,竟叫刘启琢磨不透。

    “若三娘子好奇,这几日破案之时,便跟着我。”

    “不会给刘将军添麻烦就好。”

    楚念垂眸间,刘启眼前闪过一丝懊恼,叫楚念随着破案本不合理数,可冲动之下,话儿已然出口了。

    这时,入门一人,是方才被派去调查邻居的侍卫头领。

    “大人,昨夜邻居们皆是被下了迷药。”

    刘启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侧眸,便望见楚念眼中的讳莫如深。

    他点头,挥退了那人,“今日三娘子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差人去府上接你。”

    楚念点头起身。“多谢刘将军提携。”

    “无妨,三娘子喜欢就好。”

    寒暄过后,楚念便离去,留刘启一人望着窗外沈家大门,眸中忽明忽暗。

    香草居,梅香左等右等,又责怪了暗三好一阵子,这才等到了楚念归来,却没想自家娘子只是与她打了声招呼,转身便钻进了侧房,与阿婳说话去了。

    此刻阿婳正在桌前忙碌着,似是在磨药。

    “阿长去哪儿了?”平日里这姐弟俩总是黏在一起,今日房中却不见弟弟,楚念多少有些诧异。

    “三娘子,”阿婳起身行礼,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阿长说想要习武,便缠着暗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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