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裹上的名字,又是“李明旺”,我感到一阵的眩晕,险些摔倒,小李慌忙扶着,问道:“怎么了?”

    “把那玩意儿扔了,快点!”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根本就不敢碰触那个包裹,我现在极度讨厌这个名字,对于包裹似乎都有了潜意识的不待见。深怕小李手中的包裹挨着我。

    小李也没有多问,将包裹放好之后,便又扶着我进了医院。

    就这样,本来要出院的我,又住了进来,小李帮着我垫付了一些医药费和床位费,我有些过意不去,对他说:“等我发工资了,我就还你。”

    小李很大方地摆手说道:“没事,自己兄弟,也没几个钱,不着急。”说着,他笑道,“不过,你要想还钱,就得快些好起来,在医院里,可没有人给你发工资。”

    听着他的玩笑,我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重重地点头。

    小李估计被我神经质的举动有些吓着了,在医院陪了我一会儿,没有再提那个包裹的事,只说他还得去取件,就先走了。

    小李离开,包裹也跟着离开了,我心下稍安,静静地睡了一觉,黄昏的时候,我醒来,从病房中走出,二楼的楼道内多了一抹艳丽的鲜红,是夕阳照射出的晚霞映红的。

    我来到窗前,阿九正站在那里,她的身体看起来更虚弱了,孤独的身影,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依旧显得有些肥大,我走到了她的身旁,没有吱声,只是陪着她瞭望远处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

    当太阳落下山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泛起几分惆怅,不过,很快就被笑容所掩盖了,转过头问我:“想我了没有?”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又自杀了?”

    她笑着点头,抬起了自己已经被纱布包裹的手腕说道:“还是这里,一开始用笔,后来用玻璃,再后来用小石头,现在这些东西都找不到了,我就用牙,他们总不能把我的牙都打掉吧。”

    她像是对我炫耀一般,指着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的纱布说道:“很美吧,和刚才的太阳一样。就是会留疤,有点可惜,不过,我每次自杀,就是从这里下手,所以,不管几次留疤的地方,也就这么一块而已,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好在,她似乎并不期待我的答案,笑了笑便又接着说道:“女人就该对自己狠点,对自己狠了,别人就会觉得你是一个狠人,就不会欺负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这次我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我觉得她坚强的有些过分,一个年轻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没有真的成为疯子,居然还能这般,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她转过头,又望向了窗外,嘴巴慢慢嘟起,抿着嘴,将一张脸吹得圆鼓鼓的,犹若金鱼,隔了一会儿,她用力地将口中的气全部吐了出去,又用力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副满足的神情,道:“其实,我第一次自杀,是真的想死的,当时我是躲着人的,如果不是被他们及时发现,我想我早已经死了。不过,后来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我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所以,隔个一年半载,我就会用这种方法来一次。这次是第四次了。”

    “这次为什么这么快?”

    “不知道啊,回去后,就心慌的厉害,感觉一刻也待不住,就想出来。对了,你不是要出院吗?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我没有说话。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说,我这次这么快来,是怕你走了,你信吗?”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不知该说信还是不信,正值犹豫之际,她咯咯一笑,道:“骗你的啦。我要睡觉了。”说罢,便朝病房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了头说道,“其实,我以前很胆小,连蚂蚁都不敢踩,不过,有的时候,遇到过太吓人的东西,再看以前害怕的东西,就觉得没什么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沉吟了一下。

    “不说算了。”这次,她没有停留,径直走了。

    我有些诧异,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呆呆地站立着,被她的话有所触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感觉抓不住。

    白天睡得太久了,让我晚上完全没了睡意,想到阿九的模样,在感叹她的坚强之余,也在想自己的事,阿九在恐惧面前,最后选择了坚强,我能吗?

    夜已经深了,我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反正也睡不着,便摸出手机无聊地翻着一些信息,忽然,一条短信映入了我的眼帘,这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看日期,已经有几天了,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点开之后,只见短信的内容是:你再躲下去,会死!

    看到这短信,我几乎下意识的便认为是张全发来的,我这个手机号,只给母亲和张全打过电话,母亲不会给我发这样的短息,那么剩下的人,只能是张全了。

    我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没有去理会,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睛,耳畔却响起了一阵“哒哒”声,是从空旷的楼道传来的,好像有人穿着高跟鞋在缓缓沿着楼道来回的踱步,声音很有韵律。

    夜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声响显得很不正常,尤其是深夜中,我将头埋入了被子里,假装自己听不到,但手机这时却响了起来,又是一条短信,联系人写着李浩哲三个字,正是公司里的小李。

    看到短信的内容,我有些奇怪地坐了起来,楼道外的踱步声,此刻也完全的消失了,这让我不禁感觉是自己多想了,方才说不定只是一个女人走了几步而已。

    对于楼道里的声音,我没有再去在意,不明白小李给我发短信让我看窗户做什么,疑惑地抬头朝窗户看去,与此同时,一颗小石子打在了窗户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只见小李正站楼下,对着上面丢石头,大半夜的他跑来,也不打电话,在下面做什么?我对着他喊了一句,他却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这边走近了几步,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前抱着的一个包,又指了指我,还未等我说话,便径直将包丢了上来,我探出头去,正要伸手去接,忽然,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了,我被吓了一跳,转头一望,却见阿九正站在门前,面色发紧地看着我。

    紧接着,我便感到从窗户外传来一阵风声,一个黑影“呼”地落了下去,速度极快,我忙朝着下面看去,这才看清楚,掉下去的是一块约莫一米见方的石头。

    我的冷汗陡然便流下来,如果方才不是阿九突然开门的话,我一定会被这石头砸中的,再看小李,他站在下面,面无表情,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

    小李要杀我?这是我心里第一时间的想法。

    突然,从上面又落下了一块石头,直接砸在了小李的身上,他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便直接被砸成了肉泥,鲜血溅得满院子都是。

    我怪叫了一声,赶忙关紧了窗户。

    转过头来,却见阿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有门还在开着。

    我的心又开始怦怦地急速跳动了起来,赶忙跑过去将门关紧,坐到了床上,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一个新的号码,来了条短信。

    “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有些糊涂了,心里也开始变得没底起来,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虽然诡异,却还没有危及生命,这一次却有人赤裸裸的想要我的命。

    对于手机里的短信,我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想要回拨过去,却又有些犹豫。

    我就这样,我用被子裹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回想起夜里的事,我还是心惊的厉害,走出病房,却见阿九已经站在了楼道的床前,正望着远处。

    我走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昨晚,谢谢你。”

    “谢我?”她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谢我什么?”

    “昨晚如果不是你提醒我的话,估计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说道。

    她突然笑了起来,问道:“你做恶梦了吧?”

    见她说的认真,我不禁产生了疑惑,忙跑到了楼下去,却见昨晚小李站立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血迹,甚至连那大石头也没有,只有几块从上方掉落的水泥碎块。

    和医生打听了一下,他也说没有发生什么事,看他的模样,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我没有再多说,回到了病房,还好只是一个梦而已,整个人松懈下来,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美好了许多。

    吃过饭,回到二楼,阿九依旧在窗前站着,我走了过去,问道:“你不用吃饭的?”

    “用啊,怎么不用?我以前是想过绝食让自己死掉,但是,我现在不想死了,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那样,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弄清楚这一切。”阿九说道。

    我点了点头,提到了她的伤心事,我不方便多言什么。

    隔了一会儿,她又说道:“那些医生说我是精神分裂,有两个人格,现在的我是正常的,那晚杀自己亲人的我,是另外一个我,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我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也正是我现在迷惑所在。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笑。

    辞别了阿九,回到病房,舒坦了躺在了床上,今天的心情不错,便摸出手机打算玩一会儿游戏。

    刚点亮屏幕,我便骤然从床上弹了起来,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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