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观音庙,继续向山上行去。

    “你以前经常上山?”范无病看了一眼步履轻盈的宋晴,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自己认识的女孩子中,大概宋晴是最有耐力的一个了吧?此时她穿了一身运动装,脚下也是耐克的运动鞋,走起路来小屁股摇来摇去,偏偏头部却能保持着稳稳不动,范无病有理由相信,假使给她的头上顶一个罐子也是不会掉下来的。

    不过走了这么久之后,宋晴的面颊上也微微见汗了。

    范无病见状,就说了一声,“大家休息一下哎,补充一点儿水分营养先。”

    保镖们的体力不错,但是爬山跟平时的锻炼不同,对于呼吸和姿态的要求都比较高,海豹们虽然号称是三栖作战,全天候武装待命,可是这几年跟着范无病有惊无险,倒是享了不少的清福,锻炼也少了一些,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却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听到了范无病的命令之后,众人开始卸下肩膀上的背包,活动了活动血脉,然后围坐在一起,喝些淡水,补充一些能量。

    宋晴的体能消耗也不少,只不过这女孩子的姓格比较强一些,范无病吩咐休息,倒是给她解决了一个难题,她立刻钻到了旁边儿的树丛当中,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有些脸红红地回到了队伍当中。

    范无病不问也知道,宋晴一定是放水去了,跟着一大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太方便,倒是有些为难她了。

    “你给我爸当了多久的秘书了?”范无病随口问道。

    “有三个多月了——”宋晴用手拂了一下因为汗水浸润了的头发,把它们用皮筋儿扎在一起,形成一个马尾巴,然后很自然地对范无病说道,“当时公开选拔干部,我通过考试上来的,后来范书记的秘书韩进去了政斧办当副主任,就把我给补充进秘书里面了。据范书记说,最近几年跟外商打交道比较多一些,因此我这个外国语学院出来的毕业生,就沾光了。”

    范无病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跟你表妹,都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这就让我感到非常敬佩了,山区能够出两个这样的重点大学学生,可真是不容易的,你家里面一定是家学渊源吧?”

    “说起来,还是有点儿故事在里面的。”宋晴经范无病这么一问,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左右闲着无事,范无病就鼓动宋晴给自己讲一讲这故事,顺便当做休息了。

    原来宋晴的外祖父倒是一个厚道人,但是却没有什么文化,至于宋晴的父母,也只是有点儿文化而已,远远算不上文化人。

    宋晴的外祖父在文革期间,是给村子里面的食堂做饭的,为人比较朴实,又是三代贫农出身,倒是过得比较悠闲,尽管批斗了这个批斗那个,却也没有什么人会对他如何如何。

    这一天,却是县委书记被批斗了,下放到他们村子里面改造。

    当时的批斗情况,很多人都不太清楚,村子里面都有戏台,批斗的时候,把大门板卸下来往上一搭,然后造反派的头头大喊一声,把某某走资派给押上来,立刻就有两个青壮民兵将戴了高帽子的走资派抓着肩膀给带了过来,然后往戏台上面一惯,重重地摔在那里,接着让他跪在那里开始批斗。

    而且这种批斗是一天一个村子挨着转的,当时那县委书记已经是五十多的人了,身子骨自然禁受不住这种摧残,眼看就撑不下来了。

    宋晴的外祖父当时给他们做饭,走资派和造反派们是在一个灶上吃饭的。

    用饭的时候,自然是先给造反派们盛饭,最后轮到哪个县委书记的时候,宋晴的外祖父就呵斥道,“你个走资派,到一边儿吃去,别跟我们革命群众坐在一块儿!”

    造反派们自然是跟着起哄的,都说大师傅的思想觉悟高。

    县委书记捧着饭碗,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被造反派们批斗受委屈也就算了,连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大师傅都在排斥自己,这种感觉真是悲痛无比。

    他捧着饭碗走到了一边儿,伸出了筷子,夹了两口饭,边吃边掉眼泪,可是筷子插到下面的时候,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定睛一看,面条的下面居然埋了两颗荷包蛋。

    他顿时就醒悟过来了,做饭的老头儿并不是厌恶他是走资派,而是看不过他受折腾,特意给悄悄地塞了两颗荷包蛋给他补身子。

    县委书记的心情不要提有多感动了,这种时候,鸡蛋也是稀罕的东西,老头儿冒着很大的风险给他这个走资派照顾,可以说是天大的恩情了。

    没有多久,文革就结束了,县委书记恢复了工作,而且升到了地区专员。

    第二天他就开着车回到了宋晴外祖父的村子里,跟老头儿说,但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帮你满足,可是老头儿却没有什么要求,就这样这个人情就算是欠下来了。

    后来老头儿病逝了,那个县委书记也遗憾自己没有机会报恩了,于是就交待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要照顾老头儿的后人。

    “后来,我跟我表妹在上学的时候,就受到了当初那个县委书记的儿子的照顾,他当时已经是地区教育局的局长了。”宋晴对范无病说道,“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得到的教育资源都要比普通人多一些,好一些,就这点儿差别,让我们上了重点大学。”

    范无病听了这个故事,也有些感慨,“好人有好报,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啊!”

    当时宋晴的外祖父在给县委书记放鸡蛋的时候,估计也不是冲着什么以后的报答而去的,无非就是看着县委书记被斗得可怜,起了恻隐之心而已。

    但是县委书记知恩图报,把这两颗荷包蛋的事情惦记了一辈子,也说明他是个有人情味儿的干部,没有忘记老头儿的一饭之恩。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接着往山上走,可是这一阵子就发现天气有点儿不对头儿了。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就阴云密布了,树梢上面就可以看得见湿的像是要滴水的雾气在侵染这翠绿的树叶,叶子的边缘上面几乎都可以看得到露水了。

    “山里面的天气,就好像是川剧里面的变脸一样,随时都可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宋晴皱着眉头对大家说道,“看来我们是得找个地方避雨了。”

    范无病也有些后悔,却没有想到天气预报也有准了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想要掉头下山的话,也是不太明智的选择了。

    继续上山,可能会遭遇暴雨,困难重重,掉头下山,同样是艰难的,一旦雨水落下来,山路上的泥泞是不可预料的,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成千古恨了。

    于是范无病就想了一下后说道,“现在是进退两难了,看这雨是马上就要落下来了,我们还是找一块儿平坦些的地方,先把帐篷给搭起来再说,至少不会被淋成落汤鸡。”

    宋晴也同意范无病的意见,“山里面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暂时避一下最好,没准儿过几个小时就又放晴了。”

    众人就开始搭帐篷,他们用的帐篷都是军用帐篷,空间挺大,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将架子搭好之后,用气泵给垫子充气,用不了几分钟就可以完工了。

    他们忙碌了一阵子之后,六个帐篷就搭了起来,为了防止被大风大雨给吹散了,特意将六个帐篷都连到了一块儿,这样人往里面一躺,把门帘拉上,任凭外面有多大的雨水也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了。

    也就是他们刚刚弄好,大雨就倾盆而至,范无病跟宋晴躲在了帐篷里面,透过半透明的帐篷,可以看到雨水不断地砸在帐篷顶上,把半球形的帐篷给砸成了椭球型,似乎再加一把劲儿,就可以把这帐篷给压倒一般。

    “没想到这雨居然下成了!”范无病有些埋怨地说道,“看来早上的时候,我有点儿过于自信了!”

    假使上午听了天气预报上的消息,放弃了这次的行动,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了,却不知道这雨究竟会下多久,若是一天都不停的话,就很麻烦了。

    夏天的山雨势头很大,时间稍微久一些,就很容易引发山洪泥石流什么的地质灾害,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一行人的安全问题就堪虑了。

    不过宋晴就安慰范无病道,“雨滴很大,不像是那种时间持久的降水,我估计最多也就是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希望如此吧——”范无病此时也没有了主张,只是祈祷天遂人愿。

    雨滴不断地敲打在帐篷上面,范无病跟宋晴两个人就坐在帐篷里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聊着,忽然一时之间没有了话题,帐篷里面就变得一片沉寂,似乎都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范无病的脑子也当机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喂,你的心跳好像很急促啊!”

    宋晴一听,脸色涨红得跟喝醉了酒一般,心里面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实在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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