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斑斓的阳光透过树叶闪闪发亮。

    阮汐月坐起身,她终于又进入梦境中了。

    记忆开始倒灌,她记得自己上一次脱离梦境是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一瞬间带到了高空中,然后坠落醒来。

    想想不免有些后怕,阮汐月谨慎的向四周望了望,没见到面具男的身影,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或许是上次脱离梦境前疯跑了一阵的缘故,阮汐月嗓子发干,十分的口渴。

    依稀的辨别着方位,阮汐月顺着跑进树林的反方向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堤坝旁。

    沿着堤坝走了几分钟后,便找到了三组伙伴的根据地。刚刚跑开时,三组的物资、弓箭都扔在这里。

    阮汐月口渴难耐,在补给物资中翻了一通,也没找到饮用水。

    她的注意力不禁被潺潺的流水声吸引。

    河中流淌着泛绿的水,那是从核电站方向流过来的水。

    “这应该是核反应堆冷却塔排出的冷却水。”阮汐月心中开始琢磨,“冷却塔与核能源应该不接触……即使泄露,这么多年,被流水稀释,应该问题也不大。况且我在梦中,喝diǎn儿解渴,对长期健康不会有影响。”

    想到这儿,阮汐月便顺着堤坝的斜坡xiǎo心地走到水流边。她轻轻地伸出右手食指在水中戳了一下。

    这冷却水的质感与饮用水没有什么差别。

    阮汐月又把手指在水中蘸几滴水,轻轻吮吸入口,那味道与白开水也没有太大分别。

    实在口渴难耐,阮汐月索性双手掬起一汪水,含在了嘴里。

    一汪水与一滴水多少还是有区别的,阮汐月能明显品出水中有股淡淡的臭味儿。但实在太渴,她还是咽了下去。

    还好,水从咽喉流到胃里,并没有任何辐射性烧灼感,但是那淡淡的臭味儿却让阮汐月拒绝了再喝一口的念头。

    “这个陈佳彤,一溜烟跑到哪儿去了?”阮汐月守着三组的补给物品,看着依然没有一个人回来,心中不免抱怨。

    虽然太阳开始西斜,可天气依然很热,阮汐月光是坐在地上,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

    空气闷得很,阮汐月不得不张开嘴,大口的呼吸。

    阮汐月第一次察觉到,闷热的天气中,呼吸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

    阮汐月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频率,自己也开始烦躁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热成这样了?”

    阮汐月一边喘息着一边看了看自己头dǐng的树荫。

    “不对!我坐在树下,没有阳光的暴晒,也没有丝毫的运动量,我为什么呼吸如此困难?”

    咽喉干涩难忍,喘息也变得困难,阮汐月的身体开始呈现亚健康的状态。

    “一定是刚才喝的水有问题,天呢,我该不会有什么用过敏反应吧?”

    想到这里,阮汐月不禁慌了神,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胸口起伏的幅度很xiǎo,而频率却很快。每一次吸气都很浅,每一次呼气都很急。

    “哮喘?!”阮汐月脑子中忽然涌出了一个她听説过的疾病。

    “嗡”的一声,阮汐月开始耳鸣,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头晕、供血不足。

    而她此刻急促的呼吸着,胸口却几乎没有起伏。

    窒息的恐惧感袭遍全身,阮汐月绝望却拼命的呼吸着,仿佛强大的意念力可以帮她获得更多的氧气一样。

    …………

    冷长河睁开眼,发现张程远和陈佳彤正坐在自己的身旁。

    被巨鼠撕咬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冷长河不免打了个寒战。他xiǎo心翼翼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上次梦境中被咬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因辐射带来的种种不适也消散了,只是疲惫感依然存在。

    “你终于醒了!”陈佳彤无聊的用长棍戳着树根旁的土壤説,“你都脱离梦境将近两个xiǎo时了!”

    冷长河坐起身来,看到了张程远受伤的脚,关心的问:“程远,你伤重不重啊?”

    张程远已经适应了伤口的疼痛,他故作沉稳説:“不碍事儿,你过来扶我,咱们现在回营地,説不定阮汐月此时已经回营地了,要是找不见大家该着急了。”

    冷长河把张程远背起,三个人一起向大家第一次进入梦境的地diǎn快步走着。

    路上,陈佳彤向冷长河讲述关于神秘人的事情经过,冷长河听了,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他对阮汐月的关心丝毫不比张程远少。

    冷长河一路上背着张程远,一个xiǎo时的时间,背上一个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男生,绝对是一件体力活儿,可冷长河中途只休息了三次。

    尽管他汗流浃背,尽管他腰酸腿痛,他仍在拼命的赶路。

    在冷长河背上,看着他狼狈的喘息和快速的步伐,张程远心里清楚,冷长河走这么快,是因为担心阮汐月。

    陈佳彤提着两根长棍跟在一旁。

    大约过了一个xiǎo时的时间,三人终于看到了百米远的前方堆着一堆物品,以及一个躺在堤坝上的身影。

    当冷长河意识到躺在前方堤坝上喘息的身影是阮汐月时,他直接把张程远从后背上放下来,然后飞奔着跑向阮汐月。

    张程远心中又是不悦又是焦急,他也想第一时间飞奔到阮汐月身旁,可他右脚上伤太重,单腿跳稍稍一蹦,就会牵引伤口带来疼痛。

    陈佳彤赶忙把张程远的手跨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他前行。

    “汐月你怎么了?”冷长河直接跪在阮汐月身旁,握住阮汐月沁满汗水的右手。

    阮汐月汗如雨下,剧烈而艰难的喘息着,每一声喘息似乎都带着极大的痛苦。阮汐月看着冷长河,嘴唇颤动,可她説不出话来。她的嘴始终张开,在艰难的呼吸。

    “阮汐月你别吓唬我啊!”冷长河看阮汐月痛苦的状态,心中説不出的难受,他见阮汐月呼吸困难,伸直了自己的双腿,把阮汐月的头抬起,靠在自己的腿上。

    可阮汐月的痛苦并没有减轻,她嘴唇努力的颤动,可她没法把她想表达的东西説出来。

    八十米。

    五十米。

    二十米。

    五米。

    两米。

    在陈佳彤的搀扶下,张程远终于单腿蹦到了阮汐月的身边。最后的两米,他挣脱了陈佳彤的扶持,直接扑倒在阮汐月身旁。

    “别让她躺着!”张程远忍着右脚伤口剧烈的疼痛,大声的对冷长河説。

    正当冷长河诧异间,张程远已经窜动大阮汐月身边,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坐起来。

    “你干什么?”冷长河对张程远説,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你没看见她呼吸困难么?呼吸苦难是不能平躺的!”张程远据理力争。

    阮汐月虚弱的靠在张程远身上,剧烈的喘息。

    “不舒服了当然要躺下!”冷长河争执着。

    阮汐月忽然抽回了被冷长河攥着的右手,紧紧地抓着张程远。

    被汗水湿透的阮汐月靠在张程远肩上,张程远何尝感觉不到她的痛苦?若不是冷长河在一边,他会心疼的哭出来。

    “汐月!汐月?你怎么舒服!”冷长河焦急地问。

    阮汐月轻轻扭过头,依然靠在张程远肩上,她的喘息依旧困难,但微微有一些好转,她轻轻diǎndiǎn头。

    “别紧张……”张程远镇定下来,轻柔地説,“放轻松,你可以呼吸的。”

    阮汐月把张程远的手握得更紧,她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知道你呼吸困难,你要坐直身体,别呼吸得这么快,慢慢来,尽力让每一次吸气深一些,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张程远对阮汐月柔声説。

    那声音中包含的不止是友谊。

    阮汐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程远,她像是尽量克制自己的痛苦,让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幅度更长,更深。

    渐渐的,渐渐的,她的呼吸放缓了少许。

    “你怎么知道这些?”冷长河看着阮汐月的情况好转,焦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他看来,阮汐月身体情况最重要,至于用谁的方法让她好过来,他不计较。

    “我爸有哮喘,而且他发病从来不喷药,虽然不常发病,但我也见过两次,他发病的时候都是坐在地上,自己靠呼吸调节。”张程远解释説。

    “可阮汐月怎么会忽然发病?”冷长河问。

    阮汐月此时仍然张着嘴,呼吸频率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可呼吸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艰难。她摇摇头,算是回答冷长河。

    张程远抬头看看堤坝边的大树,説:“如果能把她抬到树上,症状会进一步缓解。富氧的树叶及杨树本身的植物气息都有利于呼吸。”

    利用补给物资中的绳子,陈佳彤和冷长河做了简单的绳梯,冷长河先爬到树梢,再用绳梯把阮汐月拉上去,让阮汐月靠着树梢坐好。再用张程远口述的方法,冷长河胡乱的抓了一把把树叶,用双手揉碎挤出汁,涂抹在阮汐月的人中。

    阮汐月的情况进一步的好转。

    冷长河不停地抓着树叶,挤着汁液。

    张程远只能在树下焦急的围观着。

    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亲自照顾阮汐月哪怕是一会儿,哪怕是在梦里。

    可他的脚伤得很重,所以这个愿望难以实现,即使在梦里都不行。

    陈佳彤在树下陪着张程远,看着他抬头焦急的神情,她似乎看懂了张程远的心思。

    阮汐月的呼吸趋近于平缓,众人的心跳也跟着缓和下来。

    “汐月,你怎么样啦?”陈佳彤似乎读懂了张程远的心思,仰起头向树上问,把张程远想问却张不开口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好,好多了,谢,谢谢!”阮汐月依然有些喘息着説,“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要是安全抵达核电站取回物资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

    “长河,”张程远仰起头问,“你第二次进入梦境的时候伤口愈合了,辐射的症状呢?你觉得是不是减轻了”

    “确实减轻了,不过时间一长就又有反应了”冷长河説,“怎么了?”

    “这样的话,假如魏恒溢与司徒姗扛不住辐射功败垂成的话,他们第二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就应该还在脱离梦境的地方了。而且再次进入梦境体力至少会恢复一些。这样按时间来算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带着补给物资在回来的路上了。”张程远分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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