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不远,就在武馆不远的小区内,十分钟就走到了。小区内环境不错,树木葱茏,干净安谧。张教练带着他们来到小区13栋6单元202房,王刚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房门后,他们脱下鞋子,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房子很大,三室一厅,客厅的门后摆着一个鞋架,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鞋子。客厅里摆着沙发、茶几、电视柜,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旧电视机,电视柜旁边放着一台饮水机,饮水机上的益力矿泉水桶已经滴水不剩了。沙发上摆放着几个手靶和几只拳套,茶几上放着几个空酒瓶、一个烟灰缸、一套茶具、三个蒸蛋器。厨房很小,

    灶台上的电饭煲上热气腾腾,还乱糟糟地摆放着几罐蛋白增肌粉和很多瓶瓶碗碗,灶台里面摆着五板鸡蛋,燃气灶上沾满了油污,垃圾桶里满满的食物残渣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味,残渣上面丢着一层白色的碎鸡蛋壳。

    厨房里面有两个拳手正在炒菜,看到张教练走了进来,连忙和张教练打招呼。

    “王刚,要招呼大家做做宿舍的卫生了。”张教练对王刚说。

    “嗯,好的,张教练。”王刚应道。

    那五个男孩走进主卧后,张教练和王刚带着唐龙来到次卧,次卧里放着三间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和三个衣柜。张教练问王刚哪张床没人睡,王刚指了指靠近窗口的一间铁架子床的下铺,说那间床没有人睡。

    张教练对唐龙对说,那你以后就在这儿休息了。唐龙点点头说好,将背包放在了床铺上。

    张教练安排好唐龙的床位后,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喊道:

    “小家伙们,走,上楼吃饭了。”

    那五个孩子闻声立刻冲出来,跟着张教练出去了。

    王刚打开一个插着钥匙的柜子的柜门,柜子里空荡荡的,王刚告诉唐龙,这个柜子可以用。唐龙把背包放进这个柜子,锁下柜门后,跟着王刚来到小区外面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吃午餐。

    服务员端来一壶菊花枸杞茶,递给王刚一张菜单,王刚点了两盘牛肉炒拉面、一盘新疆大盘鸡、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爆炒牛杂、一盘番茄炒蛋,两个人很快吃得精光,吃完后,唐龙准备刷微信买单时,王刚拨开他的手机买了单。

    从兰州拉面馆回宿舍后,疲惫的唐龙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胸闷气急,呼吸困难,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看到五张模糊的小孩的面庞在他眼前晃动着。他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这时两根手指伸过来捏住了他的鼻子。

    “干嘛?”他猛地睁开眼睛呵斥道。

    他看到阿杰的手臂像蛇一样从他的脸上缩了回去。哈哈……这个眼睛明亮、脸庞有些黧黑的孩子阿杰回头看了其他四个孩子一眼,和他们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嘴都合不拢了。

    “阿杰,又在开别人的玩笑了?”王刚从客厅走进来说。

    “我在叫唐龙哥哥起床。”阿杰扑闪着大眼睛说。

    王刚皱起眉头故作生气地斜了阿杰一眼,然后对睡眼惺忪的唐龙说:“四点训练,现在三点二十了,赶紧起起来吧!”

    唐龙马上爬起来,来到散发着尿骚味的洗手间抹了一把脸,跟着王刚来到俱乐部。到俱乐部的时候是三点四十五分,大部分的学员都到了,大家有的在自由踢打沙袋,有的在压腿、舒展身体,有的在缠绷带。下午的训练很快开始了,热身过后,除了他继续在胡教练的指导下练习直拳外,其他拳手都在练实战对抗。

    一个半小时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进行身体拉伸,然后,唐龙来到冲凉房完凉以及收拾好衣服后,和教练以及其他学员们告别后,离开了鹏强搏击俱乐部,步行回到了深大。宿舍里空荡荡的,三个室友的家都在深圳,周末一般不回来,他将衣服放进洗衣机,启动洗衣程序后,来到到深大食堂吃晚餐。

    因为是周末的原因,食堂里的人少了很多。唐龙刚走进食堂,就发现很多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就连食堂里打菜的师傅的眼神都怪怪的,让他浑身发毛。他低着头,很少在食堂打包的他,让师傅帮忙打包一份白切鸡饭,逃也似的匆匆走出了餐厅。

    他拎着猪脚饭,重新回到宿舍,坐电梯来到天台,天台中间有一床破竹席凉席,他坐在上面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他躺在凉席上焦虑不安地望着夜晚的天空,天空昏暗不明,看不到一丝儿月色和星光。从未有过的孤独像深海一样包裹着他。不一会儿,手机振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金玉花打来的电话。

    “小龙,吃晚饭了吗?”金玉花在电话那端说道。

    “刚吃过。”

    “今天练拳练得怎么样?”

    “还好。”

    “以后晚上不回来,打个电话给老妈吧,这样我们安心一些。”

    “好的,没什么事我挂了。”

    “这孩子……”金玉花在电话那端叹息。

    金玉花的电话刚挂没一会儿,白素梅的微信就来了。

    白素梅:唐龙,你在哪里呢?

    唐龙:在深大。

    白素梅:深大哪儿?

    唐龙:干嘛?

    白素梅:我想见见你。

    唐龙:有什么事你可以在微信上说。

    白素梅:我想见面跟你聊。

    唐龙:我在风槐斋的天台上。

    白素梅:我在家里,马上过来。

    三十多分钟后,她的细碎的脚步声就在风槐斋的天台山响了起来,听到脚步声,唐龙连忙从竹席上坐了起来。

    “唐龙,唐龙。”她在天台上轻声喊。

    “我在这里。”唐龙说。

    一身白色连身裙的白素梅循着声音来到了唐龙身边,她看到唐龙坐在竹席上,于是脱下鞋子,抱着双腿坐在了唐龙的身边。

    “对不起,唐龙。”白素梅侧过脸看了唐龙一眼说。

    她的声音缓慢而沉重,就像天台上的落叶被轻风推动,在地面上不断打滚而摩擦出的声音。

    “没事,这不怪你……你没必要总跟我说对不起。”唐龙说。

    尽管他对于自己成为深大以及网络上的笑料而忧心忡忡,尽管他仿佛看到了全中国的人都用在鄙夷的眼神看着手机屏幕上他被暴揍的视频,听到了全中国人发出的嘲笑声,但是当白素梅来到仿佛是他一个人的小世界的天台上,坐在他的身边时,他那承载着痛苦和煎熬的心灵,得到了很大的慰藉。

    “我知道这些歪曲事实的文章,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困扰,希望你能够从这些困扰中走出来,不要影响到你的学习和生活。”

    “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不会一直困扰我的。”

    “那就好。”

    “普希金有一句名诗写得非常好: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是的,我也读过这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这件事儿终究会过去,没啥的。”

    “我和他是暑假的时候认识的,暑假期间的一个周末的夜晚,我在模特公司的安排下去他们家位于华侨城的暗夜酒吧举行的搏击赛举牌,那天他在现场看比赛,他找我要了电话号码,不断给我发信息,后来我知道他是暗夜酒吧老板的儿子,也知道他是深大管理学院2015届工商管理系的学生,那时我刚拿到深大的录取通知书,同是校友和深圳人,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几个月后,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一开始相处得很融洽,但是不久,他偏执乖张的一面渐渐浮现了出来,我喜欢自由,而他具有极强的控制欲,而且多疑成性。我们闹过分手,但是分手后,他又会不断向我道歉,像柔软的黏皮糖一样黏上来,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到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唐龙沉默不语,眺目遥望汉京集团总部大厦,大厦上面的灯光描绘出I?SZ的醒目标语,白色的英文字母,红色的心形图案,烧穿了厚厚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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