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原本应该是众人欢聚的时刻,可临安公主一家却是不得清闲,一连数日皆是忙碌不已。究其原因,只是因为锦绣失踪,风临渊寻找未果,而那传信女子却又始终未曾出现。众人都是急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风临渊只得命众人四下搜寻,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可能找不到,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大家也不愿放弃希望。

    风临渊心中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每日外出寻找,但如此漫无目的的搜寻,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他几乎将南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仍未能找到人,一直到二月八日这天清晨。

    传说二月八日为六祖禅师的诞辰,亦是顿悟一派开启的最初时刻。六祖惠能以其绝世智慧创立顿悟一派,从此以后天下僧侣进入一个崭新的天地。但凡事总有例外,六大宗师之一的老和尚便是其中一个特例,他的一身武功属于达摩祖师提倡的渐修派,但佛法却是秉承六祖的顿悟派,算得上是两派兼修。

    这日天气不好,朝阳亦没有出现,虽已入春,本应是乍暖还寒之际,却有一股燥热气息四处流窜,也没有梅雨季节的连绵细雨,只有无尽的风吹拂着,仿佛是在过滤一般一股一股掠过地面。天边黑云压城,不见天日,半边天都不见踪迹,仿佛即将到来一场狂风暴雨。

    一大早,大明朝廷开始了一天的早朝,随着大太监一声呼喊:“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百官先在奉天门外朝见朱元璋,随后跟随朱元璋进入奉天殿,开始正式上朝。元生身为大内总管,自然随身在侧,其时距离“开印”之日,已过半月之久,诸般要事均已处理停当,显然今日并无要事,估计大家可以早点回府休息了,蓝玉身为当朝大将,官拜凉国公,自然站在前列,也是无事,他正自在心中回味过年时与家小团聚的日子。

    一人突然出列,手持牙牌,恭身奏请道:“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有事启奏!”看他一脸严肃,满脸正气,想来当是为民请命的大事。看他身着斗牛服,一身官服华贵不已,当是极为得宠的了。这也难怪,当年胡惟庸一案后,朱元璋为宽慰女儿和天下人的心,竟将毛骧推出来做了替死鬼。如此一来,身为副指挥使的蒋瓛自然得到了朱元璋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朱元璋坐在皇帝宝座上,看他一脸寒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现出红晕,双眼亦是微赤,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没休息好。只见他点了点头,缓声说道:“蒋卿家有何事启奏?”蒋瓛看了看对面正在出神的蓝玉一眼,忽然阴沉一笑。他猛然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痛哭失声的奏请道:“启禀皇上,臣昨日得到消息,发现凉国公与人密谋造反,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看他变脸竟如变戏法一般,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群臣尽皆哗然,均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要知蓝玉虽说平日目中无人,颇为狂妄自大,但却不会与自己的儿女亲家相冲相撞。蒋瓛如此说话,要么有确凿证据,要么就是自寻死路。可他混迹官场数年,尤其跟随在朱元璋身边做事,更是锻炼得深谙变通之术,他既然敢如此作为,显然是有备而发,断不会自寻死路。

    蓝玉本在出神,听得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要知道朱元璋对待官员十分苛刻,一旦涉及谋反之事,便是儿女亲家亦难幸免,当年因为谋反被株连九族的文臣武将比比皆是。蓝玉慌忙跪下,颤声呼喊道:“皇上,臣冤枉啊!”朱元璋面沉如水,缓缓点头,对他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朕定会详细查访,太傅就不要担心了。不过既然事关国家,还是请你暂且回家休息几日,待朕查明事情原委,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刚一说完,也不等蓝玉说话,便看向门外,高声道:“宋忠,你送太傅回府!”

    只见殿外一名皂衣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显然他已听得朱元璋的吩咐,当即恭身答道:“谨遵陛下御令!”他一侧身,束手一伸,振声道:“太傅请!”蓝玉深知朱元璋阴狠毒辣,既然如此安排,那就是要这宋忠就近看管,如此一来自己必然无幸,他当即收拾心情,心中暗暗计较,默默转身走出门去。

    朱允炆身为皇储,又是蓝玉孙子一辈。他想起父亲与蓝玉历来交好,忙在一旁劝说道:“皇爷爷,太傅历来对咱们大明忠心耿耿,如何会有谋逆心思,还请您明查!”

    “胡闹!”朱元璋脸现怒色,呵斥道:“允炆啊,你身为皇储,将来要处理各种事务,如今遇事怎能如此慌张,再说这等事情,自有皇爷爷处理,你且在一旁看着学习就是了!”他刚一说完,便对蒋瓛说道:“蒋指挥使,你有何证据,还不快呈上来。”看他如此心急,当真有些让人心寒。

    蒋瓛连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物,双手奉上,众人抬眼看去却是一块玉佩。只见他转身对一人说道:“侯爷,您可认识这枚玉佩?”那人明显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竟然会牵扯到自己。但这玉佩确实是自己的贴身物品,他只得微微点头,但他也不知这玉佩如何会到蒋瓛手里。

    “前天夜里,微臣手下缇骑侦查到消息,说是太傅与景川侯曹震在府中私会,密谋在皇上外出举行“籍田”仪式时,发动兵变,这块玉佩便是景川侯的贴身玉佩。当时微臣手下倾尽全力才抢到这块玉佩,算是保留了一件罪证。”蒋瓛语如连珠,几句便说出了事情原委来。

    曹震听到这话,忙跪下喊道:“皇上,老臣冤枉啊,那玉佩老臣数日前便已丢失,至于如何会到蒋指挥使手中,老臣确实不知。”

    朱元璋闻言亦不言语,只是轻声叹息道:“唉!想当年与朕共同起事的袍泽兄弟何其多啊!时至今日,为何总要来与朕为难呢?”他说得越是漫不经心,曹震心中越是感到害怕。

    陈家父子只有陈琛在殿中,他虽是兵部侍郎,官职五品,却少有能说上话的时候,尤其是正当朱元璋盛怒之下。陈亮虽是太孙的老师,但却是布衣卿相,并不在朝供职,因此也就不在朝堂之上。

    此刻众人噤若寒蝉,皆是害怕蒋瓛突然胡乱指认,届时若被打入诏狱,只怕毁家灭族亦在弹指之间。一时只听曹震磕头如捣蒜般声响不断,看他额头红肿,仍在猛磕,想来心中害怕已极。朱允炆身在一侧,心中虽是不忍,却也不敢再行劝说,生怕朱元璋暴起雷霆之怒。

    正当众人无可奈何之际,朱元璋突然觉得头顶有水滴直滴在头上,感觉有些湿漉漉的。殿中高手甚多,尤其是陈琛与元生,两人武功深湛,对周围的观察极为敏锐,这水滴自然也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但天子威严历来不容他人亵渎,自然也不允许众人随意直视圣颜。所以众人只能偷偷投去一丝余光,陈琛与元生斜眼看去,水滴仍在落下,宛如断线的珍珠,似乎是从奉天殿顶上落下来的。朱元璋深知奉天殿每年都会检修,从来不会有这种异相,尤其此刻虽然天气反常,但却并未下雨,他抬头看去,发现水滴是从梁上滴落的。

    奉天殿顶部离地约有十四五丈,常人眼力不及,自然无法看到上面的情况。陈琛虽在众人中间,但他武功渊深,目力极佳,极目远望,发现梁上面向众人一侧露出一个青色衣角。

    元生自然也发现了,他望着大梁上露出的衣角,一时眉头紧皱,对着那片衣角苦思不已。一股浓郁的酒味传来,朱元璋闻了酒味,自然知道梁上是有人在故意捣乱,他一拍龙椅,暴喝道:“何人藏在梁上,安敢如此放肆!”他转头对元生说道:“快将他赶下来!”

    元生望了望房梁,心中有些发凉,大殿房梁离地太高,这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上面而不被人发现,足可见其本事,元生自问还做不到这件事。

    元生一恭身,满脸严肃的说道:“皇上,此人恐怕来者不善,还请您稍移銮驾,待奴才处理妥当再请您出来吧!”朱元璋一拂衣袖,喝道:“放肆!朕起于微末,历经数十年沧桑,经历大小数百战,何曾怕过谁来着。”他一把推开元生,高声喝道:“来人,将这乱臣贼子射下来!”

    一时间,只见殿外奔进来数百御林军,均是身材壮硕魁梧,携带强弓劲弩,箭甲鲜明,看来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军士。此情此景,看来梁上之人有险了!

    一名将军上前跪禀道:“启禀皇上,臣郎溪风前来护驾。”朱元璋点头道:“将梁上之人拿下!”郎溪风抱拳答道:“是!”他一起身抬头,看那大梁离地甚高,不由得思量一阵:“若让手下人射箭逼他下来,只怕稍有不慎,箭矢落下反而冲撞了皇上。看来还得我自己动手了!”

    他一念及此,只得自己弯弓搭箭,看他稍一校准,便朝梁上射去。只听一声轻响,箭矢去势极快,如同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想来力道非比寻常,这箭若是射中常人,势必立即毙命。

    但那人躲在梁后,仅有衣角露出,根本无法射中,抑且箭矢去得甚快,但以它的力道怕是仍旧不能穿透梁柱,这一箭只能无功而返了。

    好个郎溪风,这一箭到了距梁三尺之际,突然开始偏转,竟是绕开梁柱,直朝梁后那人射去。原来这一箭是郎溪风的家传绝技--绝影弧箭,劲力转折如意,专破盾牌一类的护具,算是战场杀伐的保障。

    箭矢到了梁后便没了踪迹。唉!众人望得脖子发酸,仍旧不见动静,亦不闻惨叫声响起,那箭矢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了。

    正当众人看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一声锐响传来,那箭矢竟又飞了出来。这却不算,更奇怪的是箭矢竟是沿原路返回,直向郎溪风射来。

    郎溪风临危不惧,他见箭矢飞回,连忙侧身让过,看他眼力精准,身手敏捷,长弓在箭尾一搭一绞,竟将箭矢重新绞上长弓,复又射了上去。

    只见箭矢上到梁上,竟是化一变三,变成三枝,抑且三枝箭呈品字形射去,却又都是他的生平绝技,一时间众人尽皆赞叹不已。

    原来就在刚才交手的一瞬间,郎溪风射出一箭后,几乎是在同时又射出两箭,这后面两箭竟是后发先至,故而一开始看起来如同一箭。

    看来郎溪风能担任御林军统领绝非偶然,这些年来,他与元生一明一暗,不知替朱元璋挡去多少前来复仇的武林高手。单凭这一点,便可猜想他的身手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可以相提并论的。

    却说三枝箭到了梁后,几乎都没有停留,而是一闪而过绕过梁柱又射了下来,似乎是有人在上面跟他开玩笑一般玩闹。

    郎溪风左手挽弓,右手连挥,五指宛如兰花绽放,“唰唰唰”三声响起,如同海底捞月一般将箭矢抄起,接着身形随箭转动,左手连环套上长弓,行动之间一气呵成,动作潇洒不凡。这一番身手一出,众人皆是拍手叫好。郎溪风自己却是浑身一震,接着汗如雨下,呆立不动,直如木雕泥塑一般。

    “嘣!呲!”众人只听两声轻响,那长弓弓弦竟然突然断裂,宛如拉得太紧而受力不住,第二响却是殿中地板突然炸响,仿佛被铅丸穿透,一时石屑纷飞,石屑宛如细小暗器四处溢出来。原来郎溪风自己身在场中,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方才那三枝箭回来的时候,只有一重劲力,分明是自己的,是以能够接住。抑且再下来之时,似乎劲力已衰,不足为惧。但当他挽弓绞弦时,箭上突然传来第二重劲力,这股劲力凌厉霸道,直直穿透他的经脉,使他经脉震荡,仿佛胸口中了一记重掌。抑且劲力透过箭矢,发出无形劲气,不但将长弓弓弦割断,余威竟连地板也射穿了。

    陈琛与元生见地板突然炸裂,急忙纵身而出,两人均是双掌齐出,画个弧线,将石屑尽数格挡在外面,竭力不使众人受伤。

    陈琛一将危急化解,当即收招立定,看他脚下不丁不八,仿佛随意站立,但却是站在梁柱正下方。如此一来,梁上之人除非朝天上飞去,否则决计逃不出他的掌心。陈琛对朱元璋一恭身,接着仰头说道:“先生既然来了,便下来聚聚如何,莫非您身为归望城主还怕见人么?”

    元生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颤,看他脸色发白,如同寒霜笼罩,五指不经意间略一用力,拂尘柄顿时发出一声轻响,竟已被他捏破,看来他心中亦是惊惧交加。

    众人正听得莫名其妙,忽然间一个酒坛从梁上飞了下来,酒坛盘旋不定,旋转不休。抑且落势极其缓慢,恍若一根羽毛缓缓落下,这却不算,那酒坛去势甚奇,竟然先远后近,直直向陈琛头顶压来,要知陈琛身处梁下,被梁柱所挡,根本不见其人此人竟然能将酒坛扔到他手中,足可见其手法之精妙。

    陈琛眼见酒坛到来,也不慌张,只是伸出右手,手掌向天,一把托住坛底。这酒坛到了他手中时,已然没有任何力道,仿佛是有人轻轻放下一般。梁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陈侍郎不愧是“儒仙”的儿子,胆识武功俱是不凡,倒比这满殿文臣武将强上不知多少!”

    陈琛提起酒坛,豪饮一口,方才放声笑道:“能得风先生一赞,陈某荣幸之至!先生若是不介意,可愿下来一叙?”风临渊从梁上探出头来,对下面众人笑了笑,朗声说道:“也好!倒是可以见识见识这让世人趋之若鹜的皇帝宝座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话说得极为无礼,但众人心惊于他的神出鬼没,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呆望着他。也是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风临渊是靠着柱子坐着的,看他右腿伸直,左腿半曲,左手还提着一个酒坛,轻晃之下,便传来一阵流水响动,显然里面的酒已然所剩无几,想来他到这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看他也不起身,只是往梁外一倾身,身子便已倾倒了下来。众人看他直直栽倒下来,不由得很是担心,也有人心中暗暗欣喜,高兴于这狂悖之徒即将摔死。

    其时正当清晨,殿外乌云密布,仿佛老天发怒,天空雷云滚滚,却不落下,让人心中感觉分外压抑。一阵风吹了过来,竟将风临渊吹得身体翻转,摇摇晃晃宛如落叶般飘落下来。

    看他身形翻腾,轻巧的落在皇位前方五尺外的柱子上。左手托着酒坛底部,右脚足尖点在柱子顶端,面北而立,嘴角微扬,俊逸的脸上一抹笑意若有似无,深深凝视着皇位前的老者却不言语。

    陈琛提着酒坛,对他说道:“先生这么大清早的来到皇宫,可是有事么?”风临渊略微偏头,淡然说道:“闲来无事,便来皇宫逛逛,想来诸位也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得甚是嚣张,此地乃是皇宫禁地,如何能容他人随意出入,何况风临渊滴酒在朱元璋头顶,如此侵犯圣颜自然不能为众人所包容。

    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早已势同水火,根本不容许对方长存于世。朱元璋渴望得到麒麟藏宝图,用以充实国库。风临渊却是为天下苍生着想,不想有更多的人死于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怒气冲天的说道:“哼!风临渊,你三番四次挑衅于朕!原本已经够杀你数十次了,若非瞧在祺儿的面上,朕早已将你推出去枭首示众了!”风临渊嘴角微扬,淡然笑道:“朱洪武,你觉得就凭你手下的这些人能杀得了我么?”

    这话说得霸气绝伦,不容小视,却又让人心中大惊。既惊于他的从容气度,又惊于丝毫不惧皇权威严。

    元生急忙上前两步,也不顾及君臣礼数,当即一把拉过朱元璋,将他护在身后。原来他见风临渊脸上虽是笑意盈盈,但眼中杀气尽显,元生生怕他稍不如意,动辄便出手杀人。

    朱元璋自然知道他武功精深,几年前,风临渊冒死救走李家后辈,天下豪杰共同追击都无功而返。何况今日殿上只有一众文臣武将,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一想到这里,他也沉默了下来。

    陈琛听了这话,顿时上前两步,朗声笑道:“风先生未免有些过于自信了吧?数十年来,天下豪杰并起,英雄辈出,又岂是你一人能盖过的?”风临渊却不理他,定定的看着朱元璋,缓缓说道:“听说蓝玉谋反,你有何打算?”朱元璋不知他如何会问及此事,要知道蓝玉与风临渊素有瑕隙,风临渊此刻出现,自然是为落井下石而来!

    不曾想风临渊也不待他回答,已自顾自说道:“一个人之所以能当上皇帝,是因为有众人的支持;这奉天殿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是因为有许多顶梁柱支撑着,而今日你却想要砍断这最后的巨柱,你不觉得可惜么?”

    朱元璋一愣神,眼眸乱转,想来心中思虑已乱。他既惊于风临渊刚才的话语,回想这些年来,已有不少栋梁之才死于自己之手;又想起自己为太孙设想的帝国不能没有亲近的大将镇守,心中一时悔恨交加,颇为矛盾。

    他回头看了看朱允炆,只见他稚嫩的脸庞满是忧虑,颇为心急的看着朱元璋,显然心中也是忧虑无限。朱元璋看着他默默出神,心中不禁暗想道:“允炆如此年幼,想来他绝对扛不住这个国家的重担,这些个国家重臣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一旦朕驾鹤西去,他的叔叔们又岂能服从他的调遣。唉!既然如此,那就由朕来当这个世人唾骂的“屠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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