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指指点点,都不明白这叫花子要做什么,甚至还以为这家伙疯了,连官榜都随便撕下。

    那书生嘲讽道:“不知死活的疯子,等着挨板子吧。”

    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无端撕下官榜可要严惩,就等衙门里的人来了。

    不一会儿,寻街的衙役就走了过来,而领头那人,也正是洛捕头。一看是徐旭尧,洛捕头皱了皱眉。

    身后那捕快道:“这乞丐还真不知死活,就他现在这样子,拉回去打板子,恐怕真得打死了。”

    “这乞丐估计饿晕了,就别管他了。”

    洛捕头打算放徐旭尧一马,身边捕快也心领神会,伸手就去抢夺告示。

    岂知徐旭尧死死抱住告示不肯松手,那捕快道:“哎呀,我家洛头好心放你一马,你还不知好歹。”

    说着,那捕快卷着袖子就要动粗。

    徐旭尧连书生都打不过,现在哪里还经得起捕快的折腾,正打算索性扑倒在地不撒手,却感觉到手腕一疼,双手不自觉的就松了开来,告示自然就落到了地上。

    原来是洛捕头弹出的石子打到了徐旭尧的痛处。捕快都冲着洛捕头竖着大拇指道:“还是头厉害。”

    “别废话了,把告示拿起来。”洛捕头不苟言笑,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态。

    但是此刻,徐旭尧哪里会放弃他最后的希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把抓住那捕快的腿,用尽最后的气力道:“我能抓到那采花大盗,我能抓到那采花大盗。真的,相信我!”

    “疯了,这乞丐真的疯了。”书生带着众人起哄。

    连捕快都不屑,甩着腿要把徐旭尧踢开。

    洛捕头举起手上的剑,示意众人安静,他上前一步,轻轻用手一扣,徐旭尧手上就毫无力道的松开。

    看得出,这个捕头,是个高手!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捕头。

    他又用手直接掐住徐旭尧的嘴巴,道:“我好心放你一马,你却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乱揭官榜要挨20下板子。这20下打在你身上,你可就要去见阎王了。”

    阎王?如果不揭下来,徐旭尧才会去见阎王,他吃力道:“我真的可以助你们抓住采花大盗。”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没疯,凭我不想死,却敢把官榜揭下来。”

    这一声说的无比清晰,是因为徐旭尧要让洛捕头听清自己绝对没疯!

    的确,洛捕头再看着徐旭尧,虽然这个乞丐衣衫破烂,可是他全身干净,皮肤白皙,决然和一般的乞丐不一样。或者说,与其说他是乞丐,不如说他是大户人家落难之人更为贴切。因为在刚刚洛捕头扣住徐旭尧手腕的时候,他看的清晰,徐旭尧的手上几乎没有老茧!

    再想到刚刚徐旭尧骂楚家小姐的话,试问有哪个乞丐能说出矫揉造作、故卖风情,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样的话语呢。

    所以,洛捕头现在倒是相信,这个乞丐,恐怕的确不一般。他不疯不傻敢揭官榜,恐怕也的确有他的道理吧。

    “把他带回衙门,给他弄点吃的。”

    “洛头,你还真信他啊?”

    “不信他?难道你有办法把采花大盗找出来?”

    “额,我没办法。”

    “那还废什么话。”洛捕头潇洒的将剑靠在身后,示意人群散开。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徐旭尧被两个捕快拖着直接去了潜山县衙。身后是众人的指指点点,更有人摇头调侃道:“这乞丐算是没得救了,要是没真本事,免不了一顿板子。”

    “一个乞丐能有什么真本事,我看他就是疯了!”书生不屑挥袖,拍拍衣襟,似乎对方才徐旭尧碰到自己还有些不满,“我看不出一日,他必被打板子赶出衙门。”

    众人也都点头附和,没人相信徐旭尧这种人会帮助衙门找出采花大盗。

    虽然桌子上的东西说实话真的不咋地,但是对于徐旭尧来说,现在只要有填饱肚子的东西,他就已经不介意将他们全部塞进嘴巴里。什么牛排甜点山珍海味,现在都没几个馒头来得实在。

    从穿越之后,此时此刻,徐旭尧才真正的缓过劲来。稍微吃了点,他才彻底的将那种颓废甩到了脑后。桌上的东西被一扫而空,甚至连茶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当然,他可不是来做客的!现在的徐旭尧心中也没底,因为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一头雾水。

    门外,有人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人皱了皱眉头,回身对身边的老捕快道:“简直胡闹,让这一个乞丐来衙门骗吃骗喝。”

    那老捕快赶紧稽首道:“县丞大人息怒,这是洛捕头的意思。其实小的也不相信这个乞丐能破案啊。”

    “哼,又是洛捕头。”

    县丞严峻业两撇小胡子挑了两下,眼珠子一动,心中暗思:采花大盗一案,连知府大人都已经过问了,如果还不能破案,本县丞日子难过啊。如今县令之位还空在那里,本以为此案如果能尽快破了,他可以让自己的远方叔父严嵩趁机给他报上一功,这样顺水推舟,县令之位十拿九稳了。可是现在,可恶的采花大盗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时间不等人,如果不能破案,那该怎么办?岂不是让自己补缺的日子继续等下去!

    严峻业可不想等,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为了自己的前程,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能心软!如今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乞丐,说不定就是天意!

    他勾了勾手指,让老捕快凑上前来,对其耳语道:“采花大盗一案已破,那采花大盗,如今就在县衙之内。”

    “大人,小的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蠢货!”严峻业摆了摆脑袋。

    老捕快朝里看去,这下总算明白县丞的意思了,他捂嘴道:“大人莫非是想。。。。”

    “给我做的干净点。放心,等我坐上县令之位,这潜山县城捕头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老捕快瞬间笑颜:“小的明白大人意思。请大人放心吧,只要今晚让那乞丐在认罪书上画押,然后我再切了他的舌头,让其没办法争辩,这样,大人明早升堂之后,就可以马上定案了。”

    “就这么办吧。”县丞哼的一笑,背手离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他那远方叔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要成大事者,就不怕心狠!区区一个乞丐的性命,何足挂齿。

    然而此刻,徐旭尧还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因为他所看见的,只是老捕快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让徐旭尧跟自己去往别的地方分析案情。而徐旭尧却发现,他所去的方向,竟然是牢房,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左右两个衙役直接上前,将徐旭尧捆的结结实实。

    “这是什么意思?”徐旭尧就像羊羔一样,被衙役直接摁在了木桩之上。

    那捕快此刻才露出狰狞的笑意:“哼,什么意思?大胆采花大盗,如今你自投罗网,被县丞大人一眼识破,你还不老实交代,是如何连续作案的。”

    “什么?”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徐旭尧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要让自己背黑锅啊!老捕快此举,就是要制造冤狱!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来帮你们抓采花大盗的,何时我自己成了采花大盗。你们赶紧放了我,我真的有办法帮你们抓住采花大盗。”

    无力的扭动身体,这绳子捆得也太结实了,徐旭尧根本没办法挣脱。天啊,没在大街上饿死,没被那群书生打死,现在倒好,在衙门里刚刚吃饱,却要被他们冤枉死,这是哪门子道理啊。徐旭尧悲从心来,一股苍白无力感笼罩在全身。

    捕快已经将烙铁从火盆里拿了出来,这个玩意,只要看过电视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徐旭尧瞪大双目,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那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其一阵唏嘘。

    “等等等,有话好商量。”妈啊,你还不如一刀解决了我,徐旭尧真的要哭死!他现在后悔死了,好好的揭什么官榜啊。饿死街头,原来还是好的选择!横竖都是死,自己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有这样操蛋的运气啊!

    老捕快吐了一口水,刺啦刺啦的声音在烙铁上回荡:“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在上面画押,这样,还能少受点苦头,要不然。哼哼。。。。

    死!合着老子就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呵,呵呵呵,徐旭尧苦笑几声,命运,这就是命运,太悲催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笑你个大头鬼啊!

    也罢,既然玩不过命运,那就认命吧。死,好歹也要死得舒服点。不能让这些混蛋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徐旭尧很清楚,这帮王八蛋是铁定要冤枉自己了,此时画押,只是让自己少受一些罪。

    不再声嘶力竭的嘶喊,也没有叫屈,因为在大街上,徐旭尧已经想过死了,只不过现在推迟了“死期”罢了。

    “你们无需用刑,我会直接画押。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等我画押之后,还会割了我的舌头,让我无法争辩。这也不需要,因为我如果当堂认罪,还能做的更实。”

    这不是读心术,而是徐旭尧的基本功,从老捕快的目光中,他能注意到凶相,而凶相所指就是自己的嘴巴。毫无疑问,他们想画押之后封口!

    “哎呀,没想到你这乞丐疯疯癫癫,脑子倒是挺好使。哼,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我们还真是省了不少事情。”

    “我只是想混口饱饭吃。本来我就是贱命一条,只是想死之前少受一点罪罢了。”

    “好,难得你识时务!我就替县丞大人做了这个主,只要你老实画押,并且明天在大堂之上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就是采花大盗。你放心,我们会让你这几天好吃好喝!”

    老捕快左右示意,两旁衙役将徐旭尧放了下来,而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一张所谓的供词。徐旭尧根本不用看上面的内容,因为,他所做的,就是被人拉着用大拇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这一点,就意味着,徐旭尧人头落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笑了!不是苦笑,而是那种彻底无奈的笑!大明朝,一个有着很多故事的历史朝代,只是现在,徐旭尧毛都没留下,就要被咔嚓了。

    好,反正也已经画押了,不能亏待了自己,徐旭尧身子一挺,现在反而舒坦了。人生在世,吃喝玩乐,玩乐现在是没办法了,但是吃喝还是要的,他摸了摸肚子,道:“捕快大人,我这押都花了,也答应当堂认罪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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