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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红尘(15)

    稳婆利落的剪了脐带, 包扎好就将孩子稳稳得抱起来,那边床上的帐子却放下了。

    许宣强忍着掀开帘子的冲动, 这种冲动, 不是有什么见不得的心思的冲动,一个刚生产的妇人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怎么会有那种冲动?他的冲动, 是那种好像知道帐子中的人应该是熟悉熟知的人,想要掀开一求真相的冲动。

    他刚伸出手, 结果手里被塞了孩子,稳婆说:“许大夫帮忙给看看。你说这刚才生不下来的时候真跟难产似的,这一出生吧,谁能想到会这么顺利?”

    屋子里炭火烧的很旺, 孩子光溜溜的还没有清洗,但许宣僵硬的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 连同心都跟着不由的柔软了起来。他感觉的到,这是个健康的,跟其他的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男婴。唯一的不同就是刚才闪过的那一片红光。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真的有吧,那也只能说怀里的这个小家伙,他大概真有些来历。

    这一刻,他想起了曾经夫妻俩在床上说过的话题,娘子说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 要是儿子当然好了, 要是女儿也会加倍的疼爱, 先开花后结果,只要是娘子生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喜欢了。他还说,要是生了儿子就叫士林,许士林。要是生了女儿就叫士英。

    可是,是什么时候自己变了?

    为什么会当着娘子的面说出半蛇半妖的话。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的苍白。要是娘子还在,孩子只怕也生下来了。跟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样,健康有力。

    这一刻,他心疼如绞,他盼着,娘子还活着。他想,娘子既然是蛇,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如果她还活着,那她是不是如今也快临产了。

    只不知道,她一个人到底怎么办?小青什么都不懂,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不管生下的是什么,她都是母亲。

    舐犊之情说的是什么?说的是老牛对小牛……

    是啊!不管是不是人,对孩子的感情不都是一样的吗?

    自己当时的话,可见伤娘子有多深。

    怀里的孩子被絮絮叨叨的稳婆抱去清洗去了,他的心就像是突然空了一样。视线不由的追着孩子而去。

    小青进来就看到他痴痴的看着孩子,心里冷笑,故意站过去阻隔了他的视线:“许大夫,孩子怎么样?”

    “哦!”许宣被打断了思路,忙道:“孩子康健……”

    “那就好。”小青直接道:“请许大夫前厅奉茶,这里是产房……”

    许宣这才觉得自己真冒失,连连致歉,出去之后也没往前厅去,直接就出了这里,回去就问许大娘子:“姐姐,你老实告诉我,我娘子是不是没死?”

    许大娘子却不管这个,只是拉着弟弟就忙问:“弟……”‘妹’字被她赶紧吞回来:“……生了吗?是男是女?孩子好不好?”

    她满脸的急切,叫许宣更加的怀疑,他就说:“生了个小子,孩子挺好的。”

    许大娘子的脸上顿时就绽放出堪称耀目的笑容来,眼泪不由自主的就下来了,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然后回身,又跪在许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那脸上的欢喜,甚至是欢喜带来的那种如释重负,是许宣从来没见过的。

    他想起父母去世之后,姐姐总是说,等你成亲了,等许家有根了,姐姐就算是给爹娘有交代了。

    为什么一个跟家里本没有过多的来往的女人生了个孩子,姐姐会激动成这样,欢喜成这样,可随即又像是卸下担子放松成这样?

    他不由自主的问出来:“姐姐……我娘子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

    正要起身的许大娘子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慌乱来:“什么没死……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宣把这些慌乱看在眼里,伸手将自己的姐姐扶起来:“姐……如果不是她活着……你怎么会……”

    “我……我……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结果只觉得身下一股子热流涌了出来,“……我要生了……叫你姐夫……”

    “啊!”许宣赶紧把人往屋里扶,又喊伙计,让人顺便去许宅叫那边的稳婆,又打发人去找了姐夫。

    前后两个时辰,许大娘子一番挣扎,生下一个女儿。

    李公甫欢喜的什么似的,怎么看怎么欢喜。

    许宣在窗外,听着自家姐姐和姐夫说他们家的孩子,他就想,要是娘子还在,要是娘子也把孩子生下,他们一家三口一定比姐姐姐夫这边更加甜蜜。

    扭身正要走,就听到姐姐说:“你还不知道吧,弟妹生了个儿子,许家有后了。我之前还跟弟妹说过,要是能生下一儿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如今咱们果真就生了个女儿,我看啊……”

    许宣面色一变,这么说,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娘子她果然没死。

    他一脚迈出去,瞬间就捂住胸口,疼痛猛的袭来,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也许自己干了一件世上最愚蠢最愚蠢的事。

    娘子她生的孩子就是个人,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不管她以前是什么,那么她现在真的就是人。

    娘子和法海之间,说了真话的还是娘子。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撒丫子就往老宅那边去。

    才到门口,手放在门上,还没拍响了,猛的就听到一声佛号声:“阿弥陀佛。”

    许宣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转过身,看见来的果然是法海,他几乎是牙呲欲裂:“法海!你这个妖僧。你害的我们夫妻分离,你害的我们父子对面不相识,夫妻对面如陌路……”

    “阿弥陀佛!”法海对着许宣摇头:“痴儿痴儿!看不破色相,颠不破红尘,误了!误了!再若是如此,便真是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许宣冷笑:“我一个大夫,做到如今,不知道你说的前程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是谁叫我妻离子散,家不成家。”他突然想到那个被法海伤的白蛇,还有白蛇眼里的那一丝缠绵。他不知道那真是自己的娘子,还是自己的娘子被这妖僧变成了蛇,但娘子生下了孩子,一个完完整整的是人的孩子,那她就是人。真正是妖的反而是法海。

    他伸出双臂,“你又想来害我娘子,害我的儿子?我告诉你法海,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塌过去,否则,你休想踏进这个大门。”

    而此时,大门里早就没有人了。

    在许宣走了之后,这边迅速的收拾妥当,小青为白娘子叫了轿子,叫轿夫直接将人送到了府衙。而她自己,跟姐姐比起来,不是真正的人,因此,她是无法以人的身形进府衙的。她化为一条小青蛇,进了池塘。

    在这里,法海连窥探都窥探不到。

    因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林雨桐将白娘子安置在厢房里。厢房烧着好几个炭盆,很暖和。白娘子生了,跟其他的产妇还是有区别的。别人好似得坐月子,但是她好像不用,瞧着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福了福身:“夫人,法海来了。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妖僧真的来了。我如今,绝对不是妖僧的对手,夫人之前说的,只要法海强迫带走官人……县衙就名正言顺,如今,机会来了……”

    是!带走许宣,白娘子不会再跑去水漫金山跟法海硬抗了。而是知道这法海真正的目标是四爷和林雨桐,所以,这是个机会。

    林雨桐说了一声知道了,就要走。

    白娘子跪下去,“夫人,法海这妖僧,有些难对付。我和小青当然得去,只是孩子……麻烦夫人托人将我那孩儿送去李宅,交给姐姐姐夫……哪怕真有什么意外……孩子也有个托付的人。姐姐和姐夫的为人,我信得过。”

    她现在不能出门,就怕法海还没带着许宣走。

    在不清楚法海究竟要干什么的情况下,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那么,白娘子和小青要去,只能随她们。

    林雨桐叫了古氏,叫她把孩子连同白娘子的一封信,带出去送到李家。

    这孩子许大娘子疼的比她自己的闺女一点也不差,再一看这信,顿时大痛,忙道:“孩子在这里,叫他们都放心。可千万都得平安的回来。”

    李公甫拿了挂在墙上的刀:“你在家呆着,我得去瞧瞧。”

    这一出门,就见好些人对着巷子里指指点点,他亲眼就这么看着小舅子一边挣扎着,一边被那和尚带着,走远了。只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好些人都嚷着:“果然是妖僧。”

    然后都奔着县衙去了,县衙门口的鼓被敲响了,民怨所聚,民心所请,对四爷和林雨桐而言,那这就是名正言顺。

    许宣施药,倒是积攒下善名。好些人就说,许大夫对咱们有大恩,如今被妖僧掳了去,咱们自当把人给救回来。

    四爷下了海捕文书,叫李公甫带着人追去了。

    有隐在暗处的白蛇和青蛇指引,没有跑一点的冤枉路。

    而林雨桐和四爷,谁也没带,两人去了永福寺。

    两人不想看到任何意外,白蛇青蛇显然都不是法海的对手,但是在永福寺闭关的大和尚,对法海绝对是有办法的。

    法海如今是妖僧,又是顺应民意要缉拿的人。此时,再上永福寺,大和尚是不能拒绝的。

    而法海出了城,并没有走远。依旧是故地重游,停在了仇王府。看着比之前更加破败的王府,法海看向还喘着粗气,一脸愤恨的许宣:“早说过了,你我之间,有一段师徒之缘。这便是天意。许相公为何总是要逆天而行呢?”

    “我不知道你的天是什么天?”许宣挣扎着站起来,“如果这天意就是叫夫妻分离,骨肉失散,那这所谓的天……又哪里是天?天道都不存,活着又作何呢?”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带我走是为了什么,但如果你是想趁人之危,再害我娘子一次,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左顾右盼,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般,好半天才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抵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我捅不死我自己,我会撞死我自己,我会咬舌自尽……我告诉你,别把人逼急了……”

    法海摇摇头:“出家人怎会枉造杀孽?许相公想差了。贫僧只是在降妖除魔!妖要降,魔才要除。”

    这是说,自己的娘子是妖,但是他并不会杀了妖,只会降服它。

    “那娘子现在是人!她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了。”许宣摇头:“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她是我的娘子……我已经对她不起了……你说她要吃我,可是她吃了我了吗?她远远的离了我……这些都是谁害的?法海!”他声嘶力竭起来:“你这妖僧,还想得道,你若是得道,天理何在?”

    隐在暗处的白娘子几乎要忍不住出去,小青一把摁住了,对她轻轻摇头。

    白娘子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咬着牙不敢发出一声。

    可法海却冷哼一声:“还真是情深义重。”说着,对着白蛇和青蛇藏身的地方看去:“白蛇,如此情深义重的相公,你看着他如此,真不现身吗?”

    许宣转着圈的看:“娘子……娘子……娘子你出来……娘子啊……为夫知道错了……娘子,你出来,叫我看看你……”

    白娘子手上的指甲几乎都嵌进肉里,小青却始终拉着她,不让她现身。

    正在白娘子试图推开小青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声金钵声传了过来,紧跟着,狂风肆虐,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身影裹挟着无穷的威慑,窜了过来:“法海!拿命来!”

    法海禅杖祭出,朝着朝他从过去的金钵打了过去:“你是哪里来的孽畜,真是不知死活!”

    第一回合,两人一个平手,各自分开。

    白娘子睁着眼睛看去,就见跟法海相对而立的……是一看不出修行了多少年的蜈蚣精。

    就听这蜈蚣精道:“法海,杀子之仇不能不报,本法王掐指算了,今日便是你的身陨道消之日……”

    “杀子之仇?”法海皱眉:“贫僧何时杀了令公子?”

    蜈蚣精冷笑:“不承认也罢。”他高喊一声:“王道灵,出来。”

    再出现的身影,不是王道灵又是谁?

    王道灵对着蜈蚣精施礼:“法王,小道绝无虚言。令郎确实是被这法海杀害在京都……”

    啊!

    法海皱眉,想起来了,当日是打死了一只蜈蚣精。

    原来,这个什么法王是当日那个蜈蚣精的父亲,那就难怪了。

    见法海不说话,金拔法王又攻了过去,两人有来有去。

    这倒是一个机会。

    白娘子再不耽搁,直接飞出去,拉着许宣就走。可法海一只眼睛都是看着许宣的,见白蛇来救,二话不说,扔下金拔法王就奔了过去。金拔法王将手里的金拔对着法海扔了出去,法海借力打力,飞身而起,脚踩在了金拔之上,顺势将金拔轻轻拨转方向,奔着白蛇而去。

    白蛇随手一挥,金拔立即转了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王道灵所在的方向,这就逼的王道灵连连后退。

    这个威胁去了,法海却到了。白娘子不得对着法海打过去,跟金拔法王两个人对付法海,总算是有几分胜算。

    小青不能坐视不理,很快就加入了战团。

    而那边的王道灵对那金拔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躲避,根本就无法打回去。打他一次,攻击的更强一次。而金拔法王跟法海对峙,根本就无暇抽手。

    王道灵怎么办呢?只能学法海那样,四两拨千斤,给这金拔换了个方向。有了目标,它就是一头百死不回头的猛兽……而这个方向,朝那四人战团而去。

    许宣看着那金拔,好似对着白娘子而去,他不管不顾的,奔着那金拔而去。不等到了跟前,那金钵的威力就将他镇的倒飞出去,将胳膊粗细的树,连着撞倒了两根。

    一个凡人的肉身,这么大的撞击力……白娘子抽身出去,一瞬间就到了许宣的跟前,许宣口吐鲜血,伤的很重。白娘子将之前林雨桐给她的伤药,都喂了给许宣。许宣一口一口的吐着血,却攥着她的手,眼泪不停的流。

    白娘子顾不得其他,确定只是伤重而不会丢了性命,她的心头大安,然后低声对许宣道:“官人,别管我说什么,你只管装死,不要动……”

    许宣不解的看白娘子,却猛的觉得脖子后面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娘子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哭喊了一声:“官人——官人呐——”

    小青唬了一跳,撤出了战团,转瞬出现在白娘子的身边:“姐姐……官人他……”

    “官人他死了!”白娘子说着,就将许宣抱起来,许宣的整个头都埋在白娘子的怀里。小青看着白娘子如此,深信许宣死了。不待见许宣是一回事,可这看着许宣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先是就奔着王道灵而去:“杀了我家官人,你们今儿谁都休想走!”

    王道灵的功力其实跟小青没差多少,小青得了机缘,如今肯定在王道灵之上。小青下了狠手,王道灵自然不是对手,几个回合,王道灵被打出了原形。小青怒从心起,对着这癞□□一剑过去就要杀,白娘子抱着许宣,带着哭腔的喊道:“青儿,住手!官人几生几世为善,整日将得饶人处且饶人挂在嘴上。罢了,放它去吧!”

    不能叫小青造下杀孽。

    这一耽搁,那啦□□便遁走了。

    小青一跺脚,冷哼一声,冲着法海和金拔法王而去。

    法海不光是变了脸色,他的眼珠子在听到许宣死了之后的那一瞬间都红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直想着入道归入正统,却不想偏偏跟一个九世善人结下了这个因果。

    有这个因果在,所有的修行化为乌有也就罢了,只怕永生永世,都无缘正途。

    他的眼珠子血红血红的,白娘子看的清楚明白,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入了魔了。

    而同一时间,永福寺的大和尚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门外守着的小沙弥道:“去吧,今儿贵客临门。”

    于是,清冷的永福寺门口,四爷和林雨桐一到,就看到坐在寺庙门口台阶上的小沙弥站起来:“贵客来了,师傅已经等着了。”

    大和尚还是跟第一次见面一样,脸上带着笑意,没有请四爷和林雨桐坐下,而是道:“知道二位不惧天道,可天道却不会因为二位而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和尚叹了一声:“二位自哪里来,老衲也无从得知。二位贵人来,结了不少善缘,但也改了不少因果。但这生生死死,一切皆有定数……”

    四爷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肆虐的风声,紧跟着,风云突变,好好的日头不见了,仿佛是天狗食月一般,黑压压的阴云不断的扩散开来。

    大和尚朝外看看:“本是仙根道骨,如今却堕入魔道……”他看向四爷和林雨桐,“两位贵人,这便是超出天道之外做了改变的结果……孰好孰坏?”

    是说改变了白娘子水漫金山,救了无数的生灵。可天道有损必得有补,根本就救不过来。

    而这直接导致的结果,竟然是催生出一由佛道而催生出的魔。

    风声凄厉,很有些摧枯拉朽之势,紧跟着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就连寺庙,都好似有些风雨飘摇。

    四爷看向大和尚:“无解?”

    大和尚看向四爷和林雨桐:“有解!”

    林雨桐急忙问:“大和尚,这么下去,便是一场水患,淹死的、病死的、将来会因为田地欠收而饿死的,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大和尚看向林雨桐,却不再说话,只叹了一声,缓缓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念起了经。

    四爷一脸的若有所思:“大师,这天道有损必有补,这个补,除了死人,还能怎么补?”

    大和尚的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灼灼的看向四爷。

    林雨桐却跟着面色大变,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知道恰当不恰当的说法——能量守恒。这方天地,多少人生,多少人死,这都是有定数的。如果一个活着的人需要消耗的话,那么死去的人就是将能量反哺回去。而妖魔精怪,其实是便是这偷盗能量的贼。这些东西越是多,消耗的能量越是多。损的多了,自然就需要补的多。失去的人命补这个损耗的也就更多。而天子朝廷百官,便是这个能量循环的防护罩,是卫士。天子越是英明,百官越是清廉,这个防护罩越是牢固。没有妖魔精怪吞噬能量,那百姓必然是该生的生,该死的死,便少遭受这样的横祸。

    按这个理论来说的话,只要有人能将这么些损的能量补上,那这场灾难便过去了。

    让谁来弥补这个‘损’?

    那些妖魔精怪吗?让他们把偷来的都还回去?

    他们分散的满天下都是,怎么可能一举除掉?

    要是这么一想,其实降魔除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错了。

    这么想着,扭脸看,却见大和尚还在跟四爷对视。

    四爷蓦地一笑,朝林雨桐看了过来。

    林雨桐明白了大和尚想干什么,自然也明白四爷的决定,她也跟着笑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随你去。”

    大和尚起身,慢慢的跪下,对着林雨桐和四爷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而另一边,小青已经被法海击落,重重的跌落下来,变回了青蛇的模样。法海的赤红的眼珠子,手持禅杖,打过来的时候,卷起的却是一阵黑风。

    白娘子冲了过去,刚护在小青身前,却不想法海奔着许宣而去。白娘子马上又奔着许宣过去,谁料法海一个反手,金钵冲着小青而去。

    小青痛苦的呻|吟着,突的,空中金光灿灿,一道道耀眼却不刺目的金色光线穿过厚厚的黑云,照耀了下来。

    风住雨歇,翻滚的湖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小青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叫她朝天上看去,然后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夫人……”

    这一声夫人喊出来,一股子磅礴的龙气和功德气奔涌而来,她‘呼啸’一声就冲天而起,青幽幽的青蛇,就在众人的视线下,生出了足。

    “蛟!”白娘子惊喜的站起身来,恭喜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小青的头上,又长出了一对角,白娘子欢喜的眼泪都下来了,“青儿……”

    空里盘旋着的,已经是一条青龙了。它不停的翻滚着,昂扬着,身体在每一次翻滚和昂扬之后,就会大上一圈。

    而距离不远的地方,天空中红光闪耀。一条红色的锦鲤直上云霄,那天边仿佛幻化出一道门,它就那么轻轻一跃,鲤鱼化龙,腾云驾雾,朝这边飞了过来。

    一青一赤两条巨龙,龙吟清啸,声传万里。

    小青怔怔的看着一对含笑站立的夫妻,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行礼。

    而那对夫妻就这么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的变淡,最后化为一片虚无。

    然后天地之间,突然灵气奔涌,然后一场清凌凌的雨无声而下。

    小青和小鲤在天上看着,不知道多少精怪妖魔,在这灵雨之中,或是化为原形,或是一步飞升。小青明白,凡是为恶的,都得了恶果,身迟早会陨落,道在这一刻,算是化为无形。

    而为善的,修行够的,飞升而起。修行不够的,从畜生道入了人道,转生必为人。

    她又看向姐姐白蛇,她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一会儿低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许宣,再不然,就是看向钱塘的方向,这是放不下她的儿子许士林。

    小青有些着急,但却又无奈。姐姐心里有放不下的,所以,她走不了了。

    很快的,白蛇在地上翻滚着,浑身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的从她的身上被夺走了一般。等这种痛苦过去,白娘子知道,她现在真的完完全全是一个人了。不光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最最普通不过的人。

    法海盘腿坐着,他身上的黑气早已经被洗涤一空,他疲惫的睁开眼,才发现一双手连拿起金钵的力气都没有。

    “阿弥陀佛。”大和尚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还执迷不悟吗?”

    法海起身,看着转瞬就道眼前的大和尚:“大师兄!”

    大和尚叹了一声:“好自为之吧。”他收了禅杖和金钵,抬脚就走。

    “师兄?”法海伸着手。

    大和尚却再没有回头,他奔着京都而去。

    天子高坐庙堂之上,看着这大和尚:“大师所言是真?”

    “是!”此后,再不会有妖魔精怪,天地清平。大和尚满脸的悲悯:“那一对贤伉俪舍生取义,可保我大宋江山三百年。”

    天子感念其恩德,册两位为天君天后,塑像建庙供奉。

    而林家被赐予金牌一块,保其一家富贵无双。

    即便是伺候过两人的下人,也都赐予了民爵田亩钱财,让其衣食无忧。

    小青朝抱着许宣的白娘子点点头,然后跟小鲤一起,腾云而上,消失在云雾里。

    从此,钱塘多了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保和堂的许相公又娶了守寡的许白氏,许白氏的弟弟据说是送完了姐姐就回了老家,老家有些远,来往并不方便。

    不过这许白氏很有些经商的头脑,做起了生药的生意。保和堂里请着大夫,在里面坐堂问诊。而这位保和堂的东家许宣,却不在自家的药铺里,而是去了善堂。无偿的为人看诊。善堂有善堂的规矩,来善堂看病的人,便是那种真的没钱治病的人。善堂会免费,偶尔许相公也会在善堂药材接济不上的时候,叫病人拿着他的方子去保和堂拿药。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不多,但这每年,至少得把收入的一半补贴出去。

    不过,这家的娘子心善贤淑,从不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

    而这位许相公,也对继子爱如己出。两人膝下只这一个儿子。这孩子聪慧异常,几乎是过目不忘,父母对其爱若珍宝。

    白许氏不曾娇惯儿子,从读书起,便叫孩子跟着姑爹李公甫习武,日日不断。

    孩子读书习武辛苦,于是孩子娘就给孩子顿顿的进补,鸡鸭鱼肉,顿顿都不离。

    孩子爹就说:“娘子不是要茹素?”

    白许氏摇头轻笑:“以后不用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见官人不明白,她也不解释。

    从此之后,没有妖没有魔,没有精没有怪,自然神佛也就远离了。

    她看向丈夫,眼里有几分歉意:神佛都远离了,不管几世的善人,也都成不了仙了。

    但她依然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所以,她由着男人去行善,她相信若是有福报,必然报在儿子的身上。

    果不其然,十八年之后,钱塘鼎鼎有名的大善人许家的独子许士林考中了状元。

    本来,是跟着孩子的姑姑家的表妹是指腹为婚的。却不想,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思。

    李公甫早因为当年为两位贵人鞍前马后过,脱了吏的皮,换了武官的身份。

    只是他这个武官,就是虚职。领着不少的俸禄,还不用上战场。得闲了,带了几个徒弟。闺女跟其中一个爱徒倒是有些好感,这爱徒家中兄弟十多个,李家说招赘,这孩子家立马乐意。于是,这婚事就成了。

    而新科状元许士林,却也得了一门好亲事。那便是陈伦和林二娘的女儿,林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外孙女,又有岳父陈伦已经官居吏部尚书。

    这亲结的,彼此都颇为满意。

    自从儿子成亲为官之后,白娘子将家中产业的收入,只留够家中的开销之后,剩下的都由着许宣往出施舍。

    那一年,白娘子和许宣,带着家里的孙子孙女好几个,在西湖故地转悠。

    孩子们打闹嬉戏,夫妻两人彼此搀扶着,跟在后面。白娘子的视线追着孩子,嚷着这个别跑,那个小心。而许宣淡淡的笑着:“有下人跟着呢。”

    正说着呢,就听‘哎呦’一声,小孙子摔了个屁股蹲坐上了。

    孩子没哭,直抬眼朝撞到的人看去,眼里看到的只有竹杖芒鞋。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将正急着看孙子的夫妻两人给唤住了。

    白娘子和许宣看着眼前的和尚,不由的叫了出来:“法海?”

    当年不算老的和尚,已经成了真真正正的老和尚了,他一脸的沧桑,一副苦行僧的打扮,对白娘子和许宣微微颔首,然后从旁边走过。

    白娘子没有转身,却问了一句:“大师可曾后悔?”

    法海没有回答,只反问了一句:“许夫人可曾后悔?”

    白娘子往天上看去,好像那对夫妻还如神明一般站在那里。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那两人紧紧的牵在一起的手,然后她笑了,轻轻的吐了两个字:“不悔!”

    许宣看着白娘子笑,欢欣的如同一个孩子。

    白娘子笑的清浅,其实,她不知道她跟官人之间,算不算是爱。但她想,这滚滚红尘,在世间轮回中,总会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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