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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人生(31)

    “想让安有为死的人很多。”苗木轻笑着看着林雨桐:“比如钟楼, 恨不能安有为死一万次。他是一步踏错了,结果步步都错。替人家办过一次事, 就不敢不办第二件,结果是错上加错,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就只能让安有为死。安有为死了,他就解脱了。他当时是专案组的组长, 却用错误的消息误导了安有为,要不然也走不到那一步去。”

    正听她说呢,林雨桐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低头瞄了一眼手机,是四爷发过来的消息。她看完之后,就抬头看向苗木:“不是我不信你的话,是你的话叫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她轻笑了一声,“其实,我第一次看卷宗的时候,就问了,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专案组。这应该没你的事才对!你当时在档案馆, 对吧?你给新婚的丈夫送饭, 刚好就有那么一个机会,需要一个人来打配合,于是, 刚巧, 你就出现了。然后你去了, 这么危险的任务,你却没配qiang?钟乐配qiang了,江社友也配qiang了,没道理没给你配qiang?”说着,她笑了起来,扬了扬手机:“江社友当年隐瞒了一件事,这件事他身上取出来的子弹,是从你的配qiang里打出去的。而刚才,你也说了,安有为他打中了江社友,那么,也就是说,你的配qiang,是在安有为手里的。如果你被安有为制服,丢了配qiang,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选择隐瞒?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有为出现,纯属巧合,而你的peiqiang,是心甘情愿的交到他手里的。其实,我还是猜错了!你根本不是佛爷,你是菩萨。你不是听命于钟楼,事实上,是钟楼听命于你。对吗?”

    苗木扬起脸来,眉头微微皱起:“……当年,好些人都说,我不是干警察的料。还真是!”她诧异的看林雨桐:“你说我的成绩当年也不算是差的,怎么跟你这么一个差生比起来,好像还逊了几筹呢?”她呵呵的笑,手轻轻的抚在照片上:“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的有多痛苦,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脑子里都是钟乐。钟乐他……为什么要那么聪明?说什么信我,说什么爱我,可是……他怎么就那么傻!他是警察,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着,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哭着哭着复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穷怕了。从我上警校起,我就知道我父亲是谁了。我该恨吗?我该!可是当我看到他能轻易的送给我想要的一切的时候,我跟我自己说,为什么要恨他?只要他有的都给我,我干嘛要恨他?我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说的。安有为当时哈哈就笑,说我果然是他的种,就是随他。他跟我炫耀,说你当警察有什么意思呢?你看钟楼,还不是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那时候我对警察其实嗤之以鼻的。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出去打工……其实就是跟着安有为做事的。越是做那样的生意,挣的越多,我就越是知道,能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是多要紧的事。那时候,我在钟乐和江社友中间做选择,还是选了钟乐。因为钟乐上面有人扶持,他的路会比别人走的更顺畅一些。他走的越是顺畅,我得到的庇护就越是多,才越是安全。他努力他的仕途,我努力我的钱。等到将来,他退休了,我们就去国外,花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我是那么想的!警察有什么好?可是,他就是觉得当警察好。当时,安有为意外出现在仓库,他是被钟乐骗去的。我跟安有为之间的微妙,叫钟乐察觉除了异样。就像你所说的,要是怀疑了,那想要想通一切都太容易了。他问我,给他送饭,是不是根本不是想他了,只是想过来探听消息。我怎么回答?我想过有一天会被他发现,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发现了。他当时得有多痛苦,得有多失望。我告诉他,我们有钱,我们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我爱他,我愿意陪他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我答应他,我再不干这样的事了,求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他是警察。”林雨桐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苗木点头:“他说,他是警察。你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吗?他是要抓我啊!我干的那些事,别说死一次,就是十次百次都够了。我问他,你真要看我我去送死?他说,他是警察!”说着,她嘿嘿冷笑:“警察!我这辈子就恨的就是警察这两个字。”

    “他要抓你去送你,所以,你就叫他死。”林雨桐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苗木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会叫他死,我是叫他走的。安有为离开,我能陪着他离开。我告诉他,二比一,qiang在我和安有为手里,他没有丝毫的胜算。我放他走,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可是……可是他不肯,他倔强的很,他一直说他是警察。我能放他走,但是年有为不肯啊!安有为的qiang就指着他……我逼的没办法,只得也指着安有为,我求他,我说,你放了钟乐,我以后都听你的。可是这时候江社友来了。我背对着门口,我没看见他,但是安有为看见了。在我们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开枪了。朝着的是江社友。可钟乐以为,安有为是对着我开枪的,我却以为他是对钟乐开枪的。我们都开枪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口口声声要抓我,要看着我去送死的人就这么挡在了我的身前,以为在为我挡了子弹,却死在了我的枪口底下。他死了,我也倒了。那一刻我就在想,该死的是我。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束手就擒。然后呢?然后……然后……我的配qiang就被人拿走了。恍惚间,应该是这样。我听见安有为趴在我耳边说,快起来,再不走就晚了,要炸了。可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来,留下来陪着钟乐,要死一起死了,到了那边我也陪着他。可是,我却没死。我被江社友带出来了。江社友先被安有为打中了,并没有看见钟乐和我的事。但是,他为了更进一步,确实在安有为的事上撒谎了。他说安有为已经死在里面了。当时,我也没想到他是在撒谎。出来了,还活着。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死了。那时候江社友几乎是天天陪着我,他陪着我度过了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日子。我告诉他,我忘不了钟乐。他说,没人让你忘了他,要记你就记着,永远都别忘。我跟你一起,记住他。以后有孩子了,孩子还姓钟。我也不知道被哪句话说动了,于是,我跟他结了婚。婚后我们也确实是过了几天顺心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啊,那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安有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只一个‘喂’字,我就知道,我的平静日子又到头了。我想过要告诉江社友,可转眼我却想到,安有为没死,他却说死了。他为什么这么说?是他真不知道,还是他根本就是安有为的同谋?”

    “所以呢?”林雨桐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她轻笑一声:“但我想亲口问问他,他到底是黑还是白?”

    林雨桐好整以暇:“那就跟我走吧,我安排你们夫妻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苗木哈哈就笑:“傻姑娘!我跟钟乐做了半年的夫妻,我的异样,钟乐就能看出来。可我跟江社友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你都觉得我有问题了,为什么我的丈夫却一点也没察觉呢?他……”

    话没说完,就听小野猫喊了一声:“老板!”

    林雨桐瞬间扑向苗木,将她扑倒,而子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才传来。

    这是有人要杀苗木灭口。

    苗木平平的躺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钟乐他……死的冤枉!”

    林雨桐没听苗木说什么,直接上手将她拷了。然后走向窗边朝外面看。对面已经被同行给包围了。四爷正在下面,朝林雨桐摆手。

    那也就是那边已经妥了,没事。

    很快,宁采也过来了,帮林雨桐一起押人。

    看着苗木,宁采的面色有些复杂:“头儿在下面等着。”

    下面,江社友正跟四爷说话,看见被押下来的苗木,他的面色有些复杂:“回去,回去再说吧。”

    警局里,江社友跟苗木相对而坐。其他人只能在监控视频里看着眼前的两人。

    “我一直以为你调查我,是因为钟乐的死。却从来没有想过,你……是安有为的女儿。”江社友看他,然后笑:“你要是说,你暗中调查我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从结婚不久开始,我就知道。我那时候,只以为你心里是放不下钟乐。因此,我们俩……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工作忙,有时候出去三五个月都不见的回来。而你呢?很少在家。偶尔会搬到你以前跟钟乐住的房子去住一段时间。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允许你这么想着他。我心里想着,会过去的。迟早都会过去的。一年两年,哪怕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都等。你不在,你就住过去。这都成了我们的默契。我搬到另一个房间住,想着,你会问问我怎么了。可是,你一句也没问。我一住就是半年,后来实在等不到你叫我回房间,怎么办呢?我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说把我住的房间装修一下吧。是装修成给孩子的房间还是装修成书房?你说,装修成书房吧。我又问你说,那另一个房间,装修成儿童房吧。你说家里没有餐厅,改成餐厅吧。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没想过要孩子,也没想过跟我和好。咱们说是夫妻,可是咱们分居多久了?十多年了!安有为的事情,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当时,我并没有隐瞒他没死的事。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了,汇报给了当时的钟组长。是他告诉我说,这件事要保密,对外的说法是已经炸死了。至于安有为,有另外一组同行的特勤在跟进,要深挖。那时候咱们还在实习期,我有理由怀疑当时已经是刑侦处处长的钟楼?我只是配合工作!你的事,我也曾经找钟楼汇报过,你不光是我的妻子,还是钟楼关心的一个后辈。你是钟乐的遗孀,钟楼既是领导,又是你以前丈夫的长辈。你的异样,我甚至是怀疑过钟乐的死给你造成了精神伤害。我找钟楼去谈这件事,他还专门找了专家,我们一起去咨询,得到的结论就是你的精神有问题。可能有被害妄想症癔症这样的症状。领导都没怀疑我的妻子,而我的妻子她只是病了,我还要怀疑什么?所以,这十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怪不得我哥哥弟弟家,变成如今的样子。怪不得……你这是怀疑我跟安有为是一伙的,认定我是害死钟乐的凶手之一吧。你说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没看明白我。可我跟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何曾看清楚你过?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苗木看他:“是钟楼?”

    江社友奇怪的看他:“安有为没死,他就能继续威胁钟楼,钟楼替你们善后,将我耍的团团转,有什么问题吗?”

    苗木慢慢的闭上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跟钟楼的?”

    “从一个老下属那里知道我兄弟家事,查的深了,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这是有人在针对我。非常刻意的在针对我。要把我摁死!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是因为他或者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叫他们再次顺利脱身,把案子彻底终结在我这里。而为什么要选我……那一定是我做过的某些事情是辩白不清楚的。我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我其实是没有旁证的,除了钟楼。而恰好,内部的人出问题还准备拿我当替罪羊,那么这个人身份就不低,至少不比我低。将这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就足够我怀疑了。怀疑了钟楼,自然就怀疑到了你。因为他对你的关心……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每次出差,恰好你都出门。而且有些差事,我不觉得非我去不可,可偏是我去了。为了什么呢?因为,他要给你打掩护。苗木啊,你知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多想,当年死在仓库里的人是我!”说着,他抬手搓了脸,似乎还吸了吸鼻子,他哭了。不管心里再怎么猜到了答案,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艰难。沉默了良久,他才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年上学的时候,日子要是艰难,同学们都乐意搭把手。事实上,你也只是表现出艰难的样子,其实你根本不缺钱,哪怕没有安有为,就只钟楼,也能提供富足的生活条件。你为什么要干那个!你是上警校的,你是要当警察的。”

    “别跟我提警察两个字!”苗木凄然一笑:“钟楼就是警察。他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警察。半个户口,就要占有我妈。怕被人知道在外面跟一个年级比他大的女人偷情耽搁了前程,就宁愿受安有为的指示……在我看来,警察是什么?是第一号恶人。唯一的好警察,他死了。所以,我再也不当警察了。”

    江社友点头,然后吃力的起身:“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是可以欣慰一些了……至少你是对警察这个职业有偏见,而不是对我一个人如此……”说着,转身去,要走了,又回过头来:“你……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苗木摇头:“早已经相看两相厌了,又何必假惺惺。”

    “我对你从来没有相厌过。”江社友认真的看他,“在我看来,你就是生病了而已。”

    苗木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又是叫人压抑的沉默,然后江社友出来了。苗木也该被带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江社友出了预审室的门,却蹲在地上哭的跟个孩子。宁采过去:“头儿……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他点头,“没事,你叫我单独呆会儿。”

    看着他远处的背影,宁采问林雨桐:“你说……挣的那些钱,他们自己也不敢花。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苗木我知道的。她真的挺节俭的,两口子就头儿一个人的工资,过的紧巴巴的。那内衣都是穿了一年又一年,舍不得换一件的。吃的也就是家常饭,偶尔聚餐吃一顿火锅,头儿都能心疼半天。说把家里半个月买肉的钱花了。你说,这吃不上,喝不上的,他们要钱干啥呢?”

    是呢!要钱干啥呢?

    钱有一大部分被存在国外匿名的账号上,只有一小部分,以现金的形式由小野猫给送来。而这些钱,都是存在苗木租住的那个小区的。苗木的房子,几个卧室榻榻米内层全都是空的,里面塞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而钟楼呢?他在苗木租住的房子正对着的楼里,也租了房子,窗口跟苗木正对着。其实,今儿他是有机会走的。只凭那手里谁也没想到的一把狙击枪,真有跑的可能的。可是……他没跑。为什么呢?放不下那装了半个出租屋的钞票。

    “为什么要杀苗木?”林雨桐问他:“你不觉得你是多此一举吗?”

    钟楼只看了看林雨桐:“小林啊,你还年轻,还嫩了些。别问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用审犯人那一套审我,不管用,我出道的时候还没你呢。在这一行里,我是千年的老妖,你才是个还没修炼成人形的小妖……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人的好奇心,别太强。少知道一点,对你只有好处。”

    “那就是说,你还是替别人干事的。你不是不想跑……”林雨桐正说着,就被钟楼给打断了,“小林啊,我说了,你的道行还不够。我不是不想跑,也不是不能跑。而是,对着自己人,下不去手。是!我有机会杀了跟踪我的人,然后远遁。我是老警察,那些跟踪监视的手段,我比他们玩的溜。可我为什么没这么干呢?真是下不去手!不管你信不信,都是这句话。小林啊,我是犯罪了。但我不是十恶不赦!我不是杀人惯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说着,他笑了起来,“人,就是这么复杂。除了当年年轻不知道轻重犯下的错,以至于叫我掉下去翻不起来,可除了这件事,我觉得,我还算是一个好人。”

    这话林雨桐信。

    但也不全信。他确实是没有杀苗木的必要,除非苗木肚里还有东西没掏出来。

    所以,这苗木还得继续审下去。

    苗木得知是钟楼要杀她,她嘲讽的笑笑:“……这么做,也没什么疑惑的,他到底都是为了钱。挣的钱没命花没关系啊,有人替他花呢。你们不知道,他老婆给他生了个闺女,他闺女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可我妈死后,他在外面又养了个女人。年轻的漂亮的,还生了个儿子。不过这母子俩在国外。那边有话,他不敢不干。他怕那边难为他儿子,也害怕他儿子拿不到他在国外存着的钱。”

    “那边是哪天?”林雨桐追问了一句。

    “呵!”苗木摊手:“自然是安有为了。”

    “安有为……在哪?”林雨桐问他。

    “不久前……死了。”苗木慢慢的抬起头来:“很意外吧。”

    “他死于意外?”只是这么时间未免太巧了些。

    苗木摇头:“也许吧。”

    “你不知道?”林雨桐有些不信她的话了。

    可苗木却格外认真的点头:“我真不知道。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于xidu过量,可是据我所以,他并不沾那玩意。”

    那这意思,还是他杀!

    可谁杀了他呢?

    杀他的目的是什么?

    仇杀?还是……抢班夺权?

    四爷蹭一下站起身,“行了,她可以带下去了。”

    林雨桐看他:“你想到什么?”

    “你当时查海鸿集团的时候,江社友是不是说过那案子跟十多年前的案子相关的话……”他这么问。

    “是!”林雨桐点头,“确实是说过。”

    四爷看她:“可咱们却放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林雨桐皱眉,好半晌才道:“海鸥!”

    对!

    这次去缅国,只见了海哥,却没见海鸥。林雨桐还问呢,问海鸥在哪呢?海哥说,海鸥环球旅行去了。

    照这么想下去,那当年的海鸿集团也不过是安有为的一个棋子。别人不知道安有为的老底,但是海鸥却是知道的。

    那么,如今海鸥杀了安有为,她是想干什么呢?

    往好的方面想,她许就是报仇。

    而往不好的方面想的话,她……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安有为。

    钟楼要杀苗木,苗木却说钟楼是受人指派。而钟楼的话里,似乎也没有否认这一层的意思。可安有为之前就死了,钟楼该解脱了才对。他又需要受谁的只怕。

    要是这么想的话,只怕事情真不好了。

    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吧,海鸥她……已经是第二个安有为了。

    但是,这都不管四爷和林雨桐管了。

    这些人如今都在国外,什么时候把触角伸回来……那也未必就关他们什么事。这得看案子犯在谁的手里。

    反正林雨桐和四爷,是真不想在这一行干了。

    jindu就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永远都割不干净。

    比起这些,他们宁肯去查一查电动车上的电瓶被偷的事,查一查那些骗老人钱的诈骗集团的事,查一查网络犯罪这样的事,跟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息息相关的案子。哪怕是立不了大功,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可dupin这东西,jindu是应该的,怎么严格都不为过。可叫人无力的是,那么多人明明知道那东西有害,碰不得。可为什么还要去碰呢?

    这东西,是那种你哪怕是斩草,也锄不了根的玩意。

    江社友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问两人:“真不打算干这个了。其实,还真不好找像你们这样的苗子。”

    林雨桐摇头:“太残酷。人不人鬼不鬼的,时间长了,心里得憋屈死。”

    宁采抱了抱林雨桐:“以后去b京,可有落脚的地方了。”

    “行,包吃包住包游。”她说着,就看向司夜,跟他握了握手:“归队了?”

    “归队了!”司夜朝林雨桐笑了笑。心事去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阳光了。

    林雨桐点了点他:“你是记吃不记打,吃了这么大的一次亏,还没够?还要干下去!”

    “我是警察。”他拉了拉身上的制服,“我现在终于能穿上制服,站在众人面前了。哪里舍得脱掉?”

    林雨桐摸了摸他肩膀上的警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看!”

    宁采轻轻的推开她:“干啥呢?我还在边上站着呢?”

    林雨桐哈哈就笑:“说起来,我是跟他有缘啊。”

    想起来了,林雨桐踏进这一行,江社友愿意接纳她,完全是因为四号突然失踪了。要没有这事,一个警校的差生,还不定就因为找不见工作回她家的饭馆端盘子呢。

    宁采这么说,林雨桐也点头:“说的也是。”

    那边江社友跟四爷寒暄:“以后怎么打算,就在b京了。”

    “不好说,回基层的可能性也很多。干这一行,要是一位的飘在上面是干不了什么的。”他这么说,江社友就点头:“你说的也对。”

    寒暄完了,该散还得散。

    哪怕在a市,也没有回家,而是先回单位复命。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别人还在顺藤摸瓜呢,他们这边已经结束了。

    因此,向志忠直接给两人放了两个月的假,歇歇吧。歇好了回来上班。

    在b京,两人一直是在宿舍住的,有给小两口那种小公寓,一个房间带个卫生间带个小厨房的房子。如今呢,趁着这个空档,两人得买房去。怎么着也得先安家吧。

    手里连着积蓄明面上的,只有不到一百万。在京城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好家伙,房价都在两万多呢,全款付的话,也就是一个单身公寓。贷款买的话,考虑的也就是九十多平的小三居。

    所以四爷想的还是赚钱。

    可当警察的,你说你怎么赚钱?

    炒股?做投资?

    但这不是一口就能吃成胖子的。

    林雨桐就说:“要不然,咱先租房子吧。”

    四爷啥时候租过房子?

    这还真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说笑归说笑,两人还是有他们的法子的,干啥去?去琉璃厂转转,捡漏去。快速致富的法子,除了这个还有啥?

    当然了,如今哪里能轻易捡到漏?他们要找的也不过是一个不打眼的东西,做的最好逼真一些。好叫他们能把桐桐以前存下来的东西拿出来一件半件的替换出来换钱。

    看老物件,谁有他俩的眼睛毒?

    找了两条街,林雨桐就碰见两件真东西,还都是民国时期的。人家要价也不低,你要是喜欢,买回去收藏那不算是吃亏。这一行嘛,千金难买我喜欢。可要是说拿这东西去赚钱,那真是,遇上更喜欢的买家,赚个五千一万的润手费是能赚到的,更多的那不行。做生意的就没一个是傻的。

    当然了,这里面除了那些确实是看走眼的玩意。

    再赚了半条街,倒是又碰上了几件,但都一样,人家也知道那都是真品,价儿不低。

    两人转第二轮的时候,就不挑真的了。而是瞧赝品。当然了,放在店里,人家不说那是赝品的,价儿也高。这就真得看眼力的。

    四爷请掌柜的拿架子上的一个香炉,这东西看着像是清官窑出的。但其实真是高仿,高仿到什么程度呢?高仿到四爷和林雨桐都是看了第二眼之后,才确定不是真的。

    掌柜的离手,四爷才戴上手套上手,转着看了看,就又放下:“再转转。”

    第二圈转完,四爷都在盯着瓷器看。可这瓷器真不好掉包的。

    林雨桐也不管她,从地摊上随便找了一副画。画的年代没问题,确实是民国的。可作画的人,不是什么名家,就是最普通的画师画的一副人物肖像画。

    这人开价一万。

    林雨桐只肯给一千。

    “一千谁卖?”这人连连摇头:“为了一千,我犯得上卖祖宗吗?”

    祖宗?

    林雨桐险些笑出来,照相普及以前,老人去世,都是请人画像的。感情他这是把先人的遗像拿出来换钱呢。

    成!有来历就行。

    一万就一万,都卖先人了,还不值一万。

    钱给付过了,拿着就走。那人还嘀咕呢:“可别怪我啊,老祖宗,穷的都要要饭了,给不起您供奉了。人家花了一万呢?回去怎么着也得挂着您不是?给您找了个好人家嗳。”

    林雨桐却低声跟四爷说她的打算:“这画像……回去就揭了,就说下面藏着一副画,然后转手卖了,这么办妥当……”

    四爷‘嗯’了一声,又进了一家店:“等会儿你也注意一下店里的瓷器。”

    瓷器?

    四爷都提醒了,林雨桐自然就关注了。这一关注,就马上发现猫腻了。这这瓷器,造的跟真玩意真不好辨别。而且看工艺,相当成熟。她马上明白四爷的意思了,这只怕是个造假的团伙。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看的性质了。

    上了车林雨桐还说:“怪不得人家说,警察看谁都像贼。我看咱两现在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你说这出去转转,淘换点东西而已,这怎么还碰上一桩案子呢?

    回宿舍的时候,门口等着个人,正是林三娃。

    “您怎么来之前也不说一声。”

    四爷开门,林雨桐搀着人往里面去。两人办完案子就跟家里说了一声,说先在京城,得安顿下来吧。谁知道林三娃亲自来了。

    看着住这么大点地方的闺女,当爸的心疼啊:“这是干啥去了?”

    “去了一趟琉璃厂,淘换点东西。”林雨桐怕林三娃问那画像的事,赶紧岔开话题,说起了假古董的事。

    林三娃叹气:“如今的人,是为了钱,啥事都干的出来的。这不,我也怕你们缺钱,给你们送钱来了。你们俩干警察的,可千万心里得有数。咱可不能收脏钱黑钱,要不然一辈子都得搭进去,听见没?没钱了就跟爸说,爸还能干几年呢。其实叫我说,都奔着大城市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咱们县城,干部当着,别墅住着,小钱花着。也别想着啥大案子,就是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办着,好歹平平安安一辈子。”

    林雨桐愣了一下,就拉了四爷的手,跟林三娃道:“我们是警察。”

    是警察,这辈子的责任就是平安天下!

    至于我自己能不能平安,没关系啦!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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