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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凤来仪(20)

    蒙放回到营地, 对上一双双探究的眼睛, 就瞪眼道:“抓紧时间休息,今儿晚上……只怕想睡也睡不成了。”

    副将叫向关,二十来岁的年纪, 这么一听就朝探头探脑的众人一摆手, 然后嬉皮笑脸的凑到蒙放跟前,蹲下身来:“怎么样?晚上把这伙子土匪给……”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然后目带询问的看蒙放。

    “闭嘴。”蒙放瞪眼, “想什么呢?三皇子在人家手里呢, 你也敢轻举妄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这些兄弟都把命填上, 只怕也不够。没看太孙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吗?”

    可不能叫下面这些人知道太多的详情。

    太孙的形象必须是光辉的。

    向关就朝跟女匪说话的太孙看去:“太孙叫吴林冒充他……他这又隐藏身份还跟土匪那么亲近……是为了三皇子的解|药?”

    “那你以为呢?”蒙放说的笃定不已,然后跟向关道:“跟下面的兄弟都说一声。能闭嘴的时候就给我闭嘴。这次的事……一个不好,别说咱自己的脑袋保不住, 就是家里,只怕也会被连累。”

    “咱们兄弟也不是成心犯这样的错误……”向关就道, “说到底都怪太孙身边的林谅,他在前面探路的……”

    蒙放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你个笨蛋!咱们中的迷药, 根本就不在酒里。早在没到茶摊子跟前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子茶香味,那就已经中|毒了!林谅是故意叫咱们过去的, 要不然呢?撒腿就跑!不等跑远药劲上来了, 对方会耐心的把咱们拖到林子里呆着?他妈的早就一刀结果了。是林谅……把咱们叫过去, 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该喝还喝,还歇还歇……他趁着乱劲,给太孙发了求救的信号……要不然,你以为咱们这么多人,人家费力的给你抬几里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太孙及时赶到了才救了咱们的命……”

    “啊?”向关一拍脑门子,“这是哪里的土匪?如今的土匪都有这么多手段了?这什么迷药,我怎么没听过?”

    “说你笨……你还真是……”蒙放坐起身来,“别的土匪当然没有。不过,咱们遇上的这些土匪,背后可都是有主子的……那些人对太孙都下了杀手,他们手里拿出个把咱们这种人不知道的秘药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娘的!”向关舔了舔嘴唇,瞬间气就泄了。

    身后不知道哪个竖着耳朵听的嘟囔了一句:“都怨三皇子……要不是他非得不跟太孙一路走,能有如今的事?”

    可不是吗?

    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挨在一起咬耳朵:“……把本来都避过去的太孙,愣是给拖回来了……”

    蒙放就跟向关说:“你跟下面这些兄弟说一声,问他们是银子要紧,还是命要紧?平时呢,我也不管。各家的情况不一样,屁股坐在哪边的椅子上,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的事不一样……咱们是护送太孙的……偏偏有人要杀太孙……昨儿咱已经失职了一次,跟着三皇子走,这本身就大错特错了!这回太孙为了救咱们,又闯回来了……你跟下面说,谁敢把太孙的消息泄露出去,这就是跟咱大家伙为敌。太孙要是没了,咱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包括家里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获罪的官眷是个什么样,去过风月场所的都应该见过。要是不想叫家里的亲人落到那个境地,就听招呼吧。谁再敢有三心二意,藏着私心。告诉他们,我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直接宰了了事。省的拖累了咱这些兄弟。”

    “是!”向关郑重了应了一声。

    胡子坐的远远的,看着那些禁卫军。

    “看什么呢?”赛牡丹踢了他一脚,挨着他坐了,“晚上还得忙活呢,现在抓紧歇了吧。”

    胡子就扭脸看赛牡丹,“你说……禁卫军那么多人,真就被那个什么青宫给糊弄住了?我怎么觉得就那么不信呢?”

    赛牡丹轻笑:“我也不信。不过,管他呢。不管为什么,这个青宫对咱们确实是没有恶意。”

    胡子看她:“当家的!你从哪看出来他对咱没恶意的?”

    赛牡丹撇嘴:“说是直觉,你肯定又不服气。但我的直觉这些年几乎没有犯过错。所以,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去计较……咱们已经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了。”

    胡子‘嗯’了一声,是这个道理。

    遇上的时候,自己一方跟人家实力上就有悬殊。一边是草台班子,一边是行伍出身。这打起来,自家这些个兄弟得折损八九成。

    这种情况下,对方提出合作,那为什么不合作?

    咱有啥可损失的?

    赛牡丹叹气,“事虽然是危险,但要是成了,可就够咱寨子里吃喝几辈子了。这个风险,值得冒。”

    “但也不能不留后路。”胡子起身道,“咱跟这青宫比,势力还是弱了一些。最后可别被人给黑吃黑了。”

    “啥意思?”赛牡丹用胳膊肘子捅了捅胡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的利索劲儿呢?”

    胡子被捅的生疼,‘嘶’了一声,“当家的,你说今晚叫咱们拦截的人是不是跟咱一样……说起来,咱都是同道中人。要是能把他们拉进来……江湖中人可比这些披着半张官皮的讲规矩多了。”

    “你的意思是……”赛牡丹低声道:“拉一伙子进来,必然跟咱就是一伙的……”

    胡子点头:“你没发现,那将军对青公子的态度……再看那两拨人,虽然是泾渭分明吧……可其实,你看他们像是彼此戒备着吗?所以,留个心眼吧。两强中间难为弱……叫芋头先溜出去打探打探……把信物带上……这小子机灵,说话办事靠谱……”

    赛牡丹朝林雨桐那边看了一眼,缓缓的点头:“你去叮嘱几句……叫他尽量避着点人……”

    腿脚再怎么利索,也逃不出东宫护卫的眼啊。

    人刚出林子,林雨桐就收到消息了。

    她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随他去。不用拦着,也不用跟。”

    然后一觉起来,日头都快落山了。

    随便吃了点干粮,那边赛牡丹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青公子……这天一黑,该动身的就准备动身了。您看,咱是不是也得……”

    “那就准备了。”林雨桐笑了笑,“等兄弟们吃好了就拔寨……”

    天黑透的时候,就又都在路边的林子里,隐蔽了起来。

    大约也就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戚还过来了,“公子,快了,应该在十里之外了。”

    赛牡丹就看戚还:“十里之外的马蹄声……你都能听见?”

    戚还微微点头,只等着林雨桐说话。

    赛牡丹啧啧称奇,“这本事可真是了得。”

    是不错。但像是林谅这些从北康跟回来的少年,谁没这本事呢?

    林雨桐不在这事上跟赛牡丹纠缠,只对赛牡丹道:“姐姐还是先去迎迎吧。只怕来的是姐姐的熟人。有什么话,姐姐去跟人家亲自谈谈,真要到了跟前……再有了什么冲突,这就不好了吧……”

    赛牡丹脸上尴尬了一瞬,随即就坦然了,她飒然一笑,就直接道:“主要是姐姐以后还在这一片混呢。你说都是道上的朋友……咱们得先礼后兵,是不是这里理儿?”

    “那是。”林雨桐做了个请的东西,“姐姐只管去,我还能信不过姐姐?”

    赛牡丹骑在马上,后脊背还有些发凉,她就说跟着来的胡子:“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胡子摇头:“想这个现在是多余的,山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来的到底是哪个山头的?”

    跑出两三里,两人就停下来。因为马蹄声已经近了。两人举着火把在路当中间,远远的就能看见。

    山芋指着前头:“肯定是我们大当家的。”

    “是牡丹妹子啊!”一句问候远远的传过来。

    赛牡丹一愣:“……是七星岭的黑崖大哥吗?”

    话才落音,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了。策马而来的一队人马,最前后的可不正是黑崖。

    男人哈哈的笑:“妹子,这可真是巧了。”

    赛牡丹跟胡子就赶紧下马:“没想到是黑崖大哥。更没想到这些人连大哥你都请到了。”

    黑崖也跳下来:“快别提这事了。妹子啊!要不是你打发人来传话,哥哥我还在鼓里蒙着呢。这次是上了当了,狗r的东西……”说着,话一顿,就低声道:“跟大哥好好说说,咋回事啊?”

    赛牡丹显然对于黑崖的信任要多些。她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说完了,黑崖还没说话呢,他后面那个骑在马上的瘦弱男子先问了一句:“……你说三皇子和太孙在你们手里?”

    “是伏牛先生啊。”赛牡丹赶紧见礼,“先生有礼了。没想到先生这次也跟着出来了,刚才实在是失礼了。”

    这位被称为伏牛先生的人,被人扶着艰难的从马上下来,把身上的披风裹紧朝这边走了几步,“赛当家的,就不要多礼了。”

    赛牡丹这才赶紧道:“应该是三皇子和太孙没错。”

    “这西北道上的消息,咱也知道。”黑崖就道,“可这青宫到底是何方人物,却真不曾听过了。”他扭脸问伏牛先生,“您可曾听说过?”

    “青宫?”伏牛先生先是皱眉,紧跟着眉头微微一挑,“难道……”

    “难道什么?”黑崖就问,“您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说什么……人家半路上给咱摆着鸿门宴呢……”

    伏牛先生就轻笑一声:“青宫嘛……还真听过……”

    “还真有啊?”黑崖挠头,“你说这么多商号,每年给咱那么多孝敬钱,就是想借咱的招牌一用,好叫往西北一路去的路上顺畅些。结果这些人也是王八蛋……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从没跟老子提过?”

    伏牛先生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当家的……其实合作也未尝不可……既然知道芋头出来给咱报信了,只怕那些禁卫军也都知道咱是哪一个山头的了……昨晚咱又确实是烧了太孙的船……不管那青宫跟太孙是怎么说的……但既然说既往不咎,想来也不会出尔反尔……”

    黑崖摆手:“咱都是吃过官家苦头的人,官家的话哪个敢信?要不……妹子……这么着你看行不行,你带我过去,我亲自跟这个青宫谈谈,怎么着也得先给咱一个凭据吧。将来这好处,咱可以不要,但至少命得保住,你说是不是?”

    “这?”赛牡丹尴尬的笑笑,“不瞒大哥说,我觉得青宫这小子不错。咱们会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先小人,后君子。”伏牛先生就拦下要说话的黑崖道,“当家的去……不合适。”

    黑崖恍然,单枪匹马的过去,一句话谈不好,再把自己这当家的扣押下了该怎么办呢。

    “所以,还是我去吧。”伏牛先生朝赛牡丹笑笑,“赛当家的要是豁不开面子,还是由老夫去出面替两位当家的谈……”

    赛牡丹还要说话,胡子一把就拉住她的胳膊,抢先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有劳先生。”

    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赛牡丹出去了一圈,带回来这么一个人。

    火把下,看不清人的面色。只能看出这人瘦弱的厉害,年龄嘛,大概在五十上下。

    “伏牛先生?”林雨桐上下打量了一眼,“幸会幸会。”

    这位伏牛先生也将林雨桐打量了一眼,欠了欠身,“青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林雨桐看赛牡丹,赛牡丹的眼神有些躲闪。

    她就知道了,那边这是打发人来谈条件的。

    于是就指了指林子里面,“先生里面请。”

    林雨桐一走,四爷自然是要跟着的。再加上林谅明凡等人,看起来就有些‘人多势众’。

    赛牡丹又有些不放心,“先生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胡子就低声道:“你不是信这青公子吗?放心,不管谈成谈不成,都不会难为老先生的……”

    是不会难为他。

    谁也没想到,这位伏牛先生走到出了赛牡丹等人的视线之后,就停下脚步,直直的对着林雨桐给跪下了,“草民……见过太孙殿下。”

    林雨桐眼里的冷色一闪而过,轻笑一声:“先生……这是唱的哪出啊?”

    伏牛先生额头贴着地面:“草民是来认罪的。”

    林雨桐眯眼:“罪不罪的,先不说。先生这是见过我,还是见过我的画像。”

    老先生就摇头:“都不曾。只是……殿下本就是光明之人,化名为青宫,本也没有刻意隐瞒别人的意思。”

    青宫,是东宫的别称。

    东宫是因方位而得名。后借指居住东宫的储君。因"东"时属春,色属"青",故又称"春|宫"、"青宫";又因国储所居,故又曰"储宫"。

    “……见到殿下以前,草民还不确定。但见到殿下……”他的视线从林雨桐的身上滑过,落到四爷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怅然,“……草民确定,您必是太孙无疑。”

    林雨桐看看四爷,蹲下来,跟这位老先生面对面,“伏牛先生……只怕不是什么草民吧?”

    他分明透过自己和四爷,想起了别人。

    而这个别人又是谁呢?

    是林平章和阴成之?

    是林承运和阴伯方?

    谁知道呢!

    这要是两两站在一起,远远看上去,两家三代总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的。

    要真是如此,这伏牛先生,可就不止是伏牛先生了。

    林雨桐话一落,就灿然一笑,伸手扶他起来:“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吧。我现在也没工夫问你是谁了……”话说了一半,她又微微愣了一下,抓着这位老先生的手腕又不免用力了几分,然后慢慢的松开。没想到这次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那边伏牛先生不等站稳,就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身子晃悠了一下,还是林谅扶了一把才站稳。

    林雨桐见他掩饰的将胳膊往披风里缩了缩,也就移开视线,“老先生是替人带话的。有什么条件想提就只管提。只要不过分,答应你也无妨。”

    伏牛先生就赶紧将之前商量的说了,“……这种顾虑想来殿下也能理解。一道手谕可安人心……”

    林雨桐从明凡要了纸笔,写了两份,盖上印,然后递过去,“那就劳烦先生给带给两位当家的。”

    伏牛先生躬身行礼:“殿下宽宏。”

    林雨桐叫林谅,“送先生出去。”

    伏牛先生又欠身,这才在林谅的搀扶下,出了林子。

    四爷就说:“叫人盯紧此人。”

    既然能从青宫里明白隐含的东宫之意,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船上挂着的旗是皇孙的龙旗。可明知道是皇孙的龙旗,还是一样烧了船。那么此人与皇家的关系,只怕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雨桐点头,低声道:“你知道我还发现什么?”

    “你给他号脉了!”四爷随即就恍然,“难不成跟……中的毒是一样的?”

    “嗯。”林雨桐笑了一声,“有意思吧。”

    “有意思。”蒙放看着又汇合在一起的土匪队伍,不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雨桐对黑崖的观感其实也还好,不知道那位伏牛老先生是怎么跟黑崖说的,这位的配合可以说是十分到位。

    一开始就说了:只做不问。叫怎么做就怎么做,绝对执行,不问缘由。

    这种态度最好不过。

    省的费那么些心思。

    上下一致了,下一步怎么走?

    林雨桐叫蒙放:“沧头渡口,那里有船等着呢。到的就先上船,不要多问,只管跟着船走就是了。”

    蒙放也不多问,叫走就走,打了头阵先走。

    渡口两边都是芦苇地,一艘船接着一艘船,从芦苇地里出来。船不算大,一一艘船,七八十人还是能带的。

    蒙放到的时候,渡口上已经有人等着了。什么也不问,招手就叫上船。他自己都是懵的。

    上满一船人,走一船人。

    赛牡丹和黑崖都多长了个心眼,坚持留下来,跟林雨桐一条船。

    等坐到穿上了,然后外面就用油布给蒙住了。里面黑漆漆一片。

    这时候赛牡丹才问:“青公子,咱这是……黑灯瞎火的要在船上飘几天啊?”

    “明晚这个时候,就差不多到了。”林雨桐跟四爷靠在一起,闭上眼,总算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三皇子就道:“……那你……那你至少把灯点上吧。外面蒙住了,点灯外面也看不见。”

    正因为蒙住了,空气不流通。船舱里这么多人,再点灯,氧气消耗量太大了。

    林雨桐不言语,那边有个苍老的声音却说了,“……不行的……不能点灯……点了灯……人就憋闷……”

    “这是什么道理?”赛牡丹扭脸问道,“点灯怎么会叫人憋闷。”

    伏牛先生就笑着解释:“这个……俗话说人活一口气。其实不光是人,不管是牲畜还是一草一木,都离不了这一口气。就是这灯也一样,没有这口气就点不着……要点着就得消耗气,它消耗的多了,咱们能用的就少了,自然就憋闷了……”

    “哦!”赛牡丹听的似懂非懂的,心里还想着,那我咋吹口气灯就灭了呢?不过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伏牛先生,就给面子的道,“那照这么说,没有啥是不需要气的……”

    伏牛先生就道:“那是自然,这气这分生气和死气。活物放在有气的地方就用的是生气,可这死物要是放在有气的地方用的是死气,死气环绕……比如疏果粮食,摘下来时间长了就坏了……甭管啥死了,过上一段时间,它也就臭了。就是这个道理了。”

    原来是这个道理!

    赛牡丹一拍手掌,“那我就明白了。要是照着先生这么说……这要是死人呆着没有气的地方,岂不是……能跟生前的模样一样一样的……”

    “差不多吧。”伏牛先生就笑:“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可要是花费时间和精力,也不是做不到……”

    黑崖就嗤笑:“谁没事弄那个去!吃饱了撑的!”

    “说的……也是……”伏牛先生说完,就闭眼了。

    四爷抠了抠林雨桐的手心,林雨桐又抠回去。

    两人都明白,这位老先生说的话肯定也不是闲话。肯定是意有所指的。

    但是吧,林雨桐现在根本无法明白他有意说的这些是啥意思。

    黑洞洞的地方,隔上一会子,赛牡丹就喊外面的船夫:“那油布拉开一点,透透气……”

    船上的人都笑,这是怕没气了给憋死吧。

    赛牡丹在路上问的最多的就是个话题。还非常动心的问伏牛先生,“这要是弄这么一个棺材,需要多少银子?您会做吗?”甚至还叹气,“要能容颜不老,死在最美的时候也挺好。”

    这话叫人发笑,不过老先生还是回答了:“需要多少钱啊……这么说吧……举国之力……应该是可以的……”

    林雨桐刷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顺着声音朝伏牛先生那边看过去。她好似能看见一双昏沉又森冷的眸子……

    第二天天黑了,船不知道划到了支流的哪条河上了。码头就在山下,此刻,码头上火把已经亮起来了。在栈桥上,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静静的站着,直到看到林雨桐下船,他才快步迎过去。

    林雨桐抬手,叫他止步,然后两人到一边说话。

    别人只看到一个神秘的男人,至于此人是谁,谁也没看清正脸。

    只伏牛先生手里拈着几粒麦粒。

    显然,这是商家运粮食的船吧。为什么油布盖的那么严实,这是彻底的伪装成了拉粮食的船了。

    一路上山上走呢,黑崖就低声问伏牛先生:“这皇孙我瞧着比起青宫公子还差的有点远。你说着要是皇孙伪装成这样上船南下,谁能想到呢。”

    伏牛先生笑了笑:你连人都认不清楚还带上评论了。太孙可比想象的精明多了。要不是连烧了两船,别人怎么会以为他走了陆路了。可当陆路上一关一卡处处都是杀机的时候,她迅速的收拢了两拨土匪,以土匪的身份上了船,复又走了水路了。

    如今这黑灯瞎火的,一到南边,这水路交错,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大商家囤积粮食囤积货物甚至是家财的地方,都隐秘的很。别说大晚上了,就是白天,没人带路,只怕都要迷路的。

    这一路走来,到了半山腰就进了一处极大的岩洞,在洞里走了都有二三里路,这才霍然开朗。山谷里木屋成排,显然,提前有人收拾好了。

    林雨桐就安排下去,吃饭睡觉,傍晚集合,分派任务。

    几拨人马搭配着分组,去往不同的地方,各人有各人的任务。

    林雨桐把赛牡丹和黑崖都叫过来说了:“跟下面的兄弟都交代一声,防着禁卫军那一伙子人。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们大多都出自官宦之家。这些当官的,那是姻亲故旧遍布,那些名单上的人,有多少跟他们存在这这样那样的关系的,根本就说不清楚。所以,别叫他们走漏了风声,再反手叫人家把咱的兄弟给害了。另外,也告诫兄弟们,别贪图别人给的三瓜两枣。那钱可都是带着毒的,前一刻拿了钱,后一刻人家就能要了他的命。如果真有那想花钱消灾的,你们告诉兄弟们,钱照拿,活也得照干。那些人给多少赏银,回来如实报数,我再双份赏他们。”

    赛牡丹眼睛一亮:“痛快!道理说明白了,没人会犯傻!”

    这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名单是四爷整理出来的。禁卫军的名单也在他的手里。

    这两边的关系图谱列的明明白白的。谁跟谁交好,谁给谁交恶,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给他们的名单,尽量是避开了这种通风报信手下留情的可能。当然了,也有可能有没调查到的情况,所以,林雨桐才交代了两个土匪头子一声。这也就是她当初为什么要收拢这一伙子人的原因。说到底,关系网太复杂。只有找这种没有利益牵扯在其中,办事才放心。

    另外,目的地在一个方向,坐一条船。

    而每条船上,拿着任务单的,都是林雨桐从北康带回来的亲卫。他们两人一组,跟船。到一个目的地,放一个小队下去,他们给一份名单。

    连私下交换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夜里,小船一条接着一条驶出小码头,伏牛先生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哪怕是什么也看不见,但也挡不住这种怅然。他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太孙啊……难道这林家的气运还不该绝?

    天道何其不公!

    又一声叹息之后,他扭身,慢慢的往回走。到了营地,就朝着议事厅而去。

    此刻,林雨桐正跟戚还和陈云鹤说话着呢。

    两人问林雨桐这是不是太湖水域,林雨桐就笑:“没主人允许,我可不敢告诉你们。”

    陈云鹤就说:“殿下也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主人家要是听到您刚才的话,非吓出个好歹来。”

    林雨桐就说:“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既然是天下人的天下,那如果子民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都没法保证……那一定是朝廷的失职……”

    话还没说完呢,明凡就进来禀报了:“殿下,那位伏牛先生来了……”

    戚还和陈云鹤就起身,陈云鹤还道:“我们去偏厅,帮阴公子誊抄……”

    “去吧。”林雨桐先将二人打发了。

    四爷和林玉梧正在偏厅定‘赎金’的数额呢。这个地方是石万斗的,这家伙手里的资料,是一屋子一屋子的存放。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账册。里面记录了石家这些年贿赂或者被索贿的数目。非常有参考价值。

    她叫戚还和陈云鹤来,也是要抓这两人的壮丁的。

    结果伏牛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吧。”林雨桐端起茶抿了一口,这位老者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他的动作做的很慢,显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林雨桐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吧。我看先生的身体不是很好,我身边是带着太医的。要不,叫太医给你瞧瞧……”

    “多谢殿下美意。”伏牛又欠身,这才坐下,“草民的身体……就这样了……黑当家的,是个有情义的人,给草民也找过不少神医,可是无济于事……好在,草民也习惯了……能活着就很好了……”

    林雨桐笑了笑,偏没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转移话题,直接问道:“不知道老先生这么晚了前来,有什么事吗?”

    伏牛先生抬眼:“殿下想怎么做,草民心里已经有数了。草民前来,只是想提醒殿下一句,钱财无论多寡,都请不要尽数运往京城。皇城里有一个吞金喝银的怪兽,不管多少转眼就耗费干净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这么说了。

    林雨桐却摇头:“先生,你说的或许是有你的道理。我不知道那无极宫里藏着什么秘密,哪怕我知道先生可能是知道秘密的幸存者,但是我还是不想主动打听。在你们眼里,耗尽天下钱财的是那无极宫……可是,无极宫再怎么神秘,那也不过是一座建筑。建造它花费的再多,那也是有数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国库里的银子,号称倾尽天下的财富才能修建起来的无极宫,到底是有几成的钱花在修盖宫殿本身上了?一成?还是两成?”她冷笑一声,“圣上的一个执念,确实是引来了一头可怕的怪兽。这头怪兽可怕就可怕在无孔不入,可怕就可怕在他唤醒了人性的恶。这头怪兽有个名字,它叫‘贪’。从小贪到大贪,从一个人贪到一群人贪。于是,这些大贪小贪们,就躲在无极宫的暗影里,煽风点火,不停的去放大圣上的那一丝执念。这执念与贪相互依存,谁也离不开谁。可这造成的结果却是天下的养分几乎被消耗殆尽。于是,这执念和贪就相互不满了,因为他们不能彼此满足了。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把贪和执念的纽带斩了……没有了贪,执念就无所依托了。所以,老先生,圣上的那一丝执念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这就如砍树,如果需要砍,那就砍了,谁管它是什么树,斩断了树根,过不了多久,它都只有一个称呼,叫木柴!”

    “那殿下您要砍的这树,可是挡了您的路的树?别的树倒了之后叫木柴,挡了您的路的树,砍倒之后……”伏牛先生的声音低低的,“他应该叫……先帝……吧?”

    林雨桐的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你是想说……本太孙有谋逆弑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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