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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岁月(132)

    这份文件, 在别的地方,这就是一份上级下发的文件。

    而在县城这地方, 消息灵通的人多了去了。老二比较厚道,又觉得不是啥荣耀的事, 是不会往出说的。但老三要是那么好打发,就不会是如今江湖上还有传说的金怪了。

    他找周文吃饭,就在私家菜管的大堂。进进出出的,多是有点小身份的人。

    也都知道这二位是谁,过来敬杯酒, 说句话, 然后再背过身竖着耳朵, 听几句闲言碎语。

    然后, 大家就知道。那个红人秦凤兰家里跟上面两位大佬的家里, 翻了脸了。

    对秦凤兰眼红的人多了去了,还有所占的那些位置。

    有位副院长,亲侄女是医学院临床医学毕业的,愣是没安排进自家的医院, 无奈把孩子安排进了开发区那边的分区医院去了。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不知道多少人跟这位副院一样,知道了这消息, 跟闻见腥味的鲨鱼。

    没几天, 她从一线岗位转为主管后勤的领导。安排进去的关系户都被清退了出来了。

    这对秦家来说,可算是天塌了。

    儿女的年纪都不算小了。原指望在县城工作然后在医院找个对方。最好是护士或是也是家里有背景的, 如此才算是把稳。

    可结果呢?全都回家种地来了。

    怎么说对象?丢人都丢死了。

    两口子又提着东西上金满城家, 意思是跟桐搭句话, 咱真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云云。

    李仙儿这回放聪明了,就道:“这咋还有桐的事呢?可不兴这么胡说。说的好像是桐公报私仇一样!没有的事!上面要干啥,是桐能说了算的?怪只怪凤兰,当初安排工作的时候怎么不把尾巴擦干净。没学历,当初就该花钱弄个函授。没经验,就该在哪个诊所开好工作证明的。要是啥都准备完善了,就是再查也不怕的。当然了,她那么周全的一个人,为啥没想到这地方,咱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是现在的函授一点也不值钱。

    审核也不是只看文凭的。

    但你连文凭都没有,第一个淘汰的肯定是你。

    不过这道理显然李仙儿不知道,作为秦大哥秦大嫂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心里还寻思呢?是啊!凤兰当初这是咋办事的。

    出了金家的大门,秦大嫂还说秦大哥:“你妹子就是藏奸,想拿这事拿捏我。只要一天不彻底办好,她就能拿捏我一天……”

    秦大哥呵斥:“别胡说八道,就是老金家使坏……”

    秦大嫂才不信:“她林雨桐一个养猪的出身,死了娘爹不要的孤儿,能当大官?在京城就是大官了?”

    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四爷和林雨桐在京城是啥职位,干的是啥工作。只知道是调到京城去了。

    老百姓也对这干部那干部的,没有什么清晰的认识。

    金家人就算是知道,但具体职位,包括金满城在内的人,也都没说过。就算是金满城吹嘘,也只说是大干部。具体的,都算是留了心眼,没往外秃噜。

    秦大哥倒是听凤兰说过,已经调任卫|生部的副部了。说是在卫生系统里,几个绝对的领导之一。

    但跟家里这婆娘,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她在耳边絮叨,越是絮叨,秦大哥这心里越是觉得不得劲。也有点怨怪凤兰:你说你给你侄子侄女办事,该是怎么把稳怎么来的吧。这如今算是怎么一回事。当初只安排在镇上的卫生院,也不给人看病,管管库房,管管器械,一样的拿工资。这不是啥事都没有了吗?

    你看现在这整的,百忙了一场。

    回家就给凤兰打了电话,问问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安排到太平镇或是别的小乡镇也行啊。

    凤兰自己正焦头烂额,气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消停的种地去。要是种不了地,就出去打工去。在哪混不到一口饭吃。人家行,他们怎么就不行。别跟我说,我不管也管不了!”

    这边刚挂了娘家的电话,气还没喘匀称呢。家里的门一响,男人回来了。

    她冷了脸:“干嘛去了?”

    男人进门也没换鞋,手里拎着的公文包也没放,进来直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今儿……我的调令下来了……文化局副局……”

    算是冷衙门。

    凤兰耻笑一声:“嫌弃啊?没有我,你还在药房搬药箱子呢。”混到副局了还不知足?想怎样?

    男人低头沉默了一瞬:“……你看……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搬药箱子的小伙计……凤兰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对谁都热情,对谁都好心……看见我搬药箱子还搭把手……我或许是变了……人都会变……但你不觉得你变的面目全非了吗?”

    凤兰愣愣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离婚吧。”男人沉默了半晌才道:“孩子今年高三,照样跟着我爸我妈住,不影响孩子。咱们先办证,离婚不离家。等孩子上了大学了,咱再跟孩子慢慢说……”

    “这个时候……你跟我提离婚……”凤兰苦笑一声,然后起身,眼神冷了冷,“你跟那谁的事,真当我不知道?我提醒你一次,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后果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男人的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给我放老实。”凤兰冷着脸,“婚姻关系还得保持。你跟她是怎么回事,我不问。我以后又是怎么回事,你也别过问。别觉得这样我好欺负我跟你说。看我倒台了,就觉得你能翻身了?笑话。桐整顿医疗系统,是公事。不是针对谁的。”她拿出电话,“不信吗?”她找出电话号码,然后拨出去,按了免提,手心里却出汗了。

    终于,在男人戏谑的眼神里,电话被接起来了,应该是已经睡了被吵气了,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少了些威严,她说:“喂……”

    看着男人的脸瞬间变色,她的眼泪差点下来,“是我,你睡了?”

    林雨桐看了看电话,听出是谁了,她‘嗯’了一声:“没事,你说……”

    凤兰的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那王八蛋要跟我离婚……”

    林雨桐皱眉:“你踹了她再找好的!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怂了?哭啥啊?”

    凤兰吸了吸鼻子,“桐啊……你说我不在医院干了……出去单干怎么样?药店……医疗器械……”

    手里攥着医疗系统的人脉,又深知这一行的深浅。

    她要是干这个,肯定是能成的。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合法经营,别赚昧心钱。”

    凤兰笑了:“好!每一分钱肯定都是干净的。”

    很晚了,说了这几句就挂了。

    凤兰拿着电话看着面前的男人:“要离婚也是我跟你离。你想跟我离,再跟那个狐狸精?别觉得有孩子在我就会手下留情。想要你身败名裂,只不过分分钟的事。也别动歪心思,想着把我怎么着之后你就能如何如何。我出事了,会有人过问的。想要继续当你的副局,就老老实实的过吧,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等吧,等孩子考上大学之后,咱再说。”

    然后进了卧室,扔了一床被褥出去。

    分居,但是暂时不离婚。

    而另一边的林雨桐,靠在床头,心道:还是心软了。

    凤兰也算是有决断的人。辞职了,剩下的不管什么事,就牵扯不到她身上了。

    算是利索的从一个泥潭里脱身了。

    她得罪的人不少,这会子都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她离开了,就把一群鲨鱼给摆脱了。要不然,在一个单位,不说时不时的得当心那群人找茬翻旧账,还怕真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再折进去了。

    她来了个干脆的,不干了!

    跟以前做了一个切割,算是断尾求生了。

    看来,这些年,也是历练出来了。

    老家的人在秦家倒霉之后,也有说:“老四和桐太狠了。这以后是不是老金家得得罪不得了。谁得罪他们家,她就从根上把人家给撅了。太霸道了些。”

    就有人反驳:“那照你这么说,医院都让给这些四六不懂的,你就满意了?叫我说,早该这样了……一个个的都是二把刀的,在医院枉死了,就都满意了。”

    边上马上有人赞同:“是这个话。再说国家这政策,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没道理的事,上面能同意?秦家的孩子回来了,你咋不叫他们给瞧病去呢。”

    有人就解释说:“在医院工作不一定得回看病……”

    “那不会看病上医院在医院吃白饭呐?更不能要了。”又说,“不会看病,最起码得大概懂一点吧,他们知道啥药是干啥的不?”

    这非要这么抬杠,就没治了。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桐是真了不得了。

    以前再怎么说,也都觉得没什么距离感。等真随便一出手,下面那些在这些小老百姓心里是挺大的领导的领导,跟个陀螺似的转开了,人家说咋就得咋。这才知道人家的能量。

    一句了不得了,就不能表达这种心情。

    老城巷子的人就说马小婷:“……你看你……桐那么能干,提携子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弄的跟人家那么生分……你家的孩子将来靠谁去……你看你二哥家……人家清平你说跟着沾光不?”

    计较那三瓜两枣的,丢了一座金山,是不是蠢?

    马小婷白眼一翻:“我怕啥啊?俩孩子姓金,是他金家的孩子。安排不安排的,他们看着办。”

    这人就摇摇头,跟这种逻辑的人,就没法说话。

    凭啥姓金就一定得照看了?

    没看清丰在家呢,清辉据说已经跑京城去了。

    清辉一口一个大姐夫的叫着,哄的徐强乐呵呵的带着他把保洁公司给注册下来了。

    周末,四爷把孩子叫回来吃饭,就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清辉摇头:“先不急,我周一找一家保洁公司应聘去。打算再人家的公司先干一年。之前我就去那些公司转过,看着简单的很,就是打扫卫生,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地板不同,打扫的方式就不同。还有卫生间厨房这些地方的清理,也都是有诀窍的。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行情。比如新装修的房子,开荒打扫该怎么收费,如常的清理又是怎么收费。出去包活又该怎么跟人家谈,合同跟人家怎么拟定?这什么面积什么标准……还有那些高空作业,比如擦户外的玻璃那些……需要什么装备……这些活咱能不能接……我得先弄清楚。要是半年不行,我就干一年。得把这一行摸透了,才好上手……”

    四爷诧异的挑眉,还别说,是个干正事的。

    关键是肯吃苦。

    林雨桐就问:“那你是住过来还是?”

    清辉吓的摇头:“自己住吧,我家那边房子是现成的。我平时在外面干活,也不用开火。有空我回来改善伙食就好……”

    主要是怕住在一起被管束的太严。

    那……也行吧。

    清远羡慕的不得了,低声道:“有空到你那边玩……”

    小样,屁大点就也想扑腾着翅膀翱翔了,还嫩了点。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

    江汉要给自家儿子结婚了。

    江水和于文文,到了不得不结婚的时候了。

    肚子大了,眼看就到预产期了。江水妈这才松了口。

    没一只眼睛能看上于文文,但却真舍不得孙子。

    于文文在这个圈子里没几个熟人。就跟清宁的关系熟悉,后来通过清宁又认识了清平,反倒跟清平更谈的来一些。

    两人一块出去吃饭,找个小馆子吃个麻辣香锅,就能吃的心满意足,顺便还感叹一句,看咱两多能吃,一顿饭就花了五六十。

    背景各方面相差不大,做起朋友来没有压力。

    因此结婚的时候,找这姐妹俩做伴娘。

    江水妈私下跟老公说:“就这还说这姑娘简单,没心眼。如今看看,心眼比谁少了?我原本安排了我娘家的俩姑娘充场面的,她倒是机灵,找个金家的人给她张目。这不是跟我叫板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要是愿意,怎么看都是顺眼的。这要是不愿意,怎么看都能挑拣出毛病。

    自己找了金家的姑娘来,不说明人家孩子还是有一些交际能力的吗?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又成了居心叵测了呢?

    他就说;“不管是哪个姑娘,你儿子总会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你这么轴着,好像谁就把你儿子抢走了一样。他不还是您儿子吗?连带了多了一个闺女进门还要添一孙子,你到底是哪里吃亏了?”

    江水妈眼圈都红了:“水水以前多乖啊,现在呢?我说什么都不听,我不愿意他也要娶……”

    你快拉倒吧。你儿子跟乖从来就不沾边。

    之前说儿子打从认识这姑娘都不怎么着家了。拜托好吗?你儿子打从十五岁之后就咋着家了。倒是最近,为这婚事,回家倒是勤快了起来。叫结婚后住到家里来,也一百个愿意。

    “快擦擦眼泪,叫人看见了人家还不定说什么呢。”本来婚礼到现在就已经被人背后念叨了。

    这边当婆婆的眼泪掉个不停,那边于文文拉着清平的手,眼泪也下来了,“……我是不是错了……”尤其是看到自家爸妈在这环境里,紧张的坐立不安的时候,更觉得如此。

    清平能说啥呢?

    “放宽心吧。”她说,“等婚礼结束了,我送叔叔阿姨去机场。”

    林雨桐和四爷在娘家这一桌,陪新亲嘛。

    江汉不时的把眼神透过来,带着感激。这在他看来,这两人算是屈尊降贵了。新亲戚丢人,就是江家丢人。

    清宁没清平的紧张,跟着新娘子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看到江水妈那张淡淡的脸,她都替于文文的婚后生活捏了一把汗。

    据说还要住在一起。

    唉!也是一言难尽了。

    江水倒是很高兴,别人打趣他要当爸爸了,他乐呵呵的,说下个月请大家吃满月酒。

    然后回家后清远就问她妈:“要是我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朋友,你会跟江家伯母似的吗?”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当婆婆当多了的人,按说该平常心了吧。

    但这一牵扯到儿女的婚事,还是紧张到不行。干不出来棒打鸳鸯的事,但真是婚后又不少操心。

    她就说:“还得以你喜欢为前提。您觉得合适,我跟你爸的意见你可以参考,但不一定好听……”

    说着就看四爷:“是吧?”

    四爷就说:“你媳妇跟你妈要是合得来,那都好说。要是合不来,你自己出去单过。我们有你姐呢。”

    这话就有几分逗孩子的意思了。

    清远嘴里啧啧有声的:“还我姐呢?我姐将来嫁出去,还能带着您嫁啊?完了陪嫁的时候,不给金不给银,就带俩大活宝贝?”

    林雨桐就拍这小子,“那对方偷着乐吧。”

    但孩子的话还是提醒两人,半辈子好像又过去了,孩子们很快就又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尤其是到了孩子大学毕业的时候,家里的大人除了关心孩子将来的工作,也就剩下婚事了。

    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对象,然后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可现实是,有几个孩子能按照父母给安排的路往前走呢。

    毕业季来了,分手季也就到了。

    清宁出去跟毛丽和杨东一块吃饭。毛丽应聘到一个民办小学,当老师。父母的意思说,回秦市,在秦市的话,直接去纺织城自己的附属中学,还是公办的学校,而且有编制。一辈子稳稳当当的,还离父母比较近。

    但是毛丽不乐意,“如今回去,一个月一千出头的工资,也不知道挣到哪年是个头?”说着,就有意无意的看了杨东一眼,“他也不回去了。”

    清宁诧异的很:“你爸乐意?”

    杨主任肯定不乐意的。

    杨东回去,最不行也是政府机关里。体育局这地方就挺好的。杨主任也不回避,今年过年回去给杨东家顺道拜年的时候,杨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不算是走后门,只不过有他的面子,机会比多人多些。考上了也没人敢顶他。

    轻松的铁饭碗,真要是发展的好了,那也是前途无限的。

    但如今呢?

    下海经商的一大把,想去政府机构的,却并不多。

    杨东苦笑:“其实我这人,最随遇而安,回去也行,不回去也行。但是白荷那边吧,我要是敢回去,她就得分手。你说我……咋办?”

    清宁觉得这无所谓啊,“京城里也有机会的,要不要考虑开一家健身房。我可以给你投资。”

    杨东摆手:“熟人我不坑你,你敢把钱给我,我却不敢接着。啥也不会,再给你赔光了。再找找其他工作吧。试试看。”

    可体育专业,除了去学校做体育老师,再就是健身教练,真想不到还有什么专业需要他们。

    当然了,如今这销售,是不怎么看你学历的。只要你能把东西卖出去,找的到客户,销售人员是不计多少的。反正都没有底薪嘛。

    清宁那边公司常招聘,所以也听到一些刚应聘进来的一些员工们私下里谈的这些。

    好些都是宁肯干一个月给八百的文员,也不愿意干那个半点都没有保障的销售。

    她对杨东的这个选择持保留意见,问他:“你女朋友找了什么工作?”

    “在影视城跑活呢。群演的话,一天还是能挣几十块钱的。”杨东苦笑,“其实我最开始想的是,我俩弄一少儿的培训班。女孩子学舞蹈,男孩子学学跆拳道之类的。找个地方,不用太大,慢慢的好好经营,我觉得虽然不能说挣大钱吧,但暂时在京城站稳脚跟,是可以的。可她瞧不上这一行,觉得我没出息。能咋办呢?”

    毛丽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就道:“你说说,你那女朋友哪里好了?”

    她真是最烦这样的姑娘,自己没啥本事吧,还偏好高骛远。可偏偏的,就有人前仆后继的为她奔忙,恨不能把好东西都捧到她手心里。

    想起来就觉得丧气的很。

    这话只能当是醉话听,杨东叹气:“我就是觉得吧,没有我她该咋办?”

    毛丽心说,你个二锤子!没有你她转脸能找一个比你更傻更没底线的为她当牛做马。

    清宁掐了她一把:“喝多了吧?”

    就是关系再亲近,也没有以疏间亲的道理。

    那女朋友再不好,在人家那也是心尖尖。咱看不上归于看不上,不能大喇喇的往出说。要不然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三个喝了一场,杨东先走了。

    清宁就说毛丽:“怎么回事?我看你俩的情况不对。”

    毛丽摆摆手:“他那二锤子,每次跟女朋友吵架了,就找我诉苦。半夜三更的也给我打电话,在外面喝醉了他那些哥们也找我……然后,她女朋友醋了,过来找我谈了……就这么点事……”

    清宁眨巴着眼睛:“你确定不是你喜欢他,他也不是对你没感觉。”

    要不然见鬼了,他干啥一不顺心就来找你。而你也就真去。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毛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清宁:“过两天抽空,跟我去看房子吧。不用大的,我只有二十万多一点。拿这钱交首付吧。我妈见我不会去,就把城中村当初分给我家那一套房给卖了。拿这钱,在京城也就够交个首付的。剩下的贷款慢慢还吧。”

    这个没问题的。

    把毛丽送回去之后她就给成海打了电话,问自家企业旗下有没有那种折扣房。

    成海就给说了几套,清宁帮着选了一下,还是选在位置比较繁华的地方,靠近地铁站。这房在临街,一二三楼是商场,这房子在四楼。窗户下面就是商场的厕所,如果开窗的话,味道是不怎么好闻。当时商场卖的贵,这套房子,价格上就相当经济了。而且面积大一些。首付十七八万就能拿下来。

    毛丽对那点瑕疵倒是不以为意,“我把那边的窗户干脆封了,做成落地的玻璃窗,通风的话,窗户和大门就能流通。大门弄成外面是那种栅栏似的防盗门就行了。开了门一样通风。”她笑的贼兮兮的,“而且,我在家里可以带学生的。奥数培优辅导,学生上门我小班授课。光是周末和晚上,挣的都要比工资高呢。”

    这道也是。

    就连清远的老师,在家里也带学生的。一节课一百,好些学生还是会争着去。就这,人家老师还看有空没空呢。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励志留在京城的大学生都有毛丽这么幸运的。家里给予了支持,叫她踏出大学校门就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就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还有更多的像是杨东一样,怀揣着简历,到处求职的人。

    清宁打电话啊给方兴和石山,跟他们说:“如果去咱们公司应聘,到了饭点,记得给应聘者一份盒饭一瓶矿泉水。”

    远远的见了杨东又饿又渴的在人才市场排队面试的场景,她就觉得特别难受。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跟清宁想的一样,杨东求职并不顺利。

    除了没有底薪的销售工作之外,凡是待遇优渥的,都需要专业素质过硬。

    这个时候才真有些后悔当年高考的时候没听爸爸的话,看人家电力学校毕业的,哪怕是大专的,电厂发电站这些地方都是抢着要的。待遇还相当不错。

    体育,这是非常尴尬的专业。

    有的还说:“你去一些夜总会试试,那里的待遇也不错……”

    需要这种年轻、气质好、身材魁梧壮硕的小伙子。

    杨东折腾了小半年,等到七月份毕业在即了,工作还没有着落。

    白荷说我们一个剧组的谁谁谁买了啥香水了,他只能说,我以后给你买。

    白荷说我们宿舍的谁谁谁的男朋友签工作了,年薪十万呢。他只能说,我以后挣的比他多。

    白荷说我妈的意思要是交往的话得在京城买房有车,要不然以后没保障。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相信我,以后一定都给会给你的。

    “相信你!相信你!”这一天白荷终于爆发了,“你总说相信你,可我拿什么相信你?你如今好歹一个月还挣三五千块钱,你呢?一毛钱没挣回来吧。我想买好衣服,想买名牌包包,想买高档的香水……你总叫我等,可等来等去,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年轻,我漂亮,我现在不打扮,不对我自己好点,难道等到人老珠黄了……”她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分手的,但不分手我们怎么办?根本就没有未来!与其这样……将来痛苦,还不如现在……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吧。”

    杨东看着白荷,有些愣神:“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好……可不是只对我好就行的……再说了,你拿什么对我好……”她哭的双眼通红。

    杨东深吸一口气,才有几分恍然。

    他爸曾说过:你要是遇到一个好姑娘,就是你流落到要饭的地步,她都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你。但要是你遇到一个不好的姑娘,儿子,我跟你说,钱和权你总得有一样,要不然她就得飞。

    而如今,分手的理由,不是自己对她不好,而是自己没能力对她好。

    说到底,还是嫌弃自己没钱没权吧。

    “那就分手吧。”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些复杂。

    有些难过,也有些解脱。

    原来这份感情已经叫他感觉到疲惫了吗?

    毛丽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就问他:“要回老家吗?”

    杨东摇头:“都说了不回去了。要不然,我爸得笑死我。为了人家留下来,却被人家一脚给踹了。”

    “工作的事咋办?”毛丽坐在地板上,问道。

    “再找找吧。跑销售就跑销售,有啥了不起的。我就不信挣不来一口饭吃。”杨东说的咬牙切齿。

    “那你房子找到了?”毕业了,宿舍没法住。

    杨东丧气:“没呢。”

    毛丽顺嘴就说:“我这边刚装修好,要不要过来住?”说完就恨不能打自己的嘴。

    杨东愣了一下,然后说:“好!”

    挂了电话,毛丽又跟清宁打:“我一定是疯了。”

    清宁轻笑:“你这有点趁虚而入的意思吧?”

    “滚蛋!”毛丽恼羞成怒,“我就是觉得他可怜。”然后把电话给掐断了。

    清宁拿着电话愣神,觉得对方可怜就忍不住想去关照一下。

    她也觉得严格下部队到现在都回不来,也很可怜,要不然去关照一下呢。

    她爸她妈最近顾不上她,因为清远要中考了。

    两人跟普通的爸妈一样,早早的带着孩子看考场,然后陪孩子考试。

    正叮嘱着呢,就见自家儿子朝另一边盯着看。她的视线投过去,就瞧见一对父母带着一个小姑娘,这姑娘低着头,穿着超短裙可能有些不自在,不时的伸手往下拉裙子。

    清远不看脸都知道,这个人才是韦一一。

    之前天天见的那个‘韦一一’,穿着短裙子,腿都被晒成了小麦子。可现在的她却特别白。胳膊和腿都白生生的,想来是不长穿短袖的衣服,更不要说裙子了。

    林雨桐收回视线,拍了清远一下,“能认真考试吗?”

    臭小子,盯着人家大姑娘的胳膊腿看,从哪学的这流氓本事。

    清远耳朵尖都红了,当着父母的面挺羞的。跟爸妈挥手,然后就进考场去了。

    林雨桐正笑着要跟四爷说啥呢,四爷的手机响了,他往人群外走了两步接电话,然后没说两句又挂了,过来皱眉道:“徐天要来京城。”

    那一定是出事了。

    可徐天家几乎没什么亲近的亲人了。

    等人到了京城,才跟两人说:“是强子的妈,检查出了乳腺癌。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我说该跟强子说一声的,结果她不让。如今这情况,看着不好了……我说不行弄到京城医院,叫强子尽尽心。”

    他的表情很复杂:“晚期了,他那男人两月前把她撇到医院跑了,跑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我……合该报应,跑出去没几天,在工地上从钢架子上掉下来……当场摔死了……”

    说着,就又一叹:“两人还留下个孩子,今年也十三了。未成年人,血缘最近的就是强子这个当哥的了,强子又成年了。派出所的意思是,强子是名正言顺的监护人。我原本是不想要的,后来想想,算了!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主要是,他现在特别相信因果报应。当年他恨死这两人了,可结果呢,一个横死,另一个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最后还要如此结局。

    怎能不叫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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