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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岁月(122)

    自从林家成住进医院, 就没有别人来看望过。林玉健就明白林雨桐对这边的态度。

    安排的很妥当, 医院也很重视, 一切都是最好的标准。但就是一点, 没人知道金司长的岳父、林主任的父亲,在这里住院。

    这正常吗?

    一个财|政部的司长, 想巴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消息露出去, 各地赶来走门路的能把医院门槛给踏平了。哪怕是之前没有交情的人家, 宁肯多拜一次庙门, 也不会视而不见。而这两口子能走到今天, 是不合人群的人吗?

    不是!

    所以,这一定是刻意不叫人知道这边有家人住院。当年在县城住院,那时候才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 真怕人抓住把柄。但到了如今这样的位子上,这样的事反倒是没不怕人诟病了。巴结的人多了, 才是常态嘛。

    没人上门巴结, 这是被隔绝在医院里了。

    可偏偏消息这么发达的现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里,说隔绝了就隔绝了。

    意思还不明白吗?

    所以玉叶拉着他问:“萧萧工作的事,现在能提吗?”

    林玉健就说:“你要是听我的, 就别瞎折腾。在省城找一家医院当护士……小姑娘家穿的干干净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不是挺好?”

    林玉叶就道:“要是二姐在省城工作, 我也就不说啥了。如今明显能有更好的选择, 再说了, 这对她来说就是简单的一句话的事。你看给爸安排这环境,不是关系特别硬,肯定是安排不了这么好的。二姐在医院肯定有关系的,安排一个护士,能有多难?”

    林玉健摆手:“这事别提,提也没用。尤其是这种时候,你弄这一套,只能叫人反感。你先在酒店住着,没事出去转转6”

    林玉叶不死心:“要是我二姐不愿意,咱们不通过我二姐不就行了。我看给爸会诊的那些专家不是这个主任就是那个副主任的,咱走这些门路,你说行不行?”

    林玉健看她:“就这么想叫孩子来京城……”

    林玉叶苦笑:“哥,别的不说,一个出头了才好拉拔下面那个。再说了,嫂子不是鼓捣着您来京城吗?您说,您要是不在省城照看着,我怎么敢把萧萧放省城……”

    “我知道了,你先回酒店去吧。”他低声道:“这事别再玉玲面前说。”

    这我还不知道吗?

    别看玉玲是后妈生的,但自家那个二姐,其实对这个后妈生的妹子还是不错的。反倒是自家这边,到底远了一步。

    林玉叶不说,林玉玲却不傻。听她们母女说话,都能听出几分意思来。

    孩子说要去什么地方玩,自家这堂姐就一准说你以后有机会。母女俩高兴成这样的,她就以为是这事成了。

    在林家成又说你们要记住你大哥的恩的时候她就说:“我二姐帮着还了。萧萧那工作就是我二姐帮着安排的。如今安排一工作多难啊,还在京城这地方。”很是羡慕的样子。

    林家成愣了一下就有些欣慰:“这样我就安心了。你也不用羡慕,你们家那边你那大伯子这几年在市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咱家瑶瑶有她大伯安排,不用担心。”

    林玉玲也确实不用担心,夫家那边,有一个大伯子三个小姑子帮衬着,加上自家孩子学的也不错,说安排这类的话也太早。只不过是觉得,自家那堂姐不讲究罢了。

    父女俩相对无言,林家成心里其实是期盼起来了,想着自家那二闺女说不定啥时候就来看他伺候他了。如今留在医院的,就玉玲一个。玉健有事,玉叶基本三两天露一面,玉奇见这边安排的不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直接先回家了。可这一个闺女照顾,孩子其实挺累的,他又问:“给你大姐打电话了吗?”

    这么大的事能不打电话吗?

    只是要来早来了,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意思还不明确吗?

    但这话她不好说啊,只道:“我大姐有高血压这毛病,一着急血压就上去了……等手术成功了,咱再说……”

    林家成没言语,心里怪不得劲的。两条腿没了,人就只剩下一半了,可这大闺女这反应未免太冷淡。

    他闭着眼睛叹气:“你说爸是不是命硬?”

    啥意思?

    林家成有些怅然:“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全遇上了。”

    林玉玲能说啥呢,自家公公在家都嘀咕自家亲爹,说是造孽了,要不然好好的日子不能过成这样。

    是不是命硬不知道,可能真跟人说的似的,造孽太多了。

    别管林家成嘴上如何说,心里还是盼着两个闺女来的。结果直到手术的时间定下来了,那边都没来。

    手术签字,还是林玉健签的。

    其实有亲闺女在,这么直系的关系轮不到侄儿的。可林家这状态就是,一大家子的事,没有林玉健不能做主的。

    签了就签了,林雨桐也接到了史元的电话,但依然还是没去。

    其实林家成即便做了这样的手术,还能活几年,这且说不好呢。一个正常人失去了双腿,又是年老体迈,想跟年轻人一样依靠别的走出去的可能几乎不存在。这就是一个得长期躺在炕上不能动弹的人。

    能活几年?

    清宁问她妈:“这病要是好好疗养,倒是没事。要真是伺候的不精心,只怕也快。”

    林雨桐就说:“他肯定还是希望活的越长越好的。”不是罪没受够,而是活着就有退休金的。有退休金就能保证林玉奇一家有生活保障。

    手术非常成功,但是再成功,被截了腿的疼痛和痛苦却不会因为是好的医院好的医生就减轻。

    林雨桐在电话上感谢了,还跟史元说,等忙过开年这一阵,请他和几位医生吃顿饭,表达一下心意。

    结果史元说:“有人已经表达谢意去了。”

    林雨桐笑了笑,也没当回事。肯定是林玉健请主治的几位医生了。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做的很周到,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拢关系的机会。而且这次是名正言顺。这些大夫哪怕不知道治疗的这位到底是哪位,但能住那样的病房,动用这么大的阵容,家里肯定不是没背景的。人家请了,他们就欣然而去了。

    没见到正主,但这位林玉健的患者家属却很大方,红包往外派送,没说到底是哪家的亲眷,但越是不说,他们才越是不敢大意。

    正月十五的那天,林大嫂打电话给林雨桐,她才知道,林玉叶家的萧萧护校要毕业了,林玉健给安排到京城一家医院了。

    不是史元那个军医院,这种医院她进不去。而林大嫂说的那个医院,林雨桐也没听说过。

    京城很大,有名的不多,但无名的却不少。

    不过都是正儿八经的单位,这很难得了。

    林大嫂在电话上抱怨:“……你大哥根本就没跟我商量,不说爸的医药费,光是给萧萧安排这个工作,你大哥动用的钱数就不下十万。我是觉得这日子是真过不成了……”

    林雨桐皱眉,“这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就说,“医院这地方,不是别的。这手艺不精,出个差错可就是要命的。要是大哥跟我说,我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么安排的。”

    当初上学就是顶替,从财会学校换到护校,就能学好了?要是样样不过关,我的天啊。真是要了命了。

    当时就那成绩,哪怕找个兽医学校呢,就算是工作中出了差错,也没啥大不了。

    可这医院……

    她就说:“真要是为了孩子好,就跟我大哥说,专业性太强的东西,得看孩子的专业能力怎么样。”

    林大嫂心里一跳,没错,就是这个话。真出了事,擦屁股的还得是自家那位。

    提醒一句真是好心,至于会不会听,那就真不知道了。

    不过想想,靠着关系进去的,又是那么一个学历,估计医院的领导只要不是脑子有坑,安排就会慎重。

    第二天林玉叶就打电话来,说是要走了,家里还有的忙。孩子安排在这边叫林雨桐多照看照看。

    多说了几句,林雨桐才知道萧萧被安排在医院的导诊台了,而林玉健两口子,打算到京城来发展。

    林雨桐含混的应了几句,爱在哪工作在哪工作,反正她是不打算露面的。

    林家成估摸还得在医院住上小半年,但林雨桐就没打算去,也没叫俩孩子去。

    倒是医药费上,她支付了一部分。自己做到不叫人指摘,就算完了。

    她觉得完了,可林家成却觉得不够。或者不是说觉得不够,而是说手术完了之后太痛苦了,只林玉玲伺候根本就不行。

    他没给林雨桐打电话,知道这个闺女给安排了医院安排了医生,算是尽责了。

    那还有没尽责的呢?

    比如英子。

    没那么疼了之后,就给英子打电话,“……爸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躺在这,就想啊,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动手术前,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心里就想着,英子咋就没来了。玉龙没了,爸就剩下你们姐弟几个了,好闺女,来吧,叫爸瞧瞧你……”

    英子撇嘴,嘴上却没拒绝:“行啊!我这边安顿好就过来。”

    清平还以为她妈要去京城:“真要走吗?”

    “走什么走?”英子嗤笑:“且等着吧。”

    家里的生意扔一天就少挣一天,闺女还高三了,眼看高考了。自己跑京城去?伺候他?

    做梦!

    老二叹气:“真不去?”

    “不去!”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英子就给林雨桐打电话:“……你也别去!够对得住他了,还想怎么着?”又跟林雨桐学那个话,“给我恶心的,想起来一遍我就恶心一遍。”

    林雨桐就笑:“不去就不去,气啥啊。”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开会了,那个传销也取缔了,老大家说不得快回家了,多留心吧……”

    这话才说了没几天,饭馆开门正营业着呢。

    远远的就听见嚎哭声,她才说叫帮忙的小伙计去瞧瞧街上怎么了,结果声音慢慢近了她就愣住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

    “……哎呀我的亲人啊……这是遭了难了……哎呀我的亲人啊……差点见不上啊……哎呀我的亲人啊……这以后可该咋办啊……”

    哭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这声调,简直太熟悉了。

    除了李仙儿还有谁?

    可是你哭的锤子!你哭啥啊?

    奔着谁来的你说!我在这边开店呢,然后你嚎着丧就上门了。不用问都知道,她这身后肯定跟了一串看热闹的。

    为的啥?不就是怕自家一点都不管吗?

    可是又该咋管呢?扔个孩子在家,这两年搭进去多少钱去?

    没尽头了是吧?

    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又能说啥?用家里的电话给男人打了电话,他上果园子去了,肯定想不出老大家回来会有这么一出。

    老二那边手里的是一个二手的蓝屏手机,就这都花了五百多块。弄个手机套子,挂在腰上,手机一响,然后往出一掏,特别有大老板范儿。

    他跟工人正说话呢,手机响了,是店里的电话,接起来一听,脸就黑了,“行……你先别气……我这就回来……先把人留店里……你再给老三去个电话……”

    挂了电话,老二的脸色都没缓和过来。

    想起老大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干啥荣耀事了,宣扬的人尽皆知的?你悄悄的回去该干啥干啥去,你嚎什么劲?你就是悄悄回去了,我能看着你饿死不?

    骑着摩托车就往县城赶。

    英子这边挂了电话,老大一家就到门口了。隔着玻璃门她看得见,李仙儿在前面走着,瘦的厉害,哭的红鼻子绿眼睛的,抽抽噎噎的。老大低着头一路往前走,紧跟在李仙儿后面。清丰又跟着他爸,然后一圈瞧热闹的。

    李仙儿就搁在门口哭:“老二啊……英子嘞……我们回来了……差一点就见不上了……穷的亲人嘞……”

    英子过去把门拉开:“进来说吧,哭啥嘛!不嫌弃丢人?清丰还要娶媳妇呢。你们就这么糟践名声呢。赶明谁敢把闺女说到你们家。当初我们是满世界的找人,老三也亲自找去了,说了传销干不成,结果呢?是谁说谁挡了他发财的道他就找人拼命?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回来就安稳的过日子去,对不对?一回来就哭,遭难了?遭啥难了?当初给我扔一孩子就跑,两年了连个音讯都没有。一回来就来糟践我……一口一个亲人的……啥亲人?仇人吧!”

    老好人的惹恼了。

    李仙儿转脸对着金满城就是拳打脚踢,“对怪他啊!鬼迷了心窍了,说啥都不听啊。可是把我坑惨了……”

    金满城就站在那被老婆打,一个耳光两个耳光都是小意思,指甲挠的满脖子的血道子也不撒手。

    边上看热闹的听了来龙去脉的,就劝:“别打了,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呗。打能解决问题不……”

    也算是好心说一句好话。

    李仙儿哪里管这些,主要是英子夹枪带棒的一阵数落,叫她脸上下不了。

    老三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瞅见自家大哥被打的那惨样,又是觉得气的不行,又是觉得可怜。人没到跟前就呵斥:“打啥呢?几十岁的人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自家说了差不多算的人说话了,李仙儿见好就收,哭的更大声了:“老三啊,大嫂差一点见不到你啊……”

    老三低声呵斥:“别哭了,进去说话。”

    太丢人啊。

    店里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英子把门关了,叫哑巴伙计弄吃的:“切盆卤肉,热烧饼就行。别的不用了。”

    安顿好进去,英子愣了一下,包间里坐了五个人。

    老大家三口除外,还多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她看老三,老三也摇头。

    李仙儿见两人看那姑娘就说:“这是肖华,你们叫花花就行。是清丰谈的对象。”然后语气特别和缓的说:“娃儿啊,这是你二婶跟你三叔,叫人。”

    小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红着脸叫了一声人,头都不敢抬。

    老三的气顺了一些,也还行吧。好歹出去了一趟混了个媳妇回来。要不然以老大如今的家境,过两年想给清丰说媳妇,肯定是难的。

    再加上如今这彩礼,娶了媳妇没有两三万是下不了的。多少人家为了娶个媳妇到处借贷。没办法的事不是?

    这姑娘跟来了,就把彩礼钱省出来了。

    他笑了掏了一百过去,递给花花:“孩子拿着,是三叔给的。”

    花花脸上羞红一片:“不要……太多了……真不要……”

    英子掏出一百跟老三的一块给这姑娘塞衣服兜里:“拿着孩子,进了咱家的家门,就是咱家的人,别见外。”

    再怎么生气,有这么一个准儿媳妇在,英子和老三都缓和了下来。

    不能闹的太难看搅和了孩子的好事。

    哑巴端着饭菜进来,往桌子上一放,英子就赶紧道:“再炒个青菜,炝个莲菜,弄个蛋汤啊……”

    有儿媳妇,第一次登门,就不能随便吃点给打发了。

    姑娘家跟来了,就是得想办法叫人家孩子留下。

    哑巴笑着点头,出去张罗去了。

    这一家子也是饿了,李仙儿拿了筷子,示意清丰:“赶紧吃……”

    清丰先把筷子往花花手里一塞,然后就开吃。

    这姑娘到底是有些矜持,不好意思夹菜,只拿着烧饼干啃。清丰的注意力全在花花身上,下筷如飞,一半自己吃了,一半给花花。

    盆里的肉切的是大杂烩,算是拼盘。牛肉、羊肉、猪肉、猪头肉,猪下水啥都有的。

    老大的筷子奔着猪心肉去,刚到跟前,清丰把他爸的筷子往外一推,夹了给花花。李仙儿看上猪耳朵,都夹到筷子上了,结果清丰的那一筷子跟她的有重叠的部分,她只得撒手,看着儿子把肉都夹到那姑娘面前的盘子里去了。

    英子就那么看着,看着李仙儿的脸快成了猪肝色了,然后清丰还一个劲的说花花:“你自己夹嘛,赶紧吃。再不吃就没了。”

    她是真想笑啊。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年才进门那两年,公公婆婆还都在,大年初一晌午饭是一块吃的。儿媳妇是不上桌吃的,只有老两口带着儿子和孙子孙女吃饭。她来回跑着给上菜,见到的金满城就是这个德行。筷子不停的夹,从亲爹亲妈的筷子上抢菜放在一个小碗里,那话是咋说的:“仙儿还没吃呢,都别抢,给仙儿留点。”

    公公还罢了,当时婆婆那脸色啊,真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想笑。

    这才多少年?

    二十年不到的光景吧。

    就这么被原原本本的给还回来了!

    该!

    老二回来的时候,这边一家子已经吃完了。四口人干掉了一盆子肉,那么多菜和汤,连带二十一个烧饼。

    饿的很了。

    老二不跟老大费什么话,就说:“吃饱了?饱了就回去吧。”

    李仙儿就推搡了金满城一下,金满城才说:“……钱啥的也没带出来……那边取缔了……人员返乡都是强制性的……除了一身衣服啥也没带……”

    老二不说给钱,只道:“那你想借多少?”

    金满城看了老二一眼:“先拿一千块钱,家里估计啥也没有……”

    老二朝英子点点头,然后就说了这几年给清收花的钱,老四家一月给多少,老三一月给多少,他和英子一月给多少。

    其实这钱不光是养了清收了,还养了李仙儿的爹妈和弟弟家的俩孩子。

    李仙儿低着头,梗着脖子翻着白眼,不知道又想啥呢。

    老三一看那德行,就知道还是不领情。

    他干脆也没主动拿钱,只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老二和英子都没拦着。

    老三开着车把人往镇上送,路上就问花花:“家是哪的?家里有啥人啊?”

    花花跟秦省的人说话腔调有点像,但又不是。肯定不是本地人。因着看着年岁不到十八,老三就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两句。

    要不是自愿的,得把人家姑娘给送回去。

    花花低着头,吃了一顿饭看着没之前那么怕生了,“……我十七了……家里我爸我妈还有我弟弟……家在甘省……”

    甘省有些地方是比这边还苦一些。

    老三点点头:“那你姑娘胆大啊,怎么跑南边去了,你爸妈得多着急啊……”

    花花就说:“我跟我妈在电话里说过了。”

    李仙儿就说:“咱在这事上是正经人家,我跟亲家母通话了,说几年年底叫她到咱家悄悄,也顺便说说孩子们的婚事……到了明年开春,我跟你大哥亲自上人家家里去,正儿八经的下聘……”

    老三点头,要这么说,那还算是办人事的。

    他就说:“咱们家这一片,是好地方。一马平川不说,从古到今,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算是少有的。只要勤快人,日子就不会过的太差。”

    花花看着车窗外面,瞧着挺羡慕的,尤其是看到好多人家门口都是自来水龙头,小孩子洗手的时候随手拧开在下面冲,就说:“我们家那边旱……每天吃的水都得翻过山去背……”看着水龙头开着那么干净的水哗啦啦的往出流,又是羡慕又是心疼。

    清丰就插话说:“……她们家一盆子底的水一家人洗脸洗手,完了还舍不得倒了……放一整天,白天手脏了还用哪个洗,晚上还能洗脚……”

    花花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回头瞪清丰:“就你嘴快。”

    脸拉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老三就看副驾驶上的大哥,又看后面坐着的大嫂子,两人面无异色。看来对这姑娘这脾气也是知道的。

    心里又不由的叹气,是啊!有啥可挑拣的。日子成了这样,只要人家姑娘肯留下,就该烧高香了。

    进了镇子,刚赶上学生放学,路上一串的都是学生。

    老三把车开的明显慢下来,没走几十米呢,就摁了喇叭,“清收,过来。”

    李仙儿和老大这才朝外面,就见果然是自家清收。

    “儿子……”李仙儿摇下车窗,“儿子……叫妈看看……”

    清收愣了一下,然后就挤到后座上去了。

    李仙儿拉着儿子的手就哭啊,“收恓惶了……”

    老三撇嘴,受啥恓惶了?满镇子问问去,谁敢说清收是受了恓惶了。

    一个月三个叔叔为他花好几百,他要是受恓惶,也不是他们给的。

    清收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我当你们不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被欺负死了……”

    李仙儿声音一下子就高亢了起来:“说!谁欺负你了?我娃可怜的,爹妈不在跟前……也没人管啊……”

    老三面无表情,心说,清收这小子可不是啥好东西,而且鬼精的很。

    果然,就听清收道:“……我四叔给我姥那么些钱,我在家连个饱饭都吃不上……青子说吃肉,我姥我姥爷就赶紧弄肉,我一点肉渣就看不见。就连鸡蛋……给我的都是最小的……还背着我偷着给青子和红儿塞俩个……我二叔给我买本子买零食的钱有好些……我一分都要不出来……青子和红儿还有点买面包雪糕……要不是我三叔把钱直接给了我……我都等不到你们回来都得饿死……还有我的衣服……我二婶和三婶给买了送来……我姥拿去店里叫人家帮着卖了……你看青子和红儿身上穿的都是新的……你看我身上的……一年四季都是校服……这买校服的钱还是我二叔交的……没有这校服我得光屁股跑……妈……你说着凭啥啊……种咱们家的还不够我吃用的?你们算算这一笔账……我两年我姥跟我姥爷,至少从咱们家赚了五六千了……”

    车里只有清收的告状声。

    金满城一脸尴尬的坐着没说话,李仙儿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孩子说的是啥?说她亲姥亲姥爷对他不好?

    偏心亲孙子肯定是有的,但至于说叫他吃不饱饭,那真不至于。

    老三心里暗笑,就是啥话也不说。

    这小子奸猾就奸猾在这里了。肯定是那头有点偏亲孙子,但至于苛待他这个外孙,那也倒算不上。

    比如说吃不饱饭吧,是人家不给吃饱吗?不是!是这小子馋。家常饭天天吃,也吃的够够的了。他身上有自己给的钱,想在外面的饭馆改善伙食,不明说,但回家吃饭就闹腾。他听说了也不止一次了。李老太做了面条,随便炒点葱花就是一顿饭。那个年月过来的人,俭省惯了,再加上儿子两口子闺女两口子都不在,经济来源有限,还得从金家给出的钱里省出俩孙子的吃用,除了俭省也没别的办法了。这小子能吃的惯吗?吃不惯!回去随便扒拉一口,就不吃了。然后就去饭馆,都是镇上的馆子,又是金老大家这种被扔下的孩子,碰见熟人就说了:“这小子活的潇洒,看你叔叔们把你给惯的,小小年纪开始下馆子了。”这小子是怎么说的,“在家里吃不饱,再不出来找一口饭吃,迟早得饿死。”

    于是可多人都知道,这可怜的孩子在家里是吃不饱的。

    然后再说不叫吃肉的事,更谈不上。周末没事他就做顺风车去县城了,找他二婶去了。那边开着饭馆,卤肉就在大盘里放着,二姐那人从来对孩子都不苛刻。想吃就吃去呗。一个孩子你就是叫他敞开肚皮吃肉,能吃多少。卤鸡腿、卤鸡翅、卤鸡爪、卤猪蹄、心肝肚肺的想吃什么随便吃。更有二姐做菜做汤的时候,给多添上半勺子的水,就有这小子吃的了。你说一周这么改善伙食两天,回家吃啥不得是猪食。老人家卖肉都爱买肥的,那年月就觉得肥肉好吃。如今这些孩子有几个还觉得肥肉好吃的?他吃不下去,却怪人家把肉给了亲孙子不给他。但要说起来,也确实是亲孙子吃肉吃的多。

    还有那穿的,二姐和自家这边给清收买。换季给自家孩子买,就给清收买。然后也确实是被那老两口放在镇上的服装店里给寄卖了。但也不是说着小子就没衣裳穿。清收以前的旧衣服啥的,都在家放着呢。然后洗洗是不是能穿?还有鞋,老太太自己就会做布鞋,不要什么本钱,做好了穿是一样的嘛。但清收不,谁穿那老土的东西去。可这校服穿,逢人就说他的衣服被他姥姥姥爷给寄卖了。

    说的真跟个可怜虫似的。

    至于说这两年占了五六千块钱的便宜,这个估计还真有。不过人家老两口挣的就是这一份钱,要不然人家在自家村里带孙子去了,凭啥跑到镇上住闺女家,对不对?

    他把车开的慢,叫这小子有足够的时间告状。不过是他真心不喜欢李家人罢了。

    但对于清收这孩子,他还真就喜欢不起来。

    滑头就不说了,有点记坏不记好。这也就是几个叔叔给钱了,给的大方,还都不训斥他,他如今觉得叔叔们好。如果真叫一块生活,还不定这会子能说出啥话呢。

    一句话,这小子心狼。

    孩子咕咕唧唧的说,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李仙儿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就窜上来了。

    到了家门口下车,一进门就看到在穿堂里摆着小饭桌带着俩孙子吃饭的老两口。李仙儿看见她妈把簸箩里的鸡蛋拿了往裤兜里塞,估计是听见脚步声以为是自家清收回来了,所以把多余的鸡蛋赶紧收起来。

    本来还只有三分信的,这会子成了八分。

    进去再一看,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吃干净的底子满是油的碗,再看侄子侄女的碗里,一人好几片子肉。不用说都知道,肉给这俩孩子分了,自家孩子回来就是一空碗。明知道还有一个没回来吃饭,这边却不等着了,直接开饭了。

    然后这八分直接就变成十分。

    亲爹亲妈苛待自家孩子,李仙儿的脸都白了。顿时两手一拍屁股蹦的老高:“李狗剩、张翠兰,你们是吃猪食活到现在的……良心被狗吃了……畜生都知道护犊子……你们连亲外孙都不给活路……霸占亲闺女家的家产……丧了良心……缺了大德了……吃吃吃!也不怕噎死……”

    老三锁车门的手都顿住了,这他娘的那是亲爹亲妈,进门就骂,还指名道姓的咒骂!到底谁是吃猪食活到现在的。

    他是庆幸啊,幸亏桐当时的决定,宁肯钱上吃亏,也坚决不兜揽这孩子。

    如今再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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