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显逃进了城,向着骠骑府的方向去了。”春霜回她。

    天锦没有犹豫,握紧身侧的长枪,身姿凛然的走了出去。

    “公主,你要去哪?”朱瑾连忙跟上。身后的夏叶、秋水、冬雪也纷纷带着利剑跟上。

    “没有他的人头,这场仗打得不完美?”天锦眼底杀意蔓延,枪刃锐利。

    朱瑾意会了天锦的想法担忧道,“公主,你冒然去杀司马元显,恐怕不妥。到时德宗帝问起来,该怎么回答?还是把消息带给驸马,让驸马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吧。”

    “司马元显三番五次的轻薄于我,这个理由不够吗?”天锦冷哼,“机不可失,将他的人头交给阿裕,也是一样。”

    “公主。”春霜追了上来,眉宇微拧又道,“桓玄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进入内城了。”

    天锦赫然停下脚步,凌厉的神色缓缓疑虑起来,“阿裕的大军了?一起进来了吗?”

    “驸马只带了少量轻骑赶进城,剩下的大军都留在了城门处,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天锦低喃着,紧握长枪的手微微颤动。

    难道徐先生说的都是对的!

    桓玄此举分明有抢功之显,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盟约岂不是……

    “公主,桓玄图谋不轨,沐倾城恐怕也……”朱瑾想起俆道覆临死前对她的交代,下意识的按住腰间的短刃,不得不提醒天锦,“我们不得不有所动作了。”

    这次天锦没有再说为沐倾城开脱的话,也没有再笃定他们的盟约,“先等他们进城吧,反正不用多久,我们就该见面了。”

    “此事适早不宜迟。”朱瑾放下刀刃,言利语寒。

    “先解决了司马元显再说。”天锦重新握紧银枪,向外冲了出去。

    因为战争的蔓延,建康城里的大街已不如从前热闹了,此刻还在大街上匆匆行走的人大都是壮着胆子逃难去的。他们拖家带口,神色彷徨,不管是车马还是步行,都急速撤离。

    天锦并没有带多少人,却是府里能力最出众的几位。她相信此刻的司马元显,和街上落荒而逃的人没什么两样。

    然而没走多远,对面迎来同样烈马奔驰的人。只见他们戎装浴血,腰配长刀,满脸煞气,正急不可耐的向他们冲来。

    “阿裕!?”待看清来人,天锦诧异的勒住缰绳,“阿裕,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你,你没事吧?”刘裕也握紧了缰绳,只到看见完好无损衣着光洁的天锦,才松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去追司马元显吗?”天锦忍不住斥训他,“你知不知道司马元显逃回来,桓玄也正带兵进里城。他必然先进城,而你又没拿到司马元显的人头,这建康城里还有你立足之地吗?你还有心情来看我!”

    刘裕没有答话,他只是看着心爱的女子心跳的极快。

    他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司马元显的人头有多重要,可她知不知道,今日种种皆是因她天锦而起。

    司马元显挟持了文锦,误导了他提前开站。他一人独上敌人的城楼,九死一生只为一个天锦。看到司马元显逃跑,如此冲冲赶来,就生怕司马元显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是她,都是因为她。而她的心里又装了什么?

    没有一句慰问的话,只是责备他错误的判断。

    她的心里,难道只剩下权势了吗?那她留在自己身边又为了什么了?

    野心?天下?还是复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天锦只是看着刘裕因为长时间趋马而不断喘息,见对方没有说话,她也顾不得许多,随即策马扬鞭而去。

    “锦儿……”看着天锦冒然离去,就好像手中怎么也握不牢的沙粒,又闯入风中。刘裕心头一慌,连忙调转马头跟了过去。

    司马元显回到了骠骑府,他独自回来,没有带任何兵马。他将一切都留在了那个战场上,尽管他已料到那将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骠骑将军府的大门依旧庄重,此刻它虚掩着,透着门缝,司马元显清晰的看到里面乱做一团。

    沉重的大门被猛的推开,威武浴血的将军站在门口,煞气盎然。里面哄抢包裹的婢女奴才们啥时愣在原地,随即又在一股戾气的压迫力下瘫软跪地。

    司马元显殷红的眸子冷冷的扫过他们,但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走下台阶,又走过贱奴们的身边。什么也责备的话也没说,就像路过一群蝼蚁蛆虫的身边一样,大步离去了。

    奴隶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见司马将军什么也没说的离去了,自当他是默许了他们的逃逸,顿时又乱成了一团。

    走进后院,已是空无一人。再向深处走去,有一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临危不乱身姿挺拔。

    那人正是琅邪王,司马道子。

    司马元显正步走过去,单膝跪地。

    “孩儿不孝,未能完成大业,还请……”司马元显咬了咬牙,沉声道,“还请父亲早做打算。”

    “哈哈,我司马道子身为琅邪王,难道还会做逃兵吗?”司马道子轻笑两声,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扶起。

    “父亲……”司马元显起身看向父亲。

    现在这个风谲云诡的中年男人,竟也能散发出凛然之气。

    是了,他们也是皇族人士,骨子里流的血就是尊贵的,傲慢的。

    司马道子深深凝望着儿子,沉沉的提醒,“你不用管我了,真正需要逃的,是你啊。”

    说完,也不等司马元显再说些什么,他就侧身离去了。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司马道子的眼角闪烁起泪光。

    他知道,不管是逃也好或是不逃也好,以司马元显的傲气烈性,他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失败了,司马元显依然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是众孩子中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司马元显目送着司马道子离去,用力抿了抿唇,没有让眼泪泛滥。

    告别了自己的父亲,司马元显向清宸院里走去,那里应该还会有一个人需要告别吧。就算整个骠骑府里的人都走光了,她也一定在等着他。

    采桑站在司马元显经常休息的凉亭下,默默无声的等着丈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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