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蛊女

    当夜无话,平时我们都睡得比较早,晚上又和那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战了一场没有打赢。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前去参加另一个新嫁娘的婚礼。

    天气还是比较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似的。一般来説,苗族人是很重视婚礼的,因此我们也准好了彩礼。

    离开家这么多年,我已经极少参加谁的婚礼了,我们那里虽然也是xiǎo苗寨,但并没有大苗寨的很多风俗,以前看过一些书,比如卫斯理的有一篇名叫蛊惑,苗族的少女爱上了外来的男人,两人结了婚,男人説要离开一年,女人便在男人身上下了心蛊,若是男人不归或是爱上其他的女人,男人便会在结婚后的第二天死亡。听起来毛骨悚然,故事的情节当然是男人死了,而女人也自杀死掉了。

    读大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基本都是汉族,不少还是大城市的,听説我是苗疆来的,于是都十分好奇,要我讲讲蛊的事情,我于是便从树上摘了一部分来讲·······实际上,我们是根本接触不到蛊这种高级货的。

    但説起来,我∵dǐng∵diǎn∵xiǎo∵説,还是比较喜欢苗家的婚礼形式。

    苗族的婚恋,一般采用“游方”的形式,这是苗族青年男女谈情説爱,公开社交的传统。晚饭后,xiǎo伙子们穿上新衣服,三五成群,到那些还有未出嫁的姑娘们住的村寨去,用吹口哨、拉二胡、吹芦笙等方式召唤姑娘,姑娘听到响声后,走出家门用电筒照看来的xiǎo伙子,开始一般要从相互询问对方家乡的风土人情入手,进而询问对方的姓名、年龄和家庭情况,再试探对方是否已有情人。双方经过一定的了解,便逐步説一些情话,或者对唱一些情歌。然后双方説好下次约会的时间、地diǎn。如果双方都满意,姑娘会把自己的筒裙、围腰等信物送给xiǎo伙子。xiǎo伙子回赠给姑娘的信物,也是自己或对方都很心爱的东西。

    xiǎo伙子和姑娘经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后,感情越来越深。xiǎo姑娘或在某一天以下地劳动为名,悄悄来到同xiǎo伙子约定的地方,xiǎo伙子深情地拉着姑娘的手,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到xiǎo伙子的家里,xiǎo伙子的父母就热情地招呼姑娘住下。

    这时,男方请两个媒人,按照主人的意愿,把姑娘带来的劳动工具,送还姑娘的父母或兄嫂,并向姑娘父母説明来意。女方的父母知道情况后,也请来两个媒人,和男方来的媒人进行“谈判”,商定必要的彩礼和举行婚礼的时间,xiǎo伙子和姑娘的亲事就算定了。

    结婚那天,新郎新娘穿上新衣,由两个媒人和两个与他们同辈的男女青年陪同,带上彩礼,来到女方家,女方的媒人总要“刁难”一番。“刁难”的方法既风趣,又幽默。如女方的媒人问:“你们的‘牛’是从桥上来的,还是从河里踩水来的?“这里説的‘牛’就是“酒”。意思是説,你们带来的酒掺着水没有?如果男方的媒人回答是从桥上来的,对方就没话説了。女方的媒人还会问:“你们一路来看见一棵树,又开花、又结果,我们是摘花,还是摘果?”男方去的人会説:“我们采了一朵最好的花!”意思是説,新郎娶了个好姑娘,女方的父母就很高兴,杀猪宰鸡大宴宾客。婚礼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新郎新娘由一位长辈(如叔叔或伯父)陪同,到女方家“回门”,让新郎认识岳父、岳母、哥哥、嫂嫂等亲戚。“回门”以后,全部婚礼就算结束了。

    在红河州南岸一带的苗族地区,还流传着一种欢快的“抢亲”习俗,很有意思。

    当男女双方相爱后,男方总要邀几个xiǎo伙伴,一起到女方家里,明目张胆地把姑娘“抢走”。无论是明“抢”还是暗“抢”,姑娘总是事前知道的,甚至是姑娘事前给男方説定了时间,当男方强“抢”时,女方总要哭叫一番。直到拖拉到寨子之外,姑娘含羞地抽泣着,半推半拉地自己走了,而“抢”的过程也就完了。慢慢走着,姑娘逐渐转“悲”为喜,腼腆地和迎亲者一起,説説笑笑地来到男方家里。三天后,男方即找人説媒订亲。这种订亲,需要送去六只鸡、六斤肉,六斤酒、六斤米等聘礼。女方父母收了聘礼,亲事就算定了。

    这样的“抢”,实际上是这一带苗族群众婚配的一种仪式。传説,从前有一对苗族青年男女相爱,就在约定的日子,男青年娶姑娘来了,姑娘不愿意马上离开自己的阿爸阿妈,就把xiǎo伙子留住在家里,第二天,xiǎo伙子乘姑娘上山打柴之机,把姑娘硬拖回自己家去。过了些日子,男青年竟想另谋新欢。这时,姑娘理直气壮地对他説“当初我不愿到你家来,是你硬把我拖来了。现在,你有什么理由赶我走呢?”这一问,男方理屈词穷,从此改邪归正了。

    所以,苗族这种“抢亲”的风俗就一直沿袭下来了。

    苗族一般结婚后家庭比较稳定,离婚的情况不多,偶有离婚者,手续很简便,如果是男方提出离婚,负责赔偿女方损失,女方提出离婚,负责赔偿男方损失,双方须请“证人”作证。部分地区保有“转房”的习俗。寡妇受到社会的同情,并可以改嫁。

    这家的新嫁娘,据説就是通过抢亲的形形式得来的。

    男女双方家都是本村的,因此基本上全村的人都来参加了,煞是热闹,不过,我们三个外来者倒是显得有些突兀,因为全寨子里的人都穿的是同一的苗族服饰,女的浑身上下都穿得银光闪闪的。

    当然,对我们的到来,主人家还是表示了欢迎。

    只是,我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气氛,大家表面上笑吟吟的,但我感觉那笑容很是勉强。

    我很奇怪,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而随后伍仁行和龙大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两人都没有説什么。在这之前,阿西罗老人让我们送了礼物就走,也不要留下来吃饭,要吃也要回他家去吃。

    我们问为什么,他也没有説,只是説照做就行了。

    乡下的酒席都是自办的,要邀请很多帮忙干活的人,比如负责做饭的,炒菜的,洗碗的,传菜的等等,而且厨房是设在露天里,并不隐蔽,我们也看到了,其实主人家是准备了很多菜肴的。

    我于是悄悄问阿西罗老人,其他人呢?

    阿西罗老人説,其他人多半也不会吃的,要吃也是回自己的家里去吃。

    我更加奇怪了,难道主人家的饭菜有毒不成?大家跑来吃酒席,都不吃怎么行呢?

    见阿西罗似乎有些忌讳的样子,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也不知道伍仁行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説这家人娶的新嫁娘是一个有些恶名的蛊女,新郎官是被她利用蛊控制住得,已经是接近一个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大家慑于蛊女的恐怖,所以不得不来参加。

    我陡然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情?

    老实説,刚来湘西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十分惬意的。因为行走于湘西群山环抱、绿水萦绕的苗家山寨,看那些老旧的磨坊、被脚板磨得光溜溜的石头台阶、长满苔藓的木墙黑瓦、瘦的狗、脏的xiǎo孩,那大河谷地上突兀耸立的巨大水车吱嘎吱嘎转动,似乎不堪重负,却顺利运转了上百年。看得久了人就痴迷了,似乎一切事物都能对人产生诱惑,让旅者的脚步滞重,只想停下来,融入缓慢的节奏里。内心深处或许还真有diǎn期待遭遇蛊婆,自己也説不清。

    毕竟,目前会使用蛊的,除了伍仁行就没有其他人了,而蛊一般很少由男人使用。

    湘西的“蛊术”和泰国的“降头术”被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早听説在凤凰苗区,为女人的专利,称为蛊婆或“草鬼婆”。

    虽然谁也拿不出具体的证据,外人甚至本地人都对蛊婆的存在深信不疑,甚至有“无蛊不成寨”的説法。某某贫苦褴褛的老年妇女被村人指指diǎndiǎn交头接耳地认作蛊婆,一世翻不了身,最终在贫病中终老死去,原因可能是多年前某个吃了她一块甜糍粑的xiǎo孩回家后得了莫名之病猝死,便被认定她在食物中放了蛊。苗地多瘴气,多毒虫,莫名猝死的人不算少,蛊婆因此有了在流言蜚语中无中生有的坚实基础。

    对于山外来的旅者,蛊的神秘和可怕更加刺激人的神经。据传,蛊婆中有不少是年轻女人,孤身寡居,她们如看上哪个外乡人,便在他喝的茶水中放蛊,外乡人于是得了奇怪的病,辗转旅栈不能起行,延医请药都没用,最后经明眼人指diǎn(此时村寨中的明眼人要多少有多少)方知是中了蛊,唯有放蛊者本人才能解治。蛊婆以此控制了这个倒霉后生,将他老老实实地收在身边。放蛊的作用不全在取人死命,更为了控制人、要挟人,这或许是比死更令人胆寒的事情。

    没有想到,我们来参加一次婚礼,竟然就遇到了这种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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