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雪猛地回神,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银著,幽幽叹息:“臣妾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边说着一遍还柔柔的看了一眼拓跋琛,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迟疑,悦心小声的劝到:“小主不可……”

    赵如雪眼中的迟疑越发的深,大拓跋琛见到主仆二人这般,难眠生出一丝不耐烦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着朕还不能说?”

    赵如雪起身离座,半跪在地上轻声道:“陛下,臣妾不敢。臣妾一向依附陛下,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臣妾又没有真凭实据,若是陛下不信,难免以为臣妾口舌是非。”

    拓跋琛放下了手中的银著,银著和碗碟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是此时听来,却犹如惊雷在赵如雪的心头炸响一般。

    拓跋琛的手指清点着案几上的桌面,随后到:“孰是孰非,到底是什么,朕自会分辨。”

    赵如雪见到拓跋琛如此,也就嗫嚅的不敢说话,倒是悦心猛地跪下来对着拓跋琛行了一礼,才轻声道:“陛下,我们小主不愿说,奴婢来说,就是今日,臣妾随着小主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离开未央宫的时候,小主想要上前问问曦嫔小主的伤势怎么样了。但是却见到曦嫔小主带着婢女匆匆忙忙去了一处没人的宫殿。”

    赵如雪眼眶红红的,好像是受到了委屈一般的轻声道:“臣妾以为曦嫔是在生臣妾之前的气,但是陛下罚了罚了,臣妾就想去道个歉,就跟了上去,却不想……不想……”

    “说下去……”拓跋琛冷声道,赵如雪抬头就看见了拓跋琛冷峻的眼神,那眼神里面没有她常见的柔情,满满的都是冰冷的神色,后背便浸出层层的细汗来,身上的香味愈发的浓郁了。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没有放弃的退路和理由,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妾跟上去,但是脚步没有曦嫔姐姐的步伐快,等到臣妾到的时候,只看见曦嫔姐姐和一个侍卫在假山处亲亲我我……”

    “大胆!”拓跋琛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原本的汤盅被他一把扫到了地上,汁水四溅,滚烫的汤汁溅了赵如雪和悦心一身。

    赵如雪得手背上马上烫起一片微红,但是她死死咬牙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伏在地上连声道:“陛下息怒,臣妾深晓宫规,不敢胡言乱语,陛下不信,不信可以问悦心。”

    悦心也忙跪下说:“陛下,小主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还被如意发现了,与她争执时,奴婢不小心推到了她,她的手心还被碎石划伤了。”

    悦心见到拓跋琛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道:“陛下,奴婢就算是说谎,也不能拿这个事情说谎,况且到底有没有伤口,是怎么伤的,太医一看便知。”

    拓跋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那笑意里满是暴戾和残忍道:“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张嘴,朕该怎么赏你呢?”

    悦心脸上涌出一阵喜色来,看来拓跋琛是信了大半了,但是还没有等到悦心说话,就被拓跋琛下一句话打入地狱。

    “福清,带着悦心去慎刑司,暂且关押起来,事后查明了真相,再行处置。”拓跋琛冷声的道。

    “陛下,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察!陛下——”悦心有些惊慌失措,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进去几乎没有办法出来的,就算是出来,也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性。

    赵如雪也脸色惨白,她没有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种程度,耳边是悦心的哭声,但是她脑中满满的都是拓跋琛冰冷的目光。

    “陛下,臣妾身边只有悦心这一个贴身婢女,您把悦心送走了,臣妾怎么办,请陛下的开恩。”赵如雪哽咽道。

    拓跋琛却一动不动,仿若未闻一般,福清已经交了几个小太监来拉扯悦心,悦心哪里肯受人牵制,挣扎着哭喊道:“陛下饶命,小主救我,奴婢不想去慎刑司,小主,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毕竟是跟在自己的身边人,这样哭喊着,赵如雪央求的看向拓跋琛,随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挣扎着起身走到了悦心的身边,一旁押解悦心的小太监见到赵如雪过来,也不敢松开悦心,只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赵如雪伸手抚上悦心的脸颊,一脸心疼的道:“悦心,你放心,我们没有说谎,只要查明了事情的真相,陛下会还给我们公道的,知道么?”

    赵如雪眼睛直直的盯着悦心,似乎是在暗示什么,悦心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赵如雪身子一松,就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人把悦心带走了。冰凉的白玉石的地面映着此时她的狼狈,眼前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拓跋琛伸手把赵如雪搀扶起来,揽进怀中,在她颈间轻轻嗅了一下道:“爱妃放心,朕自会查明,如果我发现有人骗了朕,你说打死了,悬在宫门怎么样?”

    赵如雪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拓跋琛轻笑道:“爱妃是在害怕么?”

    “臣妾……臣妾只是有点冷。”声音晦涩喑哑,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丽。拓跋琛一把将赵如雪抱起来,往内殿走去。

    “那朕便帮爱妃取取暖……”福清眼观鼻,鼻观心,见到拓跋琛和赵如雪离去,在让宫女们小声利落的收拾了满殿的狼藉。

    合欢殿内,禾曦让人请了太医来,给如意的伤口清洗包扎了一下。

    太医叮嘱道:“老臣给小主开一些药,请如意姑娘按时换药,痊愈之前,尽量就不要碰水了,防止感染。”

    如意闻言,有些急道:“这怎么行?小主还等着我服侍呢。”

    那太医笑语盈盈的并不说话,禾曦轻声喊了如意一声便笑着对太医点头道:“我知道,辛苦太医了。”

    送走了太医,如意才不以为意的道:“只是几个小伤口,小主不比在意,奴婢没事的。”

    “你就安心养伤,之前我已经求了陛下,让丑儿进宫,算着日子,想来这几日也就到了,耽误不了多大的事情的。”

    禾曦把手里的药膏交给了一旁的小宫女收好,又从自己的妆奁中拿出之前自己受伤时,皇帝赏下来的药,轻声道:“这个药剩的不多了,正好给了你,搭配着用,好的也快一些。”

    见到如意定定的站在原地,自然是知晓如意心中所想。

    禾曦也不催促,只是端起碧青茶盏,用杯盖轻轻刮去了上面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两口。

    “小主,是觉得奴婢服侍不周么?”终于,如意还是开口问道,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些委屈和疑惑。

    禾曦轻笑道:“丑儿自小跟着我,既然你是贤王殿下的人,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把丑儿放在宫外,我着实不放心。若是受制于人,会威胁到丑儿的安全。”

    禾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面都带着一丝丝的宠溺的意味来,在如意看来,丑儿似乎并不是她的婢女,而是亲人一般,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羡慕的情绪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主子对自己只要不是动辄打骂,便是对自己不错的了,哪里还敢奢望能被自己的主子当成亲人一般呢?

    禾曦也是个好主子,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她训斥过自己,后来对自己都是闻声软语却又不失威严。

    见到如意若有所思的样子,禾曦轻声道:“放心吧,丑儿性子极好,你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如意心中有些酸涩,闷闷的点了点头,就退了下去。

    已经入夏了,天气愈发的炎热了起来。

    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气息,闷闷的空气让人的心都开始发慌,禾曦的膝盖也隐隐的传来痛意,这是之前的留下的病根,加之湿气入体,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晚上,禾曦便做了梦,梦里依旧是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嘶吼声,熟悉的冷笑声,只是却不在是火焰灼烧的痛意了,反而似是一股凉意袭来。

    梦中依旧有一袭红衣,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指引着自己逃离的方向。

    天空中猛地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禾曦猛地睁开了眼睛,正见到如意关着窗子。

    见禾曦醒了过来,连忙关上了手边的两扇窗子,然后走到了禾曦的身边,拿了姜茶递给禾曦道:“小主喝一些吧,看这天气要下雨了,风有些冷了,小主不要着凉。”

    禾曦捧过来,轻啜一口,甜姜辛辣的口感在口中弥散开来,舒适了许多,禾曦揉了揉额角,不知道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小主,天色还早,您还是再睡一会吧。”如意扶着想禾曦躺下了,又把锦缎繁花的被子拉了拉,这才退下去。

    贤王府内,药庐中,高远病没没有睡意,走前走后,忙碌着什么,瑞安被惊动了,打着哈欠从旁边的屋子里面走出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道:“师父,您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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