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贴心的拿过金丝软枕,放在兰若的腰后,又命小宫女下去煮一碗姜汤过来,这才拿了个小凳坐在兰若的塌边,伸手一点一点帮着兰若垂着腿,力道不轻不重。

    巧儿见到兰若面色上隐隐有着担忧的神色,柔着声音道:“娘娘可是在担忧合欢殿的那位?”

    兰若点了点头,幽幽叹息一声,犹如马上就会开败的昙花一般,道:“本宫心中总是不安,虽说自从秀女进宫,陛下已经宠幸了许淑妃,赵嫔,这些个官家女子出身的,但是从来没有这一刻,让我如此不安。”

    巧儿不解道:“可是娘娘,那合欢殿的曦常在,家中只是个江南富商,哪里有我们丞相大人这般,权倾朝野,娘娘又何必担心?”

    在巧儿看来,这禾曦只是个不足为道的小角色,倒不如许淑妃那般让人忌惮,年轻貌美不说,许尚书最近在朝中也十分的受到重用。这样的人相比那曦常在,更应注意才是。

    听到巧儿的话,兰若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道:“权倾朝野?如今兰府比之曾经的沐王府又如何?”

    巧儿面色一白,没有想到兰若竟然亲自提起沐王府,她诺诺不敢说话,兰若也不为难她,似是叹息的说道:“沐王府荣华几代,无论是先帝在时,还是之前的几朝,都是备受恩宠的,哪里是兰府能比的,可是最终的结局呢?”

    说及此处,就有小宫女端用莲花纹亮银盅端来了姜汤给巧儿,巧儿接过,用银匙盛了些许,送到唇边吹温,才服侍兰若喝下。

    “娘娘,沐王府通敌叛国,有怎能相提并论呢?况且许淑妃也是因为有圣宠在身,许尚书又立了功,这才一步从正三品昭仪越到了庶一品妃的。”见到兰若没有什么斥责的意思,巧儿才放心大胆的说到。

    轻笑一声,兰若说道:“陛下要是想要封赏她,自然会给她提供机会的,比如说这次……”

    “这次?”巧儿依旧不明所以,顺着兰若的话细细思索片刻,巧儿猜测道:“娘娘的意思是?”

    “这次储秀宫的事情若是解决了,无论她有没有出力,都会在她的头上算上一功,解届时再加上陛下已经宠幸了她,升分位是早晚的事情。”兰若冷冷的道,心底却是住不住泛起了一阵一阵的酸涩。

    曾几何时,她也是拓跋琛费尽心思,偏宠的那一个,现在要她亲眼看着自己心上的男子如此的对待另一个女人,犹如将她的心脏放在烈油中烹煮一般难过。

    但是她是大历的皇后,坐在这个位置上,便再不能有一点娇蛮任性,当时的沐锦是不是也是这般心情?独自守着这冰冷的未央宫,看着陛下在其他的妃嫔的宫殿中夜夜笙歌?

    不,她不是沐锦,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沐锦,因为她坚信,拓跋琛是爱她的,对沐锦却只是利用,利用沐王府的权势和影响。若不是因为爱她,仅凭借她一个兰府的庶女,如何坐的了这凤椅?

    心中得到些许的安慰,侧首看想巧儿,见到巧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兰若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巧儿放下了空的银盅来,说到:“娘娘,有一件事情,请恕巧儿多嘴,若是娘娘有个皇子或者公主,还怕陛下的心不在娘娘这么?”

    见到兰若神色并没有表现出不喜,巧儿知道皇后娘娘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补充道:“娘娘身份尊贵,若是个皇子,必然会被封为太子,到时候,娘娘还怕那些个狐媚子能在后宫中翻出天来不成?”

    想起上次赵嫔送自己的荷包,兰若就一阵郁结,自己又何尝不想要诞下几个皇子公主,只是嫁给拓跋琛已经有了三载,这肚子确是一只不见动静。

    幽幽叹息。

    “本宫又何尝不想,只是……”她欲言又止,神色间也满是愁绪。

    “娘娘,奴婢听闻这昭化寺的的送子观音,可是极为灵验的,不如我们……”巧儿建议的说到。

    兰若心思一动,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现在宫中诸事繁杂,还不是时候,只能暂且搁置,面上流露出些许的疲累,巧儿十分有眼色的帮着兰若将软枕抽出来道:“娘娘想必是累了,奴婢一会儿添几块安神香在香炉中,娘娘早些歇下吧。”

    说完便服侍着兰若躺下,悄声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拓跋琛醒来的时候,发现塌边无人,抬眼望去,透过暗紫的纱幔,只看见禾曦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绿鬓如云,身姿绰约。

    温香软玉犹在眼前,他一时来了兴致,直起身子,掀开幔帐,走了出去,禾曦蓦地回首,只见她素手执了眉笔正在描画,面庞莹白如玉,未施粉黛,却美的惊心动魄,拓跋琛接过禾曦手上的笔,帮着她细细描画起来。

    福清进殿便看见这样的一幕,禾曦坐在拓跋琛的面前,两人身姿缱绻,他恭敬无声的立在合欢殿的门前,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见到是福清,拓跋琛十分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笔道:“可是有事?”

    福清面色有些许的郑重道:“陛下,储秀宫又出事了。”

    禾曦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看时辰,她起身帮着拓跋琛整理了领口道:“臣妾这就去储秀宫看看,一旦案情有了进展,臣妾一定先行禀告陛下。”

    拓跋琛轻柔的捋了捋禾曦鬓角的碎发,柔声道:“那好,既然朕让你去辅助贤王调查此事,你理应去看看,若是……”

    看清了拓跋琛眼中的担忧,禾曦温润的指尖轻点上拓跋琛的唇上,笑意中带着些许的自信和狡黠道:“陛下,臣妾不要若是,既然陛下给了臣妾这样的机会,想要赏赐臣妾,那陛下就好好想想要怎么赏赐臣妾如何?”

    拓跋琛似乎心情十分的愉悦,朗声笑倒:“好,既然爱妃如此自信,那朕便拭目以待。”

    拓跋琛走后,禾曦面色便沉了下来,看着铜镜中,眉如远山的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唤了如意进来:“服侍我沐浴更衣,然后我们去趟储秀宫和。”

    如意看着明明已经梳妆打扮好的禾曦,不懂她为何突然要重新沐浴更衣,欲言又止,但也终究按照禾曦说的做了。

    再到储秀宫的时候后,宫外把守的禁卫军相较于昨日多了一倍,想来也是因为早晨福清说的那件事情,月七看见禾曦,连忙引着禾曦进了储秀宫。小声的道:“王爷在后殿等着小主呢,小主进去吧。”

    款步走过了白玉石桥,进门便见到地上横着一具女尸,禾曦面色微微一僵,这人,不,准确的说是这具尸体,她是认识的,正是昨日被关押的采荷。

    只见到采荷的颈间有一道深深的红痕,泛着青紫,面色灰白,早已没有了血色,瞳孔大张着,眼球往外突起,死状恐怖。

    纵使禾曦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也终究是不忍直视,抬眸看了上首的拓跋玥一眼,只一眼,便错开了目光道:“采荷是怎么死的?”

    “今早有宫人进去送饭的时候,发现采荷在自己的屋中悬梁自尽了,同时也在地上发现了同样的鸾尾花的图案。”言简意赅,语气依旧是禾曦先熟悉的那般冰冷,无悲无喜,若不是自己手腕现在还隐隐作痛,禾曦几乎怀疑昨晚只是自己的幻觉,那样暴怒的拓跋玥是不存在的。

    “但她面色惊恐,并不像是自杀。”禾曦沉声道。

    拓跋玥唇角漫上一丝笑意,然那笑意并未及眼底,邪肆依旧:“没有想到曦答应如此聪慧,那按照曦答应的推测,这幕后之人,该是何人呢?”

    语气中带着嘲讽,禾曦知道他是故意滋事,心中无语,并不想理会,只是垂首道:“这个臣妾并不知,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贤王殿下解惑。”

    身子轻轻的靠在软塌上,单手撑着头,一派风流道:“曦答应请问。”

    “采荷本应是王爷的人在看守,这宫中什么人能躲避这么多禁卫军的看守,又绕过王爷的侍卫,将采荷置之死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呢?”近乎于质问的语气,禾曦不卑不亢的看着拓跋玥。

    拓跋玥啧啧了两声,有些惋惜:“曦答应当真是伶牙俐齿,心细如发,只是,这昨夜看守的人,是罪奴府的奴才们,并不是本王的人。”

    如意有些吃惊的看着两个人,她自然是知道两人关系的,但是此时剑拔弩张又是怎么回事?

    禾曦一怔,转瞬也反应过来,但是这个认知却让禾曦遍体生寒。

    罪奴府,又是罪奴府,她眉心微皱,自从罪奴府的奴才们被调配到储秀宫,这宫中便不断的发生命案,只是,在罪奴府的人没来的时候,那诡异的唱曲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眼前似乎有重重的迷雾,让人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大,禾曦总觉得有一双手在这黑暗中慢慢的搅动风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禾曦想捉住,却终究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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