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挥手打断了妙心的话道:“这便是了,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佛渡世人,我辈也该如是啊——”

    妙心看着禾曦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的道:“曦妃娘娘她——”

    慧觉微微阖眸,叹道:“她过的辛苦,心中苦即便是我也——罢了,随缘吧。妙心,去将这佛珠供奉在大皇子的金棺前——”

    妙心懵懂,但是也听话的去做了。另一边,禾曦到了养心殿,便见到宝珠正跪在养心殿外,不断的叩首,额头都撞破了,脸上泪水斑斑,不断的哭求着:“陛下,我们小主是冤枉的啊,陛下,您可是要明察啊——”

    禾曦微微蹙眉,福清亲自扶了她的手道:“娘娘,进去吧,陛下等了多时了——”

    禾曦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路过宝珠的时候,忽的宝珠膝行到了禾曦的脚边,伸手拉住了禾曦的裙摆,哭求道:“曦妃娘娘——您帮帮我们小主,我们小主可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加害大皇子,那密信,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定然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曦妃娘娘帮我们小主说说话——”

    福清立时上前,拉开了宝珠的手,沉声道:“大胆,竟也敢冒犯娘娘,松手——”

    他一把推开了宝珠,宝珠跌倒在地,痛哭不已。

    禾曦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便进了内殿,殿中跪着一人,一身素白的宫装逶迤在地,像是开绽的百合,那人也颤颤的,像是不禁风雨的蕊。

    禾曦微微的屈膝,道:“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安。”

    拓跋琛摆了摆手,颇有些心疼的道:“你身子弱,还是免礼吧。”

    待到如意扶了禾曦坐下,拓跋琛才指着跪在殿中的白芷道:“皇后让人搜查六宫,寻觅刺客有无踪迹留下,却不想在储秀宫的库房中发现了了这个——”

    他微微扬手,兰若身边的琉璃马上就呈上一样东西,是一张十分轻薄的纸来。

    禾曦展开来看,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时间计划。

    禾曦垂眉看着,又看了看跪倒在殿中哭的几欲昏厥的白芷,不发一言。

    皇后似乎极为疲惫的道:“本宫按照那信上所言,一一查去,果然是白才人买通了你身边的一名叫做翠微的宫女,正是那宫女私下接应,刺客才能顺利找到你的寝殿。那翠微已经在慎刑司招了供,这是证词——且从那刺客的身上也翻找到了白才人的信。本宫已经让人比对过字迹了,正是出自白才人之手——”

    她语气沉沉入耳,每一件证据拿出来,都是足以置白芷于死地的,白芷如何肯认,她大声的哭道:“臣妾冤枉,臣妾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认识刺客?臣妾也没有写过什么信,假的,都是假的,臣妾也不知道那信为何在臣妾的库房中,臣妾冤枉啊,陛下——”

    她哭的声嘶力竭,每一个字好像都沁着血,兰若蹙眉道:“那难道翠微也是假的口供不成?”

    说起翠微,白芷的脸色便一沉,半晌,她结结巴巴的道:“翠微——翠微她——她是我的人不错,不过我也只是收买了她,想着让她帮我留意曦妃姐姐的喜好,好讨好姐姐,我从来都敬重曦妃,这是满宫都知道的。”

    她似乎不敢看禾曦的眼睛,有一种谎言被戳穿之后的尴尬和难看。

    兰馨终是忍不住的道:“哦?打探?不如说是监视更为确切吧——”

    白芷用力的摇头,死命的否认,兰若道:“既然如此,来人,将福德带上来吧——”

    白芷的脸色立马如同身上的素衣一个颜色,马上,一个穿着下等太监服侍的人被带了进来,脸上青肿交加,衣服上也血迹斑斑,显然是被用了刑了,一进到养心殿,便跪倒在地,道:“陛下饶命,饶命啊——”

    拓跋琛冷声道:“说吧,自己犯了什么罪过?”

    福德抬起了自己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脸,哭诉道:“奴才该死啊——奴才之前在禾曦手腕上涂了小荆芥的汁液,那个时候,宫门甬道附近,经常会有野猫出没,这野猫十分喜欢这个味道,白才人——白才人便让奴才找机会在娘娘的衣袖上涂了这药,引得那猫儿冲撞娘娘——”

    白芷喃喃的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不是的——”

    拓跋琛似有不耐的道:“那你到说说看,哪里不对?”

    他的声音满含怒意,带着丧子的暴戾,白芷不禁瑟缩了一下,便哭道:“臣妾——臣妾也只不过是想着若是臣妾救了曦妃娘娘,娘娘能看在这份救命之恩上,怜惜臣妾几分,在陛下面前提一下臣妾——”

    她似有绝望的哭道:“陛下——从臣妾进宫几个月以来,臣妾便盼着您来,从前臣妾看得出来您宠爱曦妃,便送了屏风给她,果然,陛下喜欢,也来臣妾宫中坐坐,但是后来,曦妃获罪被送去了秋露殿,臣妾感念她曾经也算是帮过我,便经常送一些东西过去,在陛下面前说好话,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啊——”

    她哽咽的看了看禾曦,终于缓缓的笑了,只不过那笑意中满是苦涩的意味,她道:“果然,后来曦妃复宠,但是无论是陛下还是曦妃,都不好像是将我忘记了一般,曦妃宁远亲近曾经陷害过她的许淑妃,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臣妾如何能甘心啊——所以臣妾便想着,想着若是臣妾救了曦妃一面,是不是曦妃就愿意帮助臣妾了?”

    兰馨捉住了她话语中的漏洞道:“你救了曦妃,这件事情,宫里的人都知道,但是后来听说你病了,不愿意见人,甚至连曦妃都拒之门外,这又是什么道理?且曦妃事后并未像你期望的一般,在陛下面前为你邀宠,是不是因为如此,你就心怀怨怼,引刺客进宫,企图杀人灭口?”

    白芷积极否认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臣妾虽然心中不平,但是并未做下什么错事。”

    拓跋琛却好似疲惫一般的闭上了眼睛,道:“从前朕还夸赞过你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却不曾想你是如此恶毒的女子,处心积虑,你真是让朕恶心,福清,将人带下去,鞭五十,夺去才人封号,贬为庶人——”

    白芷惊声尖叫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对您一片真心,虽说臣妾有错,但是罪不至死,陛下——”

    禾曦忽然道:“陛下,麟儿丧仪期间,陛下请了昭化寺的大师来诵经超度,宫中实在不宜见血,五十鞭下去,一个男子或许都受不了,又何况是个女子,这跟活活打死没有区别,还请陛下能为麟儿积福——”

    兰馨可是巴不得立即处死了白芷,将这个罪名定下,却不想禾曦横出来插了一脚,她便沉声道:“曦妃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大皇子可是养在你膝下的,照理说,恨不得处死白才人的应该是你才对啊,怎么还给她求情?不知道若是大皇子看见了自己的母妃姑息杀害自己的凶手,会不会瞑目呢?”

    拓跋琛眉毛一皱,怒道:“还等什么,拉下去——”

    禾曦急道:“陛下,此事还有蹊跷,想要惩罚凶手,但是也要是真正的凶手,随便拉出来一人定罪,臣妾也不愿意。”

    拓跋琛见她激动地面上都浮现了些许的红晕,心便软了半分,她对麟儿的宠爱,自己是看在眼里的。

    且现在大皇子又去了,她腹中的孩子可是自己十分看重的,想到这里,他便柔和下了声线,道:“这话如何说?”

    禾曦也不畏惧,只是举着手中的书信道:“且不说皇后娘娘奉命搜查六宫,如何能搜到库房,若是此事当真是白才人做的,这等重要信件也该好生收起来,或者毁掉,且那些刺客武功高强,白才人区区一个低等位份的妃嫔,如何能避过层层的宫禁?最重要的事情是,那夜,支开如意的人另有其人——”

    如意闻言,马上站出来跪倒在地道:“回禀陛下,当夜是子衿告诉奴婢,大皇子在上书房身子不适,奴婢才去看的。后来奴婢问过了,上书房那日根本没有人进出,可见是子衿说谎——”

    兰馨好整以暇的哦了一声道:“照着你的意思是,那子衿嫌疑最大了,人呢?”

    拓跋琛也看向了如意,如意脸色难看的道:“当日刺客杀了灵秀宫数十人,子衿便在其中。”

    拓跋琛皱眉,道:“如若真的是她,她又如何会惨遭毒手?”

    禾曦沉声道:“许是那幕后之人担心事情败露,便先除掉了她,毕竟无论从哪里看,她都是破绽最大的。但是,若说子衿知道的事情,或许有一人也知道的差不多——”

    拓跋琛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沉声道:“是仪嫔——”

    兰馨有些慌乱的道:“陛下,就算是这此事有蹊跷,但是白才人企图陷害曦妃的事情她自己都承认了,决不能轻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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