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见了这句话,明显是有些气恼,她道:“惠妃娘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大皇子是撞了娘娘不假,但是娘娘并未跌倒,况且大皇子先跟娘娘道了歉,娘娘非但不依不饶,还打了大皇子两个耳光,怎么现在在您看来,竟然是这般颠倒黑白了?”

    兰馨弱弱的看了一眼如意的方向沉声道:“方才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场,自然是如意姑娘说什么是什么了,人人都看得见大皇子脸上的巴掌印,但是却没有人看见臣妾摔倒了,陛下,此事,到底要如何决断,便看陛下了。”

    她一双水眸盈盈如春水,里面的依赖,信任不禁的让人心生怜惜。

    拓跋琛轻咳一声,道:“好了,玲珑,先扶着你们娘娘起身吧,这般跪着,也不怕天气寒凉,伤了膝盖。”

    禾曦顺着兰馨的动作,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道:“惠妃娘娘,若说方才麟儿将您撞倒了,为何您的衣服上不染一丝灰尘?而您方才只是在地上跪了一小会儿,裙裾处便有了一丝污渍?”

    兰馨一怔,还是玲珑反应的迅速道:“身为宫中妃嫔,怎能不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这有了灰尘,自然是奴婢已经帮助拍打了下去,曦贵人何必在这个时候,鸡蛋里面挑骨头呢?”

    兰馨心中不由得夸赞玲珑反应机敏,柔柔弱弱的道:“臣妾知道曦贵人护着大皇子,视如己出,但是也不能平白污蔑了臣妾,臣妾哪里是那般恶毒的人,陛下,您可是要相信臣妾啊。”

    玲珑也道:“陛下,这曦贵人现在仗着自己教养了大皇子,便得意忘形,依照奴婢看,大皇子由着曦贵人这般教养下去,怕是会——”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御花园内响起,是禾曦。

    她扬着手,怒声道:“大胆的奴婢,平白的污蔑皇子,甚至还当着陛下的面,我告诉你,你可以随意的诋毁我,但是这大皇子可是昨日才回到我的宫里,从前都是德太妃教养的,难道你是在指桑骂槐,说德太妃的不是么?”

    玲珑本来羞愤的神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雪,她仓皇的跪倒在地,连声道:“陛下,奴婢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关心娘娘身体,一时间气闷的,口不择言。”

    她不断地扣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拓跋琛皱眉,看向了禾曦坚定的样子,叹息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今日便罚你在这跪上一个时辰,至于惠妃,御下不严,回宫思过去吧。”

    虽然并不是很重的惩罚,但是拓跋琛摆明了是站在禾曦的这边。

    兰馨哪里是这般容易认输的,她眸中好像闪过什么,突然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缓缓的倚在一旁的花树旁道:“啊——我的肚子——好痛啊——玲珑,陛下——我好痛啊。”

    她本就脸色有些苍白,现在这般失态,更是显得楚楚可怜,玲珑甚至来不及顾忌刚刚自己被罚跪的一事,忙起身搀扶住兰馨急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太医,快去叫太医啊——”

    拓跋琛其实也没有十分的生气,见到兰馨这般,也于心不忍,福清有眼色的跑了下去请太医了,拓跋琛道:“把惠妃扶到最近的褚玉阁去。”

    褚玉阁本是一个没有人居住的宫殿,又距离御花园极近,只是给妃嫔们歇脚的地方,现在看来,倒是褚玉阁最为合适。

    拓跋玥一脸为难的站在原地,拓跋琛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回头看了一眼拓跋玥道:“你送进宫来的竹简,朕已经看过了,十分的好,日后,你既然喜欢,便留在你自己府上吧,不比送给朕看了。”

    拓跋玥拱手道:“臣弟知道了,既然陛下还有事,臣弟便先行告退。”

    拓跋琛心系兰馨的病情,便摆了摆手,拓跋玥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禾曦,便步伐匆匆的离去了,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禾曦只觉得心中好像是有一根弦被人用力的拨弄了一下,差点断掉。

    拓跋玥一路离开了皇宫,宫门口,月七正等着拓跋玥,此时已经早就过了下朝的时候,他见到各位大人都陆陆续续的从宫中出来,唯独不见自家王爷,又想起了今日是送了那书简进宫,难道是出了事情?

    正想着,只见到一身红衣的男子,大步从宫道上走了过来,浑身的气势凌厉,好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随时准备一下子刺穿敌人的心脏一般。

    月七忙上前道:“王爷,可是顺利?”

    但是拓跋玥并没有回答月七,他下颌紧绷着,翻身上马,双腿狠狠的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白马吃痛,抬起前蹄,便疾驰而去。

    留下了怔忪的月七,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已经见不到拓跋玥的身影了。

    他赶紧拍马,朝着拓跋玥的方向追去,一路发现,拓跋玥的方向并不是回贤王府的,也不是去京郊的,而是出了城,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跑着,更像是漫无目的一般。

    月七几乎是尽了全力跟在拓跋玥的身后,但是无论如何,依旧没有办法追赶上,拓跋玥身下的良驹。

    终于,拓跋玥慢了下来,幽幽的停在了一个山谷外,这个时候,月七才发现,这个方向,竟然是前往蜀中的方向。

    过了这个山谷,再行几日的路程,便会到了蜀中,月七拍马上前,拱手道:“王爷,您是怎么了?”

    拓跋玥垂眸,看着自己攥着缰绳的手,指节分明,甚至透着一丝苍白,和隐隐的淡青色的血脉出神。

    这句话,不只是月七问自己的,也是他想要问自己的,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蜀中的方向,问道:“月七,在我病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七不知道拓跋玥这般询问的意图,但是还是诚实的道:“您染了时疫,久治不愈,属下也是没有办法,才冒死想要闯一闯苗域,但是还未等到属下深入,便遇见了高先生,紧接着,属下带着高先生回来的时候,萧奈小姐便已经在了,军医说,疫症解了。”

    拓跋玥抬头,看向远方的光晕,真的只是如此么?可是为何,他什么都记不住,为何今日说起蜀中之事时,禾曦是那样的一副表情。

    他似有不甘心的道:“那,这段期间,她在宫内——”

    月七皱了皱眉道:“听闻,小主在昭化寺惹怒了陛下,被送回宫中禁足,直到——直到丑儿出事,才出来。”

    拓跋玥忽然想起一人来道:“听说,莲心被送回来了?”

    月七点了点头道:“不错,只不过听说是触怒了陛下,被罚了去浣衣局,说起来也奇怪,她和小主一同回宫,甚至路上还遇见了山匪,许是小主安排,莲心趁乱逃了回来,又在外面躲着,等到风声过了,才敢回来。”

    拓跋玥只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太过于巧合,总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隐瞒着。

    但是想了许久,也理不出头绪,只好作罢。

    宫里,禾曦先让如意带着大皇子回宫,自己则跟着拓跋琛一同去了褚玉阁。

    褚玉阁内花香缭绕,这阁内因着没人居住,又身处御花园,饶是没有用什么熏香,也自然沾染了外面的香气,到时候越发显得清幽来。

    禾曦先摸了一把,放在软塌上的被褥,松软的,看来宫人也是时常打扫,日日更换的。

    玲珑将兰馨搀扶到了床榻上好生的躺着,自己又到了一杯参茶,道:“娘娘,喝些热茶,缓缓。”

    但是兰馨却紧皱着眉头,不愿意碰那参茶,片刻的功夫,便见到福清带着陆川来了。

    陆川才一进内阁,便见到了屋子里面的几人,他想要依次行礼,便听见了拓跋琛的声音道:“礼便免了,先去给惠妃看看吧。”

    陆川忙起了身,走到了兰馨的旁边,兰馨气息有些紊乱,微喘着对着陆川道:“麻烦陆太医了。”

    陆川恭敬的点头,拿了帕子垫在兰馨的手腕处,这才仔仔细细将手指搭在了兰馨的脉案处。

    片刻的功夫,陆川收回了手,唇角带着笑意道:“娘娘最近,是否食欲不振,失眠多梦,心情烦躁?”

    未等到兰馨说话,便听见玲珑奇道:“真是如此,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陆川笑了笑,突然拱手对着兰馨还有拓跋琛拱手道:“恭喜陛下,恭喜惠妃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拓跋琛喜道:“可是当真?”

    陆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当真的,而且,已经有一个月了,现在算来,竟然是和皇后娘娘的身孕差不了多久。”

    兰馨微微的垂下眸子,她一脸娇羞的道:“陛下——”

    拓跋琛正喜悦,听见了兰馨在唤自己,忙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朕在这,你可还是不舒服?正好陆川在这,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都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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