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大理寺卿忧心忡忡朝外走。

    越走越觉得这件事,在北燕三皇子那里交代不过去。

    查封长公主府,为了堵上被苏清装走的窟窿,他折损了半个府邸的财力。

    此时非常需要北燕三皇子送上的那一箱子银元宝。

    更何况,若是就此能和北燕三皇子搭上关系,以后对官途定然有所助益。

    思来想去,大理寺卿步子一收,朝御书房奔去。

    皇上正吃慧妃送来的小鱼干,听福公公说着太后的病情,得小內侍回禀,不由眉宇一冷。

    “这些没骨气的东西,当初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坐上现在这个高位的!”

    愤怒的抓了一条小鱼干,塞到嘴里。

    半盘子小鱼干吃完,皇上就着茶盏漱了漱口,“让他进来吧。”

    外面,大理寺卿腿都站麻了,终于听到传召,长松一口气。

    御书房里。

    不及大理寺卿开口,皇上率先道:“为了山贼的事?”

    大理寺卿点头,“臣……”

    皇上阻断了他的话。

    “当初镇国公假冒山贼的事,是当着北燕三皇子的面败露的,为了给镇国公求情,北燕三皇子曾给朕跪下,你回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区别对待。”

    大理寺卿……

    什么?

    为了给镇国公求情,北燕三皇子都跪了?

    他脑子有坑?

    他都这么做了,为何还要让自己来说服皇上,严惩第二波山匪!

    这不是坑他嘛!

    来御书房的路上,大理寺卿准备了一车的话来劝说皇上。

    皇上只此一句,堵得大理寺卿张不开嘴。

    恭顺抱拳,“臣定准备好北燕使臣的接风洗尘宴。”

    皇上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大理寺卿尴尬告退。

    他一走,皇上冷哼,“之前还是镇国公的铁杆追随者,镇国公一倒,你瞧瞧方才在朝上,数他弹劾镇国公弹劾的厉害!”

    这话,涉及朝政,福公公不好接话,只默默立在一侧。

    须臾,皇上叹出一口气,“镇国公没了,大理寺卿这位置,怕用不了多久,也要换人了。”

    语落,转头朝福公公道:“云王府的人,怎么还没有动静。”

    福公公立刻回禀,“昨儿送来消息,说是云王妃身子不适,怕要在真定再耽误几天才能进京。”

    皇上冷笑,“他倒是会躲日子。”

    这话深意十足,福公公就更不敢接了。

    不过,低垂的眼底,却是闪过前所未有的狠厉和怨毒。

    云王妃!

    这个他到死都想拉着一起下地狱的恶毒女人!

    若不是云王妃,他也不至于真的就断子绝孙。

    在给皇上做内侍前,他有过妻室,也有一个儿子。

    发妻早丧,没有跟上他享一天的福。

    儿子却是在他给皇上做了内侍之后,娶妻生子。

    原以为,这辈子,他虽为太监,却也能享上天伦之乐。

    谁能想到,那样一场噩梦夺走了他所有的亲人。

    儿子没了,儿媳没了,唯一的小孙女,才三岁,也没了。

    那一年,她步履蹒跚,咿咿呀呀,举着才买的冰糖葫芦,把爷爷两个字叫的真切,奶声奶气的,那么好听……

    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

    死死攥着拳头,福公公无声咬牙。

    他是个忠仆。

    无论自己多么恨毒了云王妃,只要云王爷对社稷有功,皇上要重用他,他都绝不会动云王妃。

    可如果皇上要查当年的事,如果当年当真是云王爷对不起皇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雪上加霜。

    皇上报公仇,他泄私愤。

    ……

    相较御书房里沉闷肃然的气氛,九王府的正房里,就旖旎的多了。

    皇上都上完一波早朝了,苏清还在睡着。

    结结实实累了这么多天,实在困得紧。

    容恒撑着胳膊托着腮,侧躺在苏清身边,眉目温柔,瞧着眼前的人。

    数日前,为了能和苏清同床共枕,他还夜夜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胆战心惊。

    如今,就能光明正大的拥着心爱的人睡在一起。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并肩躺在一起,都是满心满心的知足。

    羽睫微颤,苏清蹙了下眉心,睁眼。

    入眼就见容恒一张俊脸满是宠溺的对着她。

    苏清一笑,舒服的换了个姿势。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道:“是不是被我的盛世美颜迷住了?”

    容恒扯嘴失笑,伸手一捏苏清的脸,“是啊,盛世美颜,镇国公家的鸡妖都没有你美。”

    苏清笑着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抚容恒的脸,“要不是我现在身上不方便,立刻就办了你。”

    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碎花楼里受伤的大汉,躺在姑娘的床上,有心无力的样子。

    容恒……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叫声源于福星。

    苏清眼角一抽,眼珠微动,看向窗子方向,“外面怎么了?”

    容恒翻身下地,“我去看看。”

    抓了衣袍穿上,走出去。

    旖旎的气氛倏忽间烟消云散,容恒一脚踏出屋门,苏清也翻身起床,跟着出去。

    院里,日上三竿。

    福星无头苍蝇似得满地乱翻,长青跟个丫鬟似得,紧紧跟在后面。

    “出什么事了?”

    立在廊下,容恒问。

    话音儿落下,苏清跟着出来。

    不及长青回禀,福星哭丧着脸朝苏清奔来,“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清……

    能让福星急成这样,难道是杨子令又要断气了?

    还是……

    一股不好的预感蓦地跃入脑海,苏清抖了抖眼皮,环顾左右。

    不见鸭鸭那只鸡。

    就在苏清环顾一瞬,福星焦灼道:“主子,鸭鸭不见了,它离家出走了!”

    苏清……

    容恒……

    福星天塌了似得,满头大汗。

    “主子,从今儿一早,鸭鸭就不太正常,早上小的给它吃完饭,带它去后花园遛食的时候,它就心不在焉的。”

    一只鸡,需要遛食?

    容恒……

    苏清……

    福星深吸了一口气,咬唇道:“中途,小的不过就是回屋给它取了个玩具的功夫,它就自蹲东南枝了。”

    苏清……

    容恒……

    “小的好容易说尽好话,鸭鸭才下来,结果,小的上个茅房的功夫,它就不见了,主子,怎么办!”

    福星说完,长青同样一脸焦灼,“殿下,王妃,我们找遍了府邸都找不到鸭鸭,鸭鸭失踪的时候,连它最爱的玩具都没有带。”

    苏清……

    鸭鸭的问题,从福星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

    怎么从长青嘴里说出来,她有一种长青就是鸭鸭它爹的既视感。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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