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这个字,重重的敲打在君越的心中,他紧绷着面容,看着礼苏,随后将她抱在了怀里,埋首在她的脖子上。

    “阿苏,她不能死。”

    所以,就要她死么?礼苏在心中问道,恨不得脱口而出,告诉他她的身体如何,告诉他她现在有多痛,可是所有的话到嘴边,却还是被她艰难的咽了下去。

    说出来,不过是让他更加痛苦而已,她何时如此无私了?无私的让她都快要看不清自己了。

    她不过就是想多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为何就是不行,为何就是要如此捉弄她呢。

    “阿苏,救她,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君越心中也是痛的很,他宁愿自己换给岳韵华,也不愿让礼苏承受这份痛苦。

    若是礼苏换了心脏,身体变差,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她生,君越生,她死,君越绝不独活。

    这世上,他觉得没有什么比礼苏更加重要了,不是么?

    皇帝听出了他的意思,眸光暗沉,看向礼苏,提醒道:“礼苏虽说生于礼家,但本性不坏,又做事有分寸识大体,想必明白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吧?”

    礼苏看了皇帝一眼,随后推开,与君越拉开距离,挣扎的面上已经归于平静,甚至透着股冷凉的疏离,看的君越心底发慌。

    “我可以换,不过,我想请殿下许我一件事。”

    “你若是不愿,那就不救了,我带你离开。”君越感觉到不对,说着就要去拉礼苏。

    礼苏再次避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显得悲凉:“离开?离开就意味着岳韵华,你的小师妹彻底没救,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你师傅的女儿,就算离开了,你能安心么?能不怪罪我么?能不觉得我心狠么?毕竟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推了她进湖,否则她不会遇此危机,你能放下么?”

    君越看着她,嘴唇紧抿,他很想说会,但他无法欺骗自己,在他的心中,他虽对岳韵华没有其他感情,但她是他的责任,是他无法弃之不顾的存在。

    礼苏轻笑了一声:“看吧,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所以,许我一个承诺吧,放心,不过分的。”

    “5太子,时间不多了,答应她吧。“皇帝在旁边说道。

    君越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二人之间生出了沟壑,或许可能再也无法逾越,但此时此刻,却是容不得他不点头。

    礼苏心中的期待,终究还是在他点头的那瞬间彻底熄灭了。

    他的心中或许终究只有她一人,但也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他无法做到像她那般,为了他,不顾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这场赌注,终究还是她输了。

    “进去吧,抓紧时间。”礼苏转头,对蓝衣说道,迈动步伐从君越身边经过时停下,眼睛却并未看他:“你的承诺,我之后再要。”

    说着她就抬步,身侧的手却被君越抓住。

    垂下眼帘,礼苏看着他那只手:“放手,不然我就得反悔了。”

    “那你反悔,跟我离开。”君越觉得什么都没有她重要,看着她的眼睛不复往常一般,而是充满了冰冷,君越就害怕了,什么都不想顾了。

    礼苏心口一颤,手却是放在了他的手上,用力,扳开:“可我不想反悔了,你放手,太子殿下何时如此优柔寡断了?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的声音甚至带着厌恶,使得君越手指一颤,失去了力气,眼睁睁的看着礼苏和蓝衣走了进去。

    “夫人,你真决定了?你可以不答应的。”看着礼苏和君越刚刚的情形,蓝衣还是忍不住开口,毕竟,礼苏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她为殿下付出了那么多,但始终不被人所认可。

    他知道殿下是爱礼苏的,所以也能想象到,若是君越以后得知现在的所有,估计难以承受吧。

    “赶紧吧,可以完成这个手术么?”礼苏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蓝衣下不了手:“你的身体本就很糟糕,若是再没有一颗健康的心脏,时间可不多了。”

    礼苏闭上眼睛:“多一天,少一天,已经不重要了,蓝衣,若是为我好,等会取心脏的时候,别让我太疼。”

    蓝衣顿时觉得鼻子一酸,随后很快掩饰住,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哭鼻子呢?实在太丢脸。

    但要是他能预知到以后,看到君越一个人跪倒在地上,哭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时,或许,他就会坚持刚开始的想法,努力的钻研医术,让礼苏能好好的活着。

    他对着礼苏,一扬衣摆跪在地上:“夫人,属下谢谢你。”

    他知道,礼苏会同意换心,不过就因为爱殿下而已,不想看着殿下因为岳韵华的死而活在痛苦之中。

    礼苏没有理会,而是看了眼昏迷着的岳韵华,心中道,你终究是赢了,不过,不是你自己赢的,是我施舍给你的。

    蓝衣从小天赋就过人,懂得举一反三,就算是从未做过的换心手术,在只有一个帮手的情况下,他也是毅然决然的上手。

    到手术收尾时,蓝衣帮礼苏做着缝合,忽然眼前一花,有微微的光芒在礼苏的身体内流动,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蓝衣凝眉观察了会,没有什么异样,便没有多想了。

    门被打开时,君越一下子就走了进来,一把扯住了蓝衣:“如何?”

    “成功了。”蓝衣看着君越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愧疚,但他们身为属下,就算明知对礼苏有愧疚,还是得为君越考虑。,

    君越走到窗前,看着礼苏苍白的睡容,以及胸口处那道缝合的伤口,他伸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带着无限的愧疚,伸手拉住了礼苏的手,轻轻的吻着,道:“阿苏,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愧疚与心疼,那漆黑深邃的眼底更是闪烁着泪光,他说过,要让她平安喜乐的,却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礼苏是在一日之后醒来的,胸口有些丝丝麻麻的疼还有痒,使得她回过神,想到自己现在的心脏已经不是曾经的了。

    “醒了阿苏?”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礼苏一愣,侧头看去,对上了君越疲惫的面容,但那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礼苏抿了下干涩的唇,没有吭声。

    君越却不在意她的冷淡,低声温柔询问:“要喝水吗?可想吃些什么?我让人随时准备了些吃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说着就直接用轻功出去,压根忘了只需要吩咐一声就好的。

    礼苏垂着眼睑,并没有多少反应,等君越端来了粥,并且拿着勺子喂她,礼苏也没有拒绝,但整个过程之中,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等到吃完后,礼苏才将视线落在君越的身上。

    “殿下,记得你之前许诺我的吗?”

    听着殿下二字,君越眸色暗下,薄唇紧抿没有吭声。

    礼苏却不容他逃避,继续道:“我已经有决定了,我想……”

    “本殿看你应该还没有吃饱,你等着,我再出去一下。”君越猛地站了起来,说着就朝着外面而去。

    不久后又走了进来,但端来的粥礼苏却不愿再吃,君越也不介意,又走了出去,打来了一盆热水,对礼苏解释道:“你这两日都是我给你擦的身体。”

    随后拧开了帕子,就开始给她擦脸,擦到一半时,他的手就被礼苏伸手挡住。

    “殿下,你听我把话说完……”

    砰的一下,君越又站了起来,带翻了旁边的盆子,僵硬着声音道:“本殿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等会叫千月进来帮你,你别动。”

    说着不等礼苏反应,就快速的消失在房间。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礼苏沉默的时候,千月便走了进来,看着礼苏苍白的脸,顿时忍不住抹着眼泪。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同意呢,明明不是你,你为何都不说呢。”

    礼苏看着她那哭的伤心的模样,不由伸手给她抹着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的?小姐,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不是好欺骗的,你的身体……奴婢心疼你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千月很是替礼苏委屈,明明是那么好的小姐,为什么那么多苦难多落在她的身上。

    一时她还忍不住有些责怪君越,但又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千月,我不后悔。”就算以后错了,她都不愿后悔。

    见礼苏这般模样,千月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接下来几日,礼苏都呆在房间里养着身体,蓝衣会时不时过来给她检查,并且帮她开了一大堆调理身体的珍惜药,至于君越,却是几日都未曾出现,似乎在逃避什么,礼苏明白,但也从未询问过。

    这样的安宁还是被岳韵华的到来打破的。

    她同样换了心,不过几日就下床活动,也算是有些勉强,一张绝美的小脸蛋上没有多少血色,但看着同样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礼苏,岳韵华虽然脸上关切,但那眼底的得意欢喜却被礼苏看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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