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苏很后悔,在那时候给刘妈妈动手术,不然也不会如此了。

    她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但她看到这个在刘妈妈重病时还虐待她的冯嬷嬷,心中就有一口恶气需要出来。

    她不想多说,只是问老王妃:“老王妃,礼王府的安危和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奴才相比,哪者重要?”

    “你也当听到了,那奴才会死,全是自己的命。”老王妃哪里愿意轻易让步,她何时,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地步?

    “命?”礼苏轻声呢喃:“命?是啊,有些人生下来为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上等人,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草贱,可谁又能说这是注定,我,偏偏就不信命。”

    说到后面,她声音猛地加重,很是有力,脑海里想起的是君越对她说的,心底一片开阔,谁有注定就如此,注定就该低贱,任人摆布呢,她礼苏,不信命。

    她眼底一深:“老王妃当真不愿意将人给我?”

    “冯嬷嬷是静安院的老人,就算要处置,也轮不到……”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因为礼苏已经上前,一把扣住了冯嬷嬷的脖子,手上的银针银光闪闪。

    “她的尸体在哪里?”礼苏冷声逼问。

    那冯嬷嬷肥胖的身体一颤,抖着声音:“用草席卷好丢在了后山上了。”

    “带我去。”她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朝着外面就走去,丝毫没有理会后面的老王妃。

    “反了,当真是反了。”老王妃用力拍了下桌子,气的脸色发青,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战场女英雄,如今,竟然被一野丫头给数次冒犯,实在可恨。

    虽然老王妃确实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英姿果干,但这心眼和胸襟,却并不宽阔,至于当初的战场名号,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吹嘘,又在后院沉浸了几十年,早就没了当年的眼界了。

    她看着礼苏的背影,眼底满是阴沉的杀意,使得旁边的李嬷嬷看的背脊一凉,低头不敢出声。

    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了,冯嬷嬷早已经记不清地方,都是带着当时扛尸体的下人来寻,才在一个坑中寻到了一方快要腐朽的草席,里面的尸体早已经腐烂的只剩下骨头和毛发了,礼苏看着握紧了拳头,一会才道。

    “找处好的地方重新下葬吧。”

    “是。”流风答道,抬眸看了礼苏的脸色,又低下了头。

    嗯,这时候,该请主子了。

    在一处高坡之处,堆起了一个黄土坟包,礼苏看了下,从旁边捡起了一根木头,问流风:“有刀吗?”

    接过流风的刀,礼苏盘腿坐在地上,低头开始削着木头,动作有些缓慢,但却很是仔细,将两边的细屑给削的非常干净,从上到下,很是认真,周身的气息,确实格外的低。

    “刘妈妈,对不起。”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些嘶哑。

    之后,她说不出话来,但心中,却是满满的愧疚,这不仅是对刘妈妈的愧疚,还有对小牙儿的愧疚,小牙儿的世界很小,小的就只能容得下礼家的几个人,她在意老王妃的,在意礼止的,也在意她的父亲和母亲,更在意的,就是她这个日夜陪伴照顾的刘妈妈了。

    在小牙儿受欺负的时候,她会扑在前面护着她,在小牙儿受伤的时候,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找药,受到多少辱骂也不在意,在吃饭的时候,会先让她吃够了自己再吃,她无数次躺在她的怀里,听着刘妈妈哼着老家的儿歌小调,她会想,要是刘妈妈就是她的娘亲就好了,就算不是,以后,她也会将她当做娘亲敬爱的。

    可是,却没有以后了。

    她没有帮助小牙儿实现她的心愿,没有照顾好她在意的人,对不起,小牙儿。

    眼角落下了泪水,下一秒,确实被略带粗粝的手指给抚摸在了脸颊上,将她的眼泪给擦去。

    “别哭,要哭,就到我怀里哭。”君越低声说道,声音很是温柔。

    礼苏抬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猛地一下扎入了他的怀中,虽然没有放声大哭出来,但也可以听到轻微的呜咽声,如同受伤的小猫一般,听的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君越的手在她背上微微安抚着,顿时,礼苏觉得有几分别扭:“你可别乘机笑话我。”

    她可记得之前他的恶劣的。

    “不笑话的。”他低声哄着,笑话,他好不容易将她抱在怀里了,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哭够没有?”若是没有哭够,可以继续哭一会的,眼睛肿了没事,他哄着护着就好。

    礼苏不知他心里所想,她将手里的木板给放下来,在上面雕刻刘妈妈的名字,又在右下角落笔,其女礼苏。

    君越看着那块木牌,觉得少了什么,却似抿着唇没有吭声。

    “刘妈妈对我真的很好,没有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礼苏轻声说道。

    她不由得说着曾经的事情,小牙儿曾经虽然过得不好,但有刘妈妈对她好,她很多时候,还是高兴而幸福的。

    说着说着,礼苏的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虽说不是她亲身经历的,但也是她身体中的一部分。

    君越静静的听着,目光落在前面的坟墓上,心里默默的说了句,谢谢。

    竖日中午,礼苏穿上送来的世子服饰,一身华衣上身,倒是将他整个人显得几分神采奕奕,倒是像极了俊美少年郎,看的院中的丫鬟都是羞涩不已。

    依她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等候老王妃一起的,但还是得遵循规矩,在马车外站了没多久,老王妃才被缓缓扶着走了出来,两人目光对上,老王妃眼色暗沉,而礼苏则是笑颜盈盈的走上前喊道:“祖母。”

    老王妃点头,就扶着上了前面的马车,礼苏也准备上的时候,却被后面的喊声给叫住。

    “世子表弟,表弟,等等我。”是孟柔儿。

    她招摇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从门槛内跨了出来,带着满脸的笑意。

    “你做什么?”礼苏奇怪的看着她,她可不觉得她和这孟柔儿关系有什么好的,当然,除了她每次不顾她漠视依旧到她院子转悠的她却看都不看的时候。

    “表弟,你这是要进宫是吧?表弟得功,这可是全家人的喜事,这圣上想必也给礼家人留出了几个位置,你和外祖母一起去是否过于清冷了些,不如带上我一起,还可以解乏呢。”孟柔儿笑眯眯的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本世子喜欢安静,最厌烦耳边叽喳烦杂声不断。”礼苏可不打算对这人有丝毫的客气。

    那孟柔儿的表情顿时一僵,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这般说话。

    “你……”忍不住她要说什么,却被前面的李嬷嬷打断。

    “大表小姐,王妃让你到前面坐。”

    一下跌入谷底一下又升入天堂,孟柔儿都快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年来对她冷淡的老王妃怎会叫上她,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毕竟能进皇宫坐席中的,可都是当朝的世家贵族,公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若是她能从中挑选到一个,那她也就不用再继续在这王府受窝囊气了。

    想到这里,她便一下子撩起了裙摆,朝着前面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埋怨的看了礼苏一眼。

    礼苏看着站在马车前的李嬷嬷,李嬷嬷却不敢看她,在孟柔儿走进马车后,也快速的坐了上去。

    打的什么主意?

    礼苏有趣的勾了下唇,随后慢悠悠的上了自己马车。

    入宫赴宴的朝中大臣以及家眷们都是从东门而去,因此到达宫门之前,马车驶排着队朝着里面而行,但过了内门,除了得到特许的人,都得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至朝阳宫赴宴。

    等到礼府的马车入内门的时候,前面已经站满了各大臣以及大臣家眷,看着礼苏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投了过来,反应快的人已经上前来打着招呼,毕竟只要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礼苏就是日后的朝中新贵,则能不巴结。

    “表弟现在可真是风光。”孟柔儿扶着老王妃出来站在马车前,见此忍不住有些泛酸的说道。

    是啊,真风光。

    老王妃在旁边淡漠着一张脸凉凉的看着,有多久,这样的盛宴她都没有来过了?自从侯爷死去,这礼王府没有一个优秀而合适的继承人,虽有王府之名,但在朝中,已经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成了京中的笑话,没任何人将礼府看在眼里。

    她风光了几十年,到了万年,却轮到了如此地步,如何,都是心中不甘的,可又能如何?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的身边同样站了各大臣的家眷上前来关心问候,堆得是满脸的笑容,老王妃身为长者,只需要象征性的点头笑笑,而他们依旧奉承的模样,这,才是她礼府该有的待遇。

    只可惜,带来这一切的,却是个不该存在的野丫头。

    怎么想,老王妃心中都是有些膈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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