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盯着红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只见红毛线颤抖了片刻之后,便停了下来,变成某一处微微颤抖。“颤抖”缓缓向前移动,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虫子爬在红线上,缓缓向前移动。

    “颤抖”顺着红线一直走向屋外的桌子前,我便跟着也来到桌子前。

    当“颤抖”到了桌子腿跟前时,竟然停止了动作,令我不由得有些不安,而顾白语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只好把目光收回来,再一次紧紧盯着桌子腿部,突然,红毛线断了,可是桌子上的香烛原本是朝上走的,此刻却向下方飘走。

    我还从没见过香烟是朝下方走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但也明白了一点:鬼魂最喜欢香烟味了,一定是那鬼婴在吸食香烟。

    香烟朝下时,香烛燃烧的速度一下子加快好多,不一刻,香烟就燃烧殆尽。

    稍许,放在桌子上的玩具有一个动了一下,第二个也动了,三个、四个……

    那些玩具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玩耍着,有的掉到地上,有的竟被抛了起来。

    我赶紧转头看向顾白语,鬼婴已经被引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他出手了?

    可顾白语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焦急不安地看着桌子上的玩具被一个个扔下来,而那些扔下来的玩具上都没了血渍,大概是被鬼婴吃掉了。

    所有的玩具都掉下来了,不就意味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鬼婴了吗?那鬼婴会不会再返回娘的肚子里?

    正在我紧张不安之际,那断裂的红毛线竟然诡异地飘了起来,不对,是被那个看不见的鬼婴牵了起来。

    紧接着,断裂的那一头开始颤抖,我知道,鬼婴是要沿着红毛线再爬回娘的肚子里。

    我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红毛线中心的部分,狠狠一扯,将它扯断,断了鬼婴的路。

    没想到,我还未将揪断的那一头丢掉,突然,一股寒气直逼左手,冻的我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背后一只大手猛地一下抓住我的手腕,顺着手背往下捋,那股寒冰刺股的感觉被从手背上捋走。

    我的手指头竟然全部变成了黑色,不是乌黑的黑,而是黑的发亮,黑的诡异,指尖仿佛已经不是我的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惹下麻烦了,那鬼婴定是在我扯断红毛线的时候趁机钻到了我身上,多亏顾白语及时出现,将鬼婴控制在我的手指上,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抬头看着顾白语,想确定一下娘是否没事了?

    看到顾白语点头,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他接下来却说:“但是你惹上大麻烦了。”

    紧接着,他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我。

    那鬼婴必须依靠女性的子宫才能够生长,如今它钻到了我身体里,就会想方设法进入我的子宫,完成它的生长。

    顾白语虽然暂时将它控制在我的手指头上,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彻底消灭它才行。

    既然鬼婴在娘的肚子里时,顾白语能用哪种方法将它引出来,为何不用那种方法再在我身上用一遍?

    顾白语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你以为那个鬼婴像你一样傻?”

    我被他说的很无语,要不是他迟迟不肯动手,我也不会着急地扯断红毛线,让那鬼婴趁机而入。

    “那现在怎么办?”

    “睡觉。”等了半晌,他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的吐血了。

    我家里就两间卧室,爹娘一间,我一间,几天没回来,房间里依然干干净净,娘肯定每天都在打扫,等着我回来的那一天。

    我望着房间里面整洁的被子、干净的梳妆台、一尘不染的地面,觉得就算鬼婴到了我身上,只要能救娘一命,那也是值了。

    我正准备上床休息,谁知,顾白语已经躺了上去。

    我那床是单人床,只能睡一个人,他躺上去了,我就没法睡觉了。

    我已经做好了睡地板的打算,谁知,顾白语往里挪了挪,留出一点空间,摆明了是留给我的。见我没有动静,他抬手在那片空地拍了两下,示意我睡过去。

    我很忐忑,他这个人叫人捉摸不透,说他坏吧,他又一直在帮我,说他好吧,他又杀人不眨眼。

    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提心吊胆的,让我睡在他身边,我哪里敢?

    别说他是鬼,就算他不是,我也害怕的紧。

    我刚想说“我睡下面”,话还没有出口,他便将我的话卡在嗓子眼:“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语气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蛮不讲理,若不是还得求他帮我解除鬼婴的事情的份上,我真想我行我素一回。

    无奈,我乖乖地躺在他身边,心跳莫名地加快。

    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虽然这个男人不是人,可他毕竟有血有肉,长的那么养眼……

    荒芜了许久的心好像被开垦了一样,他在我心间撒下种子,正在慢慢地发芽、生根……

    “跟老公说晚安。”他突然这样对我说。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闭着眼睛,五官那么俊美,仿佛神用心雕刻的杰作一般,心跳越发地快了。

    我心想他生前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怎么总喜欢让我叫他老公?

    这两个字就跟长了根一样,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不叫?嗯?”突然,他翻身爬在我身上,将我的双手擒在背后,脸几乎快要挨到我脸上了。

    我们俩的距离实在太近太近,我生怕他像那次在梦里面时那样,一言不合就将强吻我,万一再强……的话,咋办?

    我很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老公”,他很不满意,说我声音不够温柔,要我再叫一遍。

    我愤愤地瞪着他,发嗲,我不会,卖萌,我也不会,要帮我你就帮,不帮就算了。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了活着都无所谓。

    他突然“呵呵”冷笑两声,从我身上翻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仍然“怦怦”跳个不停。

    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几点,门外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爹回来了。下午他就出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是为了躲我吗?我就真的让他那么讨厌我吗?

    正想着,突然,不知爹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我听见娘开门的声音,“啊!”

    听到娘的惊叫声,我本能地从床上跳下来,扑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场景,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奓开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我爹正在宰杀一只大黑狗,将大黑狗的内脏掏的到处都是,鲜血流了一地。而我爹一手拿着沾满血的刀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些血淋淋的内脏,脸上布满血渍,样子极其恐怖。

    娘惊叫一声,往后倒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我赶紧跑到娘的身边,不敢再往爹那边看一眼。

    而这时,余光瞥见爹竟然拿着一堆内脏朝我的屋子走去,我一下子冲到爹面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质问他要干什么?

    鬼魂惧怕黑狗血我是知道的,爹这是要用黑狗血对付顾白语吗?

    他怎么会知道顾白语不是人?

    一整个下午,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恶狠狠地对我说:“滚一边去!再敢挡着我的路,老子连你一块宰了。”

    我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啪”的一声,爹给了我一个耳光,大黑狗的血染的我满脸都是,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爹说:“你屋子里的那个根本不是人,你居然跟着他一块回来,真是把我们乔家的脸都丢光了。被臭脚汉弄还不嫌丢人,还被鬼弄,当初我就应该让王婆子把你下面全缝死了,免得到处勾引男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能从爹的嘴里说出来,既然他不当我是他的女儿,我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我把娘怀了鬼胎的事情一股脑全说出来,就是要让他知道,因为他的愚昧无知,差点害了娘。

    我太低估了爹的顽固不化,他听完之后一点吃惊和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反而觉得是我在瞎编。

    “王医生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不甘心被我卖了,所以找了个鬼回来为你报仇,不把我们乔家害的家破人亡,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晚上,我就先收拾了那个家伙,再来收拾你。”爹说着,一把将我推开,冲了进去。

    我大叫着“不要”,紧跟着冲进来,只见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顾白语早已没了人影,心中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爹转而把怒火洒在我身上,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直往门上磕。

    娘这会子终于有了些意识,看到我被爹打,赶忙跑过来阻止。

    爹大概是顾及娘的肚子,终于将我松开,冷“哼”一声,提着大黑狗的尸体出了门。

    我和娘抱在一起痛哭,鬼婴的事情她也听见了,但娘是相信我的。

    娘心疼我、担心我,说她这辈子对不起我,就不该把我生下来遭这样的罪。

    娘太脆弱了,就像个孩子一样。

    我安慰她不打紧的,顾白语一定会救我。

    这一夜,爹没再回来,顾白语也没再出现,我在娘的怀里睡了一个踏实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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