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使然,项康其实还不止一般的焉坏,明明对那名容貌平平的少女毫无感觉,可是看到那名少女在自己的英俊容颜前面露吃惊,似乎已经对自己一见钟情,项康便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向那少女温和一笑,笑容还极其的甜美亲切,就好象一个遇到了美女的登徒子一样,准备向那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少女搭讪。

    效果比项康希望的更好,见项康竟然向露出亲切微笑,那少女居然吃惊得以手掩口,生怕自己没有礼貌的惊叫出声。项康看到心中更是得意,暗道:“以后该得天天晚上都得梦见我了吧?哥这张漂亮脸蛋,真的是专害小姑娘犯相思病啊。”

    这时,此前向项康打听周叔消息的青年男子也看出了不对,忙回身走到妹妹面前,低声说道:“小妹,不要乱说话,父亲交代过,不管你看出了什么,遇事都要三思而言。”

    那少女点了点头,这才将手放下,那青年男子也再次回头,向身穿便装的项康拱手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和妹妹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拜见周将军,如果大人方便的话,请吩咐一声,让我们兄妹进去与周将军见面。如果大人不方便也没关系,在下兄妹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跟我一起进去吧。”看在那少女肤色白皙的份上,项康笑了笑,随口吩咐道:“我带你们去见周将军。”

    那青年听了大喜,忙领了他的妹妹一起跟上项康,进到正在忙碌建设中的广武山城工地,然后还是和项康预料的一样,那少女果然在路上不断偷看项康,象是已经被项康彻底迷倒的模样。项康心中得意,便随口问起了那对兄妹寻找周叔的缘由,那青年男子则回答得颇为含糊,说他们是专门从河内赶来拜见周叔,先是到了位于敖仓旁边的汉军大营求见,打听周叔到了这里监督修城,便又一路找到了这里。

    项康听了点头,又随口问起那青年的姓名身份时,那青年马上答道:“小民姓许名钦,是河内温县的一个小小游徼。”

    “游徼可不小。”项康笑道:“我有个朋友,以前从亭长升上游徼的时候,可是高兴得请我喝了好几顿酒。”

    随口说着,项康已然看到了正在巡视民工夯实地基的周叔,忙向自己亲兵队长许季使了一个眼色,许季会意,立即抢先过去与周叔说话,并暗中交代周叔不得泄露项康的身份,以免引发轰动影响筑城工程。周叔也知道项康不喜欢招摇的脾气,忙过来与项康见面,项康也这才向那对兄妹说道:“许公子,许姑娘,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周叔将军了。”

    “河内郡温县游徼许钦,携家妹见过大汉周将军。”

    那青年慌忙向周叔拜倒行礼,他的妹妹也跟着赶紧行礼,可是在看清楚了周叔的模样后,许钦的妹妹竟然又是面露震惊,还忍不住脱口说道:“怎么可能?!”

    “什么意思?”

    项康和周叔一起有些傻眼,许钦则赶紧回头,向他妹瞪了一眼,低声呵斥道:“小妹,庄重点!”

    那少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又向周叔行礼请罪,声音娇嫩的说道:“周将军恕罪,民女无礼,请将军千万宽恕。”

    “没关系。”周叔的脾气远比项康更好,直接一挥手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又多少有些奇怪的问道:“许公子,我们认识吗?你有什么事找我?”

    “周将军恕罪,都怪小民还没来得及说清楚。”许钦忙指着他的妹妹说道:“小民的妹妹,就是将军你前日派人寄书,让她来敖仓与你见面的许莫负,小民是她次兄,奉父命保护她来拜见将军。”

    “这小姑娘就是许莫负?”

    终于轮到项康大吃一惊了,赶紧扭头仔细去看那毫不起眼的许莫负,周叔当然也是一惊,忙向许莫负拱手说道:“原来姑娘就是天下知名的许相士,周某失礼,不知道名震天下的许相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许相士千万不要介意。”

    “将军客气了,小女不过一介草民,那敢劳烦将军亲自出迎。”许莫负赶紧还礼,还忍不住乘机又偷看了周叔几眼。

    “许相士谦虚了,早就听说许相士深居简出,从不轻易与人见面,周某能够仅凭一道书信,就把许相士不远百里的请来,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周叔继续客套,又无比好奇的问道:“许相士,适才你看到周某的模样,竟然吃惊得说了一句怎么可能,请问是何缘故?难道许相士在周某的面相说,看出了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许莫负明显神情犹豫,欲言又止的半晌都没有回答周叔的问题,周叔则益发好奇,忙又说道:“许相士有话请直说,周某不是那种听不进逆耳良言的人,不管许相士说什么,在下都一定不会介意。”

    又犹豫了片刻,考虑到是自己请求来给项康相面,许莫负这才说道:“将军恕罪,那民女直言了,民女之前失态,是因为吃惊于将军的面相与身份严重不符,所以才奇怪出声。”

    “我的面相与身份严重不符?什么意思?请许相士直言。”周叔忙又问道。

    “将军勿怪。”许莫负终于说出了实情,道:“恕民女之言,将军你的面相是命犯小人,时常会被同僚诋毁,而且性直刚硬,绝对不会讨主上喜欢,即便是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能,也必然不得重用,注定郁郁终身。”

    周叔张大了嘴巴,也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在魏国军中的那段灰暗日子,许莫负则又说道:“但非常奇怪的是,将军你的面相虽然于仕途非常不利,几乎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可是此前为什么会被汉王委以了统领偏师独自作战的重任,在河内境内大展身手,扬名天下?面相与现实身份无比矛盾,民女还从没见过如此奇怪之事,所以才惊讶出声。”

    对相术全都是一窍不通的项康和周叔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大名鼎鼎的许莫负是不是在信口开河,然后出于好奇,项康又转了转眼睛,向周叔说道:“周将军,如果你这里没其他的事了,要不我们现在就领着许姑娘去见汉王吧,请她为我们汉王也相上一面,看看我们的汉王到底是什么样的面相。”

    周叔会意答应,忙把手里的事交代给了部下,领上亲兵请许家兄妹一同回营,项康也抓住机会,派自己的卫士先行回营,让之前希望被许莫负相面的汉军文武到客帐等候,准备仔细试探一番许莫负到底是真的身怀异能,还是一个只会信口开河的江湖神棍。

    接下来仍然还是项康心中得意,乘车返回汉军大营的路上,走在前面的许莫负先后好几次悄悄回头偷看项康,少女怀春之心,几乎是溢于言表,项康则是面带微笑,心中暗道:“再是什么天下知名的女相士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拜倒在我的纨绔之下?”

    回到了汉军营地后,在项康的暗中要求下,周叔故意把许家兄妹直接领到了汉军客帐,收到消息的陈平、张良、叔孙通、钟离昧、龙且、丁疾和朱鸡石等汉军重要文武也早就齐聚客帐,还故意都没有对项康行礼,泄露项康的身份,项康乘机置身事外,坐到了客帐一角观看许莫负的表演。

    项康也很能察言观色,汉军文武与许莫负各自见礼和互相介绍的时候,项康清楚看到,许莫负的神情又几次明显露出惊讶,而当周叔开口,要求许莫负在给项康相面之前,先为在场的汉军文武一一相面,许莫负还先是犹豫了许久,然后才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如果你们一定要民女为你们相面,那民女不敢推辞。但民女有言在先,倘若民女的话不够中听,甚至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你们千万不要介意,请将民女的相词当做几句笑言,一笑了之。”

    “那是当然。”叔孙先生抢着说道:“许相士,请先为老夫相上一面如何?”

    看了一眼叔孙先生,许莫负语气平静的说道:“叔孙大人,你的面相也和周叔周将军一样奇怪,虽然你的面相远比周将军更好,是大贵之相,但是你的富贵应该来极晚,至少也要五年之后才能飞黄腾达,封侯受爵,可是很奇怪,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似乎已经距离你的极贵之日不远,还极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叔孙先生愕然,忙又问周叔的面相情况,周叔笑着说了以后,叔孙先生听了难免更是奇怪,说道:“许相士,相面之术,老夫也偶有涉猎,按理来说,一个人富贵荣华是生下来就已经定了的,何时发达,也是命中有数,怎么可能会提前到来,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得到命中所不该有的荣华富贵?”

    许莫负不肯回答,只是转向了张良和陈平,说道:“张司徒,陈中尉,你们二位的面相都是位极人臣之像,只需得到贵人提携,封侯拜相,便是注定之事。民女还必须向你们道喜,你们都已经遇到了这位贵人。”

    “许相士,那在下复兴故国,可有希望?”张良更关心的还是复兴韩国,迫不及待问道:“倘若有这个希望,许相士能否看出,在下还要等上多久。”

    “张司徒恕罪,民女只会相面,不会卜卦,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民女无法回答。”

    许莫负的坦然回答让张良大失所望,那边龙且却是迫不及待,挤上来说道:“许相士,文官完了,该我们武将了,请先帮我看看,我的面相如何?”

    许莫负明显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龙将军,恕民女之言,你的面相比周叔将军更差,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将军你的将来,恐怕会有葬身沙场的危险。”

    龙且傻眼,旁边的汉军文武也一起傻眼,全都没有料到许莫负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许钦也被吓得对妹妹连使眼色,好在龙且的为人还算豁达,大笑说道:“没事没事,大丈夫只要能够名垂千古,即便葬身沙场,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将军果然豪迈。”许莫负赞了一句,又说道:“不过将军放心,你的面相虽然不好,但你现在的印堂之中,带有一道外来的气运护身,倘若将军能够善用这道气运庇护,逆天改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莫负不这么说还好,听她说龙且会有逆天改命的希望,本来就将信将疑的叔孙先生顿时冷笑了起来,说道:“许相士越说越夸张了,自古命由天定,几时有过逆天改命之事?”

    旁边的汉军文武都不吭声,也都对许莫负闻名天下的相面之术将信将疑了起来,许莫负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转向了丁疾,说道:“丁将军,你的面相和龙将军几乎一样,都是有葬身沙场的危险,好在你的印堂之中,也有一道外来的王气庇护,同样有逆天改命的可能,将来还有希望封侯拜将,富贵终身。”

    丁疾将信将疑的不说话,许莫负则又转向钟离昧,说道:“钟离将军,你的面相其实比龙将军丁将军更差,将来很有可能会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还必然会被朋友出卖,气愤而亡。好在你也有外力相助,同样有逆天改命的希望。”

    钟离昧大笑,压根就不相信许莫负的话,许莫负同样是不做理会,直接又向朱鸡石问道:“朱将军,你希望听民女对你面相的看法吗?”

    “算了。”朱鸡石赶紧摇头,说道:“我这人最信鬼神,听了以后怕一直记在心里,膈应得慌,所以还是算了。”

    话虽如此,朱鸡石还是又马上改了主意,说道:“许相士,要不这样,你把我面相好的地方告诉我,坏的就别说了。”

    “朱将军,其实你不必这么担忧。”许莫负的神情平静,说道:“因为你的命格已经被改动过了,已经躲过了一次身首异处的大难,今后你只要忠心辅佐为你改命之人,你不但再不必担心会有性命之忧,还一定会封侯受爵,富贵终身。”

    “我的命格已经被改动过了,谁帮我改的?”朱鸡石大奇问道。

    许莫负和所有的江湖神棍一样喜欢卖关子,仍然还是拒绝回答朱鸡石的问题,还不顾兄长许钦的拉扯劝阻,起身走到了坐在客帐角落的项康面前,平静问道:“这位大人,你愿不愿意让民女为你相上一面?”

    “不必了。”项康赶紧摆手,笑着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将来的命运如何,还是由我自己主宰的好。”

    “我命由我不由天?”

    轻轻复述了项康的话,许莫负突然嫣然一笑,顿时为她极为普通的容颜增添了许多的动人娇媚,微笑着说道:“民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朱将军明明是命缺之数,还能至今都安然无恙?为什么周将军一生命犯小人,现在却不受同僚诋毁排挤?为什么龙将军和丁将军分明有血光之灾,却又有气运护身?原来这些都是汉王你在为他们逆天改命,让他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言罢,许莫负又向项康袅袅拜倒,柔声说道:“民女许莫负,见过汉王陛下,汉王万福金安。”

    帐中一片哗然,项康也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汉王?”

    “汉王恕罪,其实民女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汉王陛下。”许莫负坦然说道:“只不过大王身穿便衣,显然不愿暴露身份,所以民女才没有急着向汉王见礼。”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项康好奇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许莫负又是嫣然一笑,说道:“但民女也必须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民女只是一眼识破了汉王你的身份,却并没有看出大王你能助人逆天改命,还是在为大王你的各位文臣武将相面之后,民女才真正肯定,大王你的确是改天换地之人,旁人再是如何龙行虎步,日角插天,甚至祥云笼罩,帝王之表,到了大王你的面前,气运也必然被大王你所夺制。”

    说完了,许莫负又转向龙且和钟离昧等人说道:“各位将军,民女知道你们不信我的相术,但民女还是要说一句,若非汉王帮助你们逆天改命,你们将来必然会印照民女的相言。还有叔孙大人,你之所以能够提前数年飞黄腾达,也全都是因为汉王帮你逆天改命,不然的话,你现在必然还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不知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叔孙先生一听这话牵涉到了项康,虽然心中还是不信,但还是赶紧上前行礼,舌灿莲花的向项康道谢,也被迫称赞许莫负的相术神妙无双。钟离昧、龙且和丁疾等将虽然还是将信将疑,却照样赶紧表示一定对项康忠心不二,矢志不渝。倒是最粗鲁没有文化的朱鸡石最为直率,上来就向项康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大王,末将相信许相士的话,请大王放心,末将今后如果敢对你有半点二心,马上就让上天加倍应验许相士的相语,让末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项康没有急着宽慰争先恐后向自己表示忠心的汉军文武,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暗道:“这个女神棍,说的好象也颇有点道理,按理来说,最起码现在拿下三川准备和我阿兄决一死战的人,应该是刘老三才对。现在情况却全部变了,不是改天换地是什么?”

    琢磨着,项康心头还又突然有些失落,暗道:“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早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我还以为是我的魅力无双,让这个不算太丑的小姑娘对我一见钟情呢。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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