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孔仙的肩膀,让他先放我下来。然后轻声问他:“怎么办?你要不给他们说段书?”

    “说书?”孔仙无奈的摇头,“你以为这么简单?人家是有名家名段需要背记的,我怎么可能记这东西。”

    说起来也是,不吃这碗饭,永远门外汉。就像郭德纲说的,艺术水平的高低,取决于你能不能靠这门手艺吃饭,能不能卖出票去。我们俩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这得算是上错花轿嫁错郎,纯属搞笑的情节,怎么可能斗的过人家专业的?

    “要不这样。”我思来想去琢磨了半天,看孔仙那边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半柱香的功夫也快到了,干脆一咬牙,在孔仙耳边说:“咱俩干脆来段相声,你给我捧哏,搞段不需要基本功的,我拿我记得的相声桥段给凑一凑,你看如何。”

    他点头,觉得这可以试试,笑道:“那就说相声吧,临时发挥可别怯场。”

    “你就说你看过哪段吧?”

    孔仙想了想,说:“我们不能来传统的老段子,没优势,但也不能太新,否则这些人听不懂。你挑挑。”

    “我差点准备来段杨角哎与左伯桃……”

    我话音刚落,这边的白面书生可等不急了,催问:“二位可有想好?”

    我点头,告诉他我们要来段相声。

    他拍手叫了个“好!”然后说道:“这相声看似简单,想说好了不容易。我们这边的老艺人先来,两对人,说两段之后,轮到你们俩。只要你们的喝彩声,能比过任何一对,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这如何两个字,问的简直就是废话,我们现在但凡能说个不字,都不会上场去说什么相声。姐最后一次上台,还是五岁半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

    那边两个演员上台,我和孔仙就被安排在最左侧的角落里暂坐,周围的彪形大汉还是像甜甜圈一样,给我们围的严严实实。一般情况来说,一段相声的时间还算是长的,两段少说也得有个把小时。

    比起上台比赛,我更看好从周围的大汉膀子地下逃跑。鬼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再者说,即使他们真的是普通观众,也多数有自己中意的角儿,那可不是我们俩新人,上台一鞠躬就能挖倒的墙角。

    “想好说什么了?”孔仙趴在我耳边询问。

    我摇头反问道:“你还真准备上去表演?哪儿有胜算啊?再说,即使我们赢了,他们真能放我们走?”

    孔仙眯起眼睛,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又说:“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们走,不过,既然他们要故意把我们留下来,肯定有目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嘛。”

    “要干嘛?”我叹了口气,“还能干嘛?干掉我们呗。”

    “可能不会这么简单,毕竟要杀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太容易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两只蝼蚁,何必整这么些幺蛾子。”

    他这一说,我倒也想不通了。是啊,那伙官差才是想干掉我们的正确打开方式吧?那这白面书生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除非他脑子有病,就为了在古代看看《相声有新人》的节目?

    反正事已至此,我和孔仙都想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便认认真真的给准备了一段相声。

    上面的一段托妻献子下台,接着是一段论捧逗。我思前想后,决定把郭德纲的“我字系列”给改编改编,这段儿算是个海纳百川的题材,什么元素都可以往里面融入。

    真轮到我们上台的时候,我还是挺紧张,本来腿就疼得站不稳,这下子更是抖的跟帕金森似的。不过,奇的是,我上台的时候需要孔仙扶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没落荒而逃,可真正一到台上,这种怯场的感觉,竟然自己就消失了。瞬间就感觉自己像人大代表的发言人似的,一种“你们都得听我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我:“业余相声新秀,本着抢老前辈饭碗的宏图伟志,来给各位爷说段相声。您要是乐意听,您就鼓掌,您要是觉着没意思,看着我们俩就可恨,想拿银子和银票羞辱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默默的捡起来揣兜里。”

    孔仙:“诶,对,我们出去还能买碗面吃。”

    我:“你别给我说买面,一提起买面我就来气!”

    ……

    一来二去的,整场大约耗费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算是下了台。总体来说,下面吃瓜群众的反应还是不错的,毕竟是相声大师郭德纲写出来的台本,虽然被我们俩业余的新手毁了不少包袱,却还是得到了不小的反响。只是……

    不知是由于我的紧张,还是技艺不到家,我们说的时候,下面人的反应,比前两位老艺人说的时候,还稍微欠缺那么一点点。这种差距简直微乎其微,似乎只要再响一个包袱,就能稳稳的取胜。

    我们一下台,那白面书生就迎了上来,首先就是一番夸赞,各种赞扬的话都恨不得来他一遍,听得我都怀疑他在拍马屁的时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二位的表演虽然精彩,不过嘛,比起我们的老先生,下面的看官反应还是稍稍差了一些。可您二位确实是可塑之才,我也实在为难,不如……二位再来一段儿?”

    听他满脸为难的这么一说,我是真想上去请他吃吃耳刮子。心说:你他妈这是想拿我们当免费的演员呢?

    不过,心里不痛快是一回事儿,可偏偏我们刚才那段也确实只差一点点,说不定下一段还真就能取胜了。

    我回头想征求孔仙的意见,结果一看他的脸色,却发现不对劲。他看看白面书生,又看看听戏的观众,突然脸色一冷,眸子变得深邃,整个人的气场,像从地狱里来的恶魔一般。

    “木游。”他声音清冷异常,脸色却像翻书一样恢复了一贯的模样,他转向白面书生微笑着说:“再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要准备准备。”

    白面书生并未察觉出什么,他冲着我们之前坐的位置一挥手,说了个请字,就离开了,只留下那群膀大腰圆的壮汉,再一次将我们围成了甜甜圈。

    孔仙突然搂着我的腰,从背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直感到万分不解。他随即把头也埋在了我颈窝里,整个动作暧昧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大约停留了三秒之后,他才在我耳边像情人间的呢喃一样,轻轻的说道:“想办法跑,快点!”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懵了,如果再说上一段相声,我们很有可能就可以取胜了,何必要费劲的跟他们结仇呢?

    孔仙见我还不明白,又轻声说:“你真的傻到以为他们会让我们赢?这就像是赌博一样,他们会永远让我们停留在差一点点就能赢得虚幻心理中,其实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他们想将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染尘几个,然后从现在所处的境况中逃脱出去。”

    他的意思我大致上明白了,但是却完全不能理解,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把我们留下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是看我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孔仙有些无奈了,咔就在我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我差点蹦起来骂街。他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要我怎么解释?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再站着不动,我们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看他这样子,我就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紧迫,再这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估计他这心肌梗塞都能被我气出来。便赶紧微微点头,小声应了一句:“说吧,怎么做。”

    “我会尽力去拦着这些打手,你趁乱跑,出去之后别慌着找人。先找身衣服和帽子,将身份隐藏起来。人,我脱身后会去找,你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你需要在三个小时之内,找到让我们回归现实的办法。”

    “回归现实?”他说的我一愣,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只是幻觉?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出现在同一个幻觉里?

    “什么都别问了,跟你解释比说书都费劲,只管去做就好,等安全了,有的是时间解释给你听。”他说完就缓缓放开了抱着我的手,然后脸上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听戏,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收放自如,这家伙要是进演艺圈,天知道得拿多少奖。看样子,我以后最好防着他一些,这家伙惹不起惹不起。

    他坐着听戏,我却并未坐下,只是半靠在他的椅背上,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哒……”孔仙用手指似是无意的轻敲椅子背。

    我意识到他已经选好了时机,于是深吸两口气,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模拟着逃跑的情景。

    “哒……”又是一声。等到第三声响起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出去,这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

    “哒……”

    第三声响起!孔仙预估的非常准确,那群彪形大汉的其中一人突然被戏台子上的情节刺激,拍手高声欢呼起来。

    趁着这一空隙,我猛的窜出去,就地一个翻滚,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街道外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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