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水底的植物残渣,在清澈的水中一diǎndiǎn舒展开,因为氧化而变色的花朵和树叶却似乎并没有再发生任何明显的变化。江成路对着杯子低语了几句,下个瞬间,杯子里的水突然开始了飞快地旋转,植物残渣就好像被放进了一台微型洗衣机,等到旋转停止的时候,液体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的黄色。

    “试试。”江成路示意白秀麒将手指浸泡进水杯里。

    “需要多久?”白秀麒乖乖照做,问题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

    “我也不知道啊。”江成路耸了耸肩,又挠了挠头发:“你老是这样保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给你念个咒语,无论你怎么动,杯子里的水都不会晃出来,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説着,他就要来碰白秀麒拿着的那杯水,却被拒绝了。

    “等等,我好像也知道这种xiǎo咒语的用法,让我来试一试。”

    説着,白秀麒就对着那杯水喃喃自语了几句,接着又吹了一口气。一阵子过后,他xiǎo心翼翼地转动手指,将水杯一diǎndiǎn地倾斜下来,里面的水竟然好像凝胶那样一滴都没有被洒出来。

    “比我想象得要简单。”

    白秀麒将倒置的杯子在江成路的面前晃了晃,颇有diǎn得意。

    “干得不错。”江成路亲了一口他的头发:“不过也有我一diǎn功劳。”

    “怎么説?”

    “因为我给了你一diǎn我的东西啊”江成路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

    反应过来的白秀麒红着脸带着水杯走向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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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突然的发现,原本应该被一diǎn一diǎn积蓄起来的睡意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重新穿好衣物,白秀麒开始带着那杯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每个隔几分钟就把手指头拿出来看看情况。

    江成路也被赶到了他自己的床上。最初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如今他正百无聊赖地单手支头打着哈欠。

    “我现在有diǎn后悔告诉你这个发现了,再怎么説也该等到天亮之后再提。”

    “少废话!”白秀麒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焦虑,又走了几步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江成路:“你説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花阳?”

    “再等等吧。至少等到你这次试验有结果了再説。”

    于是,白秀麒继续拿着杯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直到江成路忍不可忍走过来。一把抱住他将人撂倒在床上。

    “别动!老实睡觉!”

    大夏天的,还是在潮湿的海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原本应该是一件难受得不能再难受的事。然而此刻江成路偏低的体温倒让人觉得还挺舒服的。白秀麒动了两下遭到了警告,没有办法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心情勉强平静下来之后。身体上的疲倦很快就追随而至,白秀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江成路已经不在身边。

    隔壁床上也没有人,大半夜的到哪里去了?

    白秀麒赶紧起身,接着才想起了自己手上的试验。他赶紧开灯,发现水杯还在手上,把手指头拿出来动了动,他瞪大了眼睛。

    果然变化了。

    或许是因为植物汁液的分量不太够,所以手指上发生的变化很不明显,但是与周围的皮肤比起来。手感上还是足以做出区分。白秀麒笑了起来,他知道现在可以去告诉花阳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成路冷不丁地从阳台上探头进来:“关灯,快关灯!”

    白秀麒有diǎn莫名其妙,但还是飞快地关上了床头灯。房间重新回归于一片黑暗。只有远处隐约透过来一些不知是月亮还是灯塔发出的光亮,在落地窗帘上投下江成路高大的背影。

    “怎么了?”

    白秀麒快步走过去低声问道,江成路随即伸手指着岛屿的西南方向。

    后半夜的瑰火岛上万籁俱寂,连南面的夜市也已经偃旗息鼓,海风倒是增大了不少,在岛屿上空呼啸盘旋着。而在西南面那座一直延伸到海中的悬崖上方,老灯塔的附近。漆黑中亮着几diǎn细xiǎo的灯光。

    灯光在移动,是几个人。

    “什么情况?”白秀麒又问:“能看清楚这些是什么人吗?”

    “拜托,我也不是千里眼啊。再説那是灯下黑的位置,谁看得清楚。”江成路嘀咕了一句,又抓过白秀麒的手摸了摸。

    “恩,好像还真起效了。看起来这植物的确有用。叫什么来着?”

    “九色花。可是我们上岛快两天了。只在黄秀绮的手上见过这种花,恐怕没有那么好找。”

    江成路倒是不担心:“黄秀绮是不是説过,她知道有个地方遍地都是九色花?问问她不就行了?”

    “怎么问?”白秀麒笑了:“下午的时候我看见她被黄向远的船给送走了。你有留她的手机号吗?”

    “我哪儿敢啊。”江成路讨好地回答,“大不了明天去问她爹要个手机号?”

    “换你做爹,别人问你要女儿的手机号。你给吗?”

    “我揍死他!”江成路扬了扬拳头。

    “可惜你这辈子都没这机会了。”白秀麒冷眼看看他,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正道儿上:“我可以画出这种植物的大致模样,然后拿去给岛上的其他人辨认,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嘿嘿,还是孩子他妈聪明。”江成路笑了两声,依旧不忘讨个口舌上的便宜。

    白秀麒没打算和他抬杠,转身要回屋子里去拿纸笔。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的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什么情况?!

    他悚然回头,发现江成路已经为他指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是那座灯塔,刚才在灯塔边上出现的几diǎn灯光忽然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快地移动起来。

    那些人干嘛要跑?白秀麒看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边的江成路也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他们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发现有一些灯光朝着悬崖底下跑去,而另一些则跑向了更远处,白秀麒恍惚记得那里应该是黄向远手底下的员工宿舍。

    又是几分钟过后。喧闹的声音远远传来,更多的灯光从宿舍里面涌出,齐刷刷地跑着与另一边的灯光汇合。

    “出事了。”江成路説道:“那里应该是悬崖下面的位置吧?我看是刚才有人掉下去了。”

    白秀麒一拍栏杆:“黄向远动手了?”

    “不清楚,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别。”白秀麒干脆利落地摇头:“我们只是游客。大半夜的赶过去凑热闹反而奇怪。再説如果真是有人掉下去,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别管了。”

    “……好。”

    江成路diǎn了diǎn头,两个人又在阳台上站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海风一阵比一阵更紧,风向忽北忽南,紧接着又开始有水珠儿从天上飘下来。

    “看起来台风真的要来了。”

    説着江成路就要揽着白秀麒的肩膀往屋子里头走,忽然间两个人又同时飞快地回过头来。

    “你也听见了?!”江成路瞪大了眼睛,白秀麒旋即肯定地diǎn了diǎn头。

    那是一种“不像是声音的声音”,类似号角但更加低沉。而且禁不住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人立刻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很快将目光转向了阳台南面的那一大片废墟。突然间,那无数间漆黑死寂的废旧xiǎo屋里面,竟齐刷刷地腾起了蓝绿色的火焰!

    “这是……?!”白秀麒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去看身边的江成路。

    “嗯,这是一种闪爆现象。”江成路确认了这并不只是白秀麒的幻觉:“残留下来的怨气被什么东西diǎn燃了,形成类似极光的奇特现象。但是普通人一般看不见。”

    果然,西北面悬崖下面的那些光diǎn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移动。

    怨气闪爆形成的诡异绿光,正在一diǎn一diǎn地减退,很快就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光晕,好像蓝绿色的雾气笼罩在废弃之上。白秀麒皱着眉头看着这怪奇的一幕。完全想不明白这一幕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这时候,江成路忽然又摇了摇他的肩膀:“看那里,海上,快看!”

    白秀麒眯起眼睛。台风来临之前的空气质量的确不错,他很快就愕然地看见距离岸边大约几百米的海面上,一个朦朦胧胧的巨大黑影正在一diǎn一diǎn地成形。

    “……海市蜃楼?”

    他不得不联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岛史陈列室里看见的那张巨幅照片。那张被镜头所捕捉到的夜晚的海市蜃楼。和眼前的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

    只不过,单看那张照片他还不能如此直观地意识到,这团黑影竟然是如此的庞大,简直就像一座xiǎo型的岛屿,幽灵般出现在波涛不宁的海面上。

    一种惊恐的感觉悄悄在白秀麒的心底深处滋生。他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江成路的胳膊。也正是这一拽,白秀麒发现江成路也在发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海市蜃楼,双眸深处隐约有金色若隐若现。

    “你感觉到了吗?”他头也不转地问道:“海市蜃楼的方向,有着一股异常强大的灵气。”

    “……”

    白秀麒愣了愣,这才开始留意身边的情况。

    虽然并不清楚江成路所説的“灵气的感觉”是一种什么东西,但就在他开始留意的那一瞬间,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描述的,“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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